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尋塵香
上部
二十年一回首,六十年一輪回;時光宛如桃李樹上的秋蟬,把記憶吸吮得幾近枯竭。
第19章
競賽培訓開始了,四年級五位同學知道自己重擔在肩,自然不敢鬆懈。不久他們從老師那裏知道,五年級參賽的同學個個品學兼優,五個人有九條杠,而四年級五人隻有三條杠,羨慕之餘更暗暗加把勁。
這天的培訓課結束,學校裏幾乎空無一人。蔡文勝背著書包往外走,遇見百無聊賴的趙小強。趙小強把書包掛在脖子上,手裏拿著一根樹枝,正在抽打著一棵歪脖子樹。他看見蔡文勝,便扔掉樹枝走上前來,兩人並肩走出學校。
“你這麽晚還沒回去?”蔡文勝問,趙小強沒回答,隻是歎了一口氣。
“你是有什麽事情嗎?”蔡文勝又問,趙小強還是沒回答,但又歎了一口氣。
蔡文勝見問不出,便不再問;這時趙小強才說話:“女生是天生的麻煩,像夏天的天氣,一下太陽高照,把人熱得汗流浹背;一下又一陣暴雨,把人淋得全身濕透。”
奇怪的語言把蔡文勝弄得一頭霧水,不知道怎麽接話,隻能等著趙小強把心事說出來。
趙小強歎一口氣又說,“現在才明白,生活真的像一團亂麻。”
可蔡文勝不明白,又無言以對,便默默走路,開始回想剛才老師講解的題目,由著趙小強隻顧自的長籲短歎。
兩人到了地質隊要分開,趙小強才肯說出實情:昨天放學後,他向沈文傑表示喜歡,可對方不接受。他問為什麽,她說沒有什麽為什麽。平時伶牙利嘴的趙小強一下啞巴了。最後沈文傑說:“你還是好好學習吧,爭取轉回普通班。”
趙小強說昨天整個晚上沒睡著,自己偷偷喜歡她好久了,以前從沒這麽認真喜歡過一個女孩:又說,自從進了後進班,周圍的人都看不起自己,這輩子算是毀了。說完也不理蔡文勝,黯然神傷地離開。
蔡文勝一個人有些發愣,忘記了安慰對方;又有些矛盾,不知道是否該為趙小強難過;等他的背影遠去,蔡文勝終於鬆了一口氣,內心的喜悅打開閘門,像高山清泉一般流淌出來。
去縣裏參加比賽的日子終於來臨。一大早,四年級五位同學集結在礦山的班車站。礦山每天有一班通往縣裏的班車,一早出發,傍晚回來。班車站設在露天的空地上,沿路邊有間簡易的紅磚房,是售票處兼售票員的家。
班車裏已經坐有好些人,蔡文勝和陳同學坐在一起。和蔡文勝的調皮好動不一樣,陳同學是個安靜懂事的孩子,兩人之前沒有來往。他倆選拔賽的成績都過了九十分,似乎一下把兩人的關係拉近許多,不約而同地坐到了一起。
蔡文勝看陳同學脖子上也沒戴紅領巾,悄悄問為什麽。陳同學悄悄回答他,自己寫了好多次申請,老師說自己還有差距,需要更努力,他這次要努力考出好成績。
蔡文勝點點頭沒說話,他了解對方還不了解的內幕,從自己的經曆推斷出去,陳同學的爺爺或者外公應該不是個好人。
車外傳來一陣喧囂,一陣歡聲笑語由遠到近,接連上來幾個五年級學長,他們統一穿著白色的衣服、藍色的長褲,手臂上都戴著鮮紅的杠。領頭的男同學往車裏看了一眼,一揮手大聲宣布:“我們都坐前排吧。”他手臂上是光鮮奪目的三道杠。
他身後的男同學一陣歡呼,接二連三地竄上車,占據了車裏最好的位置,仿佛那是專門留給他們的。四年級幾個同學注視著他們,滿心仰慕,被他們的自信和充滿朝氣弄得有些自慚形穢。
最後上車的是個女孩,她穿著白襯衣和一條天藍色的背帶裙,係著鮮豔的紅領巾,手臂上的袖章有兩道杠。她的頭發紮成兩個高高的馬尾,隨著身體一擺一擺,是那麽的活潑。上了車,亭亭玉立的女孩站在過道中間,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撲閃著。
