將飛更作回風舞，已落猶成半麵妝

最近老飄拿了幾首歪詩到幾個詩壇上轉悠。發現秋風蕭瑟之下，悲秋惜謝之意比比皆是。詩人們賽著在詩中把自己寂寥的心情和落葉飄花的秋景連在一起。不說飄花，單這落葉一題，就有無數詩作在網上飄蕩。

四季之中，詩人們最喜歡的季節是春天和秋天。春天自不必說，一元伊始萬物更新，奇花異卉含苞欲放，春雷滾滾暖水融融，即使你不是詩人，你走到自然界中都會感受到詩意盎然。但是詩人們喜歡秋天就要複雜一點了。仔細想想，秋天本來就是個複雜的季節。它不僅能像春天一樣給人們美感，還能讓大家的各種人生甜酸苦辣都找到共鳴。你要是心情不錯，走出戶外，秋高氣爽，飛霞飄蕩，楓紅菊黃，雲清月白，定讓你心曠神怡。但如果你心情不佳悶悶不樂，它就會給你展示冷風瑟瑟，寒霜瀝瀝，灰霧朦朧和萬鳥飛絕等種種寂寥。最要緊的還有那“悄無聲息葉根斷，無可奈何花落去”的蒼涼在幾天之內就把你習慣了的萬紫千紅一並奪走，你不傷心才怪呢。

其實觸景生情是人類天生的習慣。尤其是感情和想象力都與常人不同的詩人，自然界本來很自然的現象經過詩人一加工，那就成了有鼻子有眼兒的舞台悲劇了。就說落葉飄花吧，多少年來有多少詩人曾為之落淚神傷。宋朝詩人宋祁關於落花就有下麵這首七律：

 七律：      《落花》

 

 墜素翻紅各自傷，青樓煙雨忍相忘。

 將飛更作回風舞，已落猶成半麵妝。

 滄海客歸珠有淚，章台人去骨遺香。

 可能無意傳雙蝶，盡付芳心與蜜房。

尤其是這一聯“將飛更作回風舞，已落猶成半麵妝”把落花這一簡單的自然現象描寫成為女英雄視死如歸英勇就義的壯烈場麵，讀起來不禁讓人聯想起革命先烈江姐劉胡蘭她們。

其實人對飄葉落花的感慨主要出自人們對即將逝去的輝煌的一種戀戀不舍之心態。這種不舍可能是事業方麵的，也可能是生活方麵的，但多和人的經曆有關。故而惜花戀葉的總是年輕人少，成年人多。就像花開花落一樣，人生中，每個人都有上台時的興奮，都有謝幕時的憂傷。興奮得稍微出格一點，憂傷得稍微過分一點，一般人家都能理解。但是如果確實到了你該離開的時候，你依舊做出一種不忍離去的姿態，或是故意弄出一副“將飛更作回風舞，已落猶成半麵妝”的樣子，不僅會淡化別人對你的懷念，而且還會讓人對你產生反感。所以不管你是普通人還是明星，在人生的旅途中，對起落之事還是要看淡點，處事要低調一點。有個對聯說的好：“榮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仰觀天上雲卷雲舒”。

話是這麽說，大家也都懂這個道理，但是真正做起來還是很難的。就拿10年前中國足球最顯赫的球星範誌毅做例子吧。想當初範大將軍在足球甲A賽場上吒叱風雲獨領風騷，那是何等的威風。再加上他那張楊放任的性格，在球迷的心目中，完全是一副活龍活現的英雄形象。後來等到他到了英甲去踢球，水平就開始慢慢地走下坡路了。如果那時他要把自己的位置擺對，正確認識一下自己的半斤八兩，低調地慢慢淡出足球舞台，可能現在仍然有不少人想他，懷念他昔日的風采。可是我們的範大將軍不一樣，仍舊一副中國足球一哥的派頭。不僅經常在國家隊對年輕的學弟們粗口相罵，還時常在媒體麵前對和自己同時的國家隊元老如蘇茂臻黎兵他們指手劃腳。可惜的是範大將軍的足球生涯比不上老妖郝海東那樣青春永駐，嘴雖然不服老，但腿卻不行了。2002年的世界杯上大家終於看到了他的老邁，以他為首的中國後防線幾乎形同虛設，三場下來，連吞九蛋。