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坐在車中間的蔡文勝抬眼看去,不由得目瞪口呆、又驚又喜。
從礦山到縣裏有幾十公裏,山路盤旋,班車行駛的速度並不快。帶頭的男孩領著五年級的同學唱起歌來,車廂裏歌聲蕩漾,歌聲間隙裏夾雜著他們的歡聲笑語,從搖擺的班車飛揚出去。
自從陳西紅跨進車廂,蔡文勝的心便像一鍋煮沸的水,咕嚕咕嚕,冒出無數的心思。五年級大隊長三道杠做指揮,陳西紅領唱,五年級同學唱了一路,從《少先隊員之歌》到《大刀向敵人的頭上砍去》。無論唱什麽,女孩的歌聲都是那麽悅耳動聽。
遇到心中喜歡的女孩,蔡文勝幾乎掩蓋不住內心的喜悅,他時不時偷偷看上女孩一眼。隨著時間過去,他發現陳西紅幾乎沒有注意到別人的存在,目光並不往別處停留,而是和三道杠一直說說笑笑,笑眼彎彎像樹梢上的月牙。
山路變得崎嶇,班車時不時減速轉彎,顛簸起來。蔡文勝覺得腦袋裏像有一桶漿糊,暈沉沉的;身體裏也有一桶漿糊,胸悶氣短; 車廂裏的歌聲笑聲變得有點刺耳。
蔡文勝暈車了。
直到進了考場,蔡文勝才緩過神來,領隊老師給他吃的暈車藥開始見效。他打開卷子,長吸一口氣,努力打起精神,埋頭寫了起來。
緊張的考試終於結束,領隊老師帶著十個孩子在縣中學裏吃了一頓簡單的午飯:米飯青菜。米飯用五號米煮的,陳舊寡淡,帶著些許黴味還有沙子;幾片有些泛黃沒有油花的青菜,菜梗老得能吃出絲來,蔡文勝勉強吃了一半。由於班車是下午五點,老師決定帶孩子們去縣裏的孔子廟遊覽,算是犒勞一下。
孔子廟坐落在縣城東北,坐北朝南,規模不小,遠遠能看到金黃色的廟宇,飛簷高翹。廟前流淌著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背靠一座巍峨大山,山上茂密的樹木鬱鬱蔥蔥,風景頗為秀麗。廟宇已有幾百年的曆史,參天大樹在四周環繞,投下一連片巨大的陰影,一靠近就感受到夏日裏難得的陣陣清涼。
跨入大門,左右是兩個半月的水池,中間一座青石板鋪就的拱橋。越過拱橋,拾級而上,前麵是一排高高的戟門,往後是雕梁畫棟的大殿。大殿裏很寬闊,中間佇立著一座孔子像,旁邊立著一塊一人高的石碑,上麵篆刻寫著孔子的生平和這座孔廟的曆史。同學們一進到大殿就興奮不已,紛紛給孔子像鞠躬,然後圍著石碑嘰嘰喳喳讀著上麵的碑文,還有同學拿出本子,抄寫上麵的句子。
領隊老師看了看手表,告訴同學們有一個小時的遊覽時間,可以在廟裏盡情參觀,但不能出門,而且要兩個人一組,不要單獨行動。
蔡文勝沒有組隊加入同學們,獨自悄悄走出了大殿,往孔子廟的後院走去。
後院極為寬闊,院中一棵高大的柿子樹,枝繁葉茂,樹葉裏露出一個個金黃的柿子,和金黃色的廟宇相映,煞是好看。院子地上堆著一些木料,幾個工人正在忙碌著,大概是要重新翻修後院。後牆邊上一棵一人多高的針葉鬆,遮掩著一道不引人注意的小門,蔡文勝趁工人不注意,一下溜了出去。
出門後是一個小山坡,坡上的樹很密實,陽光隻能零零星星擠進幾塊,顯得陰暗了許多。一條狹窄小徑彎彎曲曲,通向遠處,倒伏在小路上的草很長,看起來很少人行走,小鳥在樹上嘰嘰喳喳的叫著,此起彼伏熱鬧得很,反倒凸顯這裏人跡罕至。
蔡文勝心情平複了一些,順著小路向前走去。
走了一會,路邊遇到了一個老婆婆,一身灰舊的衣服,看上去像附近農村的老人。老婆婆的身邊放著一個小籮筐,裏麵是十幾個熟透的柿子,紅彤彤一副甜蜜蜜的樣子,令人垂涎欲滴。蔡文勝咽了咽口水,他中午飯沒吃飽。