後來他英甲踢不了了，蘇超也沒人要了，最後跑到英乙去混飯吃。而這時他原來在國家隊的同伴孫繼海已經踢上英超了。按道理這時候範大將軍就應該反省了，應該低調了，應該省些口水了。可他不，依舊吹牛，洋洋得意地對記者說，我在這個英乙隊那是絕對大牌，比賽和訓練完了，剛到休息室，就有人把專門為他泡好的茶給他端來。

就這樣，範大將軍這朵舊日黃花一步步地走向凋謝，但他的“回風舞”也是一步步地讓人瞠目結舌。後來，他英國混不下去了，想回中超隊，可沒有一個隊能提供給他跳“回風舞”的舞台。沒辦法，隻好到香港的幾乎是業餘水平的隊裏當大佬。不過，大將軍依舊年輕的心還是歇不下來。一年以後，他又到中甲珠海中邦隊裏當教練兼隊員去了。教練業績不知道咋樣，但踢球的火爆場麵還是不少，不過這一次不是踢球，而是踢人。結果讓足協處分停賽了好幾場。

後來中邦還真的進了中超。範大將軍以為這完全是自己“回風舞”的成果，大佬感覺立刻就上來了。後來他覺得獨跳“回風舞”沒勁，又把自己的老友過氣球星申思也拉到中邦來跳雙人回風舞。不料這雙人回風舞沒跳好，第一次匯報演出就讓俱樂部老板和教練義憤填膺了，一下子把他們倆掃到中邦預備隊裏去了。這下好了，範大將軍這朵黃花是徹底地謝了。

範大將軍的“將飛更作回風舞”雖然玩不了了，但“已落猶成半麵妝”還是要玩的。大將軍的腳踢球雖然是踢不動，但踢人還是很有勁的。尤其是對於咱們這些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的普通大老爺們，範大將軍一腳踢下去還極具威力的。另外，對大將軍來說，踢下去的爽感一點也不比正式比賽射門時候差。

所以，範大將軍就這樣訓練自己的雙腳。典型的情景是這樣的，一個矮胖大老爺們駕車在上海的高速公路上飛馳，這時候一輛高級寶馬車從後麵追過來。矮胖爺們沒理會它，繼續占著快車道悠哉油哉地欣賞著黃浦江的美麗景色。這時，寶馬從慢車道上超過來，裏麵伸出個腦袋對著矮胖爺們用上海話說了幾句關於矮胖爺們母親的事情。矮胖爺們也懂上海話，所以也回了一兩句。這下好了，到了前麵的收費站，寶馬停到這矮胖爺們的車前麵。範大將軍跳出寶馬，輕舒猿臂，將矮胖爺們從車裏拉出來，讓他擺好姿勢站好。然後，範大將軍極其優美地將自己的腳踢出比跆拳道黑帶選手還要高飄的弧線。最後，矮胖爺們應聲倒地，範大將軍則揚長而去。

不過大家可能納悶了，範大將軍的腳雖然不比年輕時厲害，但這一腳下去，這矮胖爺們雖然生命無憂，但肋骨總要斷一兩根吧。這你就想錯了，範大將軍是什麽人，還能讓自己纏上人命官司。人家這一腳踢得那才叫有水平，就在腳尖離骨頭就差幾毫米的時候，大將軍的腳猛地就收回去了。胖子的身上留下的隻是微紅的皮外傷，脛骨內髒那是絲毫無損。其實，人家範大將軍踢人也不真是要過腳癮，他要是過癮，上海那麽大地方還找不到幾個破垃圾桶踢踢。人家講究的就是點到為止，目的就是讓世人好好欣賞他的“已落猶成半麵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