蔡文勝口袋裏有兩毛五分錢,那是出門前媽媽給他的。兩毛錢紙幣讓他有空就在縣裏新華書店買本書,五分錢硬幣讓他買點喜歡的零食。他指著籃筐裏的柿子問多少錢一個,老婆婆咿呀回答他,大概說的是鄉下土話,蔡文勝一句沒聽懂。
他掏出五分硬幣,老婆婆擺擺手,他隻好把硬幣放在籮筐裏,從筐裏挑了一個小一點的柿子。老婆婆又咿呀地說了幾句,蔡文勝還是沒聽懂,以為是錢不夠,窘迫地把柿子遞回去。老婆婆伸手把他手裏的柿子拿回去,從籮筐裏拿出一個大大的柿子,遞到他手上,接著又把他的五分錢塞回他的手中。
蔡文勝連連道謝,走開幾步,靠在樹邊吃起來。柿子已經熟透,薄薄的皮輕輕一揭,便露出細致嫩紅的果肉,一口咬下去,滿嘴清甜,甜汁也流了一手。等他吃完柿子舔著手指頭,發現老婆婆已經走了。
吃飽了肚子,踏著地上的青草,蔡文勝腳步輕快往回走,先前的煩躁消失殆盡。接近後牆小門時,突然聽見吱呀一聲,有人推門而出。蔡文勝怕被人發現,趕緊側身躲在一棵大樹背後。隻聽見有人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
蔡文勝悄悄蹲下身,透過一棵小樹的枝丫縫裏,看清了來人,甚至看清楚了女孩馬尾巴上紮著藍色的橡皮筋。陳西紅停住腳,先是左右張望,隨後走到一大棵樹後,背對著小門,隻見她猶猶豫豫地站了一會,突然兩手摟起了裙擺,人跟著蹲了下來。
蔡文勝已經明白了她要幹什麽,趕緊閉住眼睛縮回樹後,閉住了呼吸。眼睛雖然閉住了,耳朵卻聽得更清楚,一陣窸窸窣窣的水流聲,還有自己胸口“砰砰”急促的心跳。
不多一會,女孩站起身,整理好衣衫,往樹林深處走來。鞋子踩在枯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樹後的蔡文勝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急忙把身子壓得更低,腳下的一根樹枝斷了,發出一聲清脆的“哢嚓”聲;腳步聲隨即停了下來,時間也仿佛停止流動,樹林裏隻聽見風聲和幾聲鳥鳴,又過了一陣,才聽到腳步聲緩緩離去。。。。。。
到家後的蔡文勝覺得頭暈目眩,渾身發軟,走路像踩在棉花上,晚飯隻吃了兩口;天還沒黑,他便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媽媽過來看他,摸一下他的額頭,說:“哎呀,怎麽發燒了?”
第20章
從晚上一直睡到中午,蔡文勝才醒了過來。蔡媽媽請了假在家,給他煮了綠豆湯。喝了兩口,和媽媽說了一會話,蔡文勝說困,接著又睡了過去。
下午,隊裏的馬醫生過來,量了體溫,聽了心跳,看了舌苔,又拿著手電筒扒開眼皮瞧了瞧。
“沒什麽大事,就是有點低燒,估計是旅途勞累,加上比賽時精神緊張,休息兩天就好。”馬醫生說。
馬醫生是隊裏最好的醫生,從京城的大學畢業,醫術精良,礦山和縣裏的大手術經常請他去幫忙。有一年,蔡文勝晚上衝涼,在水池邊打鬧摔了一跤,眼角撞出一個大口子,自己捂著傷口跑到隊衛生所。馬醫生趕到,看了一眼,笑著說;”小問題,今天給你縫七針,好不好?太少了不好看。”
蔡文勝被馬醫生逗樂了,點點頭。馬醫生手腳麻利,一針麻藥下去,談笑風生,幾分鍾後,在蔡文勝臉上縫了七針,嚴絲合縫,一針不多一針不少。
“這小子像我小時候,又聰明又調皮,長大了肯定有出息。”馬醫生對蔡媽媽說,他知道蔡文勝去縣裏比賽,“以後考大學就考北京的。”
蔡媽媽感謝著把馬醫生送到門口,馬醫生說明天下班會順路過來看一看,走之前說了一句:“等他醒了再問問他,現在還不是柿子成熟的時候,他怎麽吃到熟透的柿子的?”說完擺擺手又說,“哎,醫生的壞毛病,生怕漏了什麽。”
馬醫生走後,右邊隔壁的李阿姨過來關心,說現在的柿子還是金黃的掛在樹上,熟透了起碼得一個月後;又說,寺廟那種地方有髒東西,不能亂吃。李阿姨是歸國老華僑,見的世麵多,平時經常自己弄些草藥,偶爾也畫符。
晚上,李阿姨拿來兩隻香,說睡覺時點上,可以除掉黴氣的東西。蔡媽媽本來不信鬼神,可愛子心切,思前想後還是在裏屋點上了一支香。
第二天是星期天。一大早,楊老三在門外叫蔡文勝去玩。蔡文勝還在睡覺,蔡媽媽出門說他昨天回來生病了,現在還沒好。
蔡文勝沒有空,楊老三便去找曾老八,然後兩人一塊去找趙小強。趙小強說前幾天的雨下得透,這兩天樹林裏的蘑菇肯定不少,約好一起去采蘑菇。
雨後的地上落滿了鬆樹針葉,一腳踩下去滋滋冒水,幾棵老樹倒伏在地上,樹皮被人剝去當柴火,剩下光溜白燦的樹身;樹林深處有些陰暗,潮濕的地上長滿了一圈一圈的蘑菇,遠遠看去像在地上畫出的白圈。
三人歡呼起來,衝向前去,地麵上的蘑菇姿態各異,有的粗壯,有的扁平,有的細長,不管什麽體態,都是一付美味可口的樣子。麵對食欲的誘惑,趙小強冷靜地指揮大家:“隻能采白色的蘑菇,彩色的蘑菇有毒。”
楊老三曾老八一聲答應,三人便分頭行動。采到一半,天空開始飄雨,三人趕緊雙手並用,采了滿滿一簸箕,拖著滿是泥巴的鞋往回跑。三人到趙小強家,把蘑菇洗淨,放進沸水裏煮熟。趙小強起身去拿鹽巴,說撒上鹽,蘑菇會美味得像皇母娘娘的仙桃。
傍晚,趙爸爸下班回家,四個女兒正在門前跳繩,老大腰上拴住繩子,另一頭栓在門上。他問,弟弟呢?老二用手一指,說在屋裏睡覺。趙爸爸覺得奇怪,趕緊進屋查看,趙小強歪靠在床上,嘴也歪著,臉上似笑非笑,一根長長透明的口水絲掛在嘴角。
趙爸爸大叫一聲“不好”,一把拽過趙小強,扛起往外急走,二姐三姐四姐聞聲早已躲在一旁,身上栓著繩子的老大走不了,屁股上被狠狠地踢了一腳。一陣風馳電掣的疾跑,趙爸爸扛著兒子衝進隊衛生所,急吼吼讓醫生救命。一個醫生迎上來,“也是吃毒蘑菇了?”
衛生所裏,一張長凳上趴著兩個人,肚子壓在橫板上,臉朝下,正往盆裏嘔吐。聽見聲音,兩人都抬起頭,楊老三說,我們三個都吃了;曾老八說,趙小強告訴我們說不會有事的。
一旁的楊爸爸趕忙拿過來一個大水杯,說這是剩下的肥皂水,趕緊喝下去。
在趙爸爸的幫助和脅迫下,趙小強喝了整整兩大水杯的肥皂水,吐得一塌糊塗,最後像條抹布一樣癱趴在長凳上。這期間,楊老三和曾老八已經吐無可吐,兩人來不及去公共廁所,跑到衛生所背後黑暗處拉了兩次肚子。上吐下瀉完,兩人明顯活絡起來,喝著甜膩膩的白糖水,向大人坦白交待采吃蘑菇的過程,並把主要責任推給了不能還嘴的趙小強。
隊裏的馬醫生也趕來了,他是醫生裏的權威。詳細詢問和檢查後,他說楊老三曾老八沒事了,讓楊老三曾老八的爸爸回家注意觀察,接著檢查趙小強,說趙小強體質特別,抗毒能力強,毒素在身體裏時間長才發作,反倒中毒深,說完配藥給他打了一針,並讓他今晚留在衛生所觀察,以防萬一。
毒蘑菇事件,成為趙小強事後吹牛皮三個月的資本,說:“馬醫生說了,自己抗毒本領不是吹的,是百裏挑一。”
傍晚時,蔡文勝已經起床在喝媽媽煮的瘦肉粥。聽到吃毒蘑菇這個事,蔡媽媽後怕得不行,一邊交待蔡文勝千萬不可以吃野外的蘑菇,一邊直在心裏念“阿彌陀佛”。
隔壁李阿姨也過來,說:“今晚上還要點香,你兒子可能是遇到貴人了。”
一周後的班會,高大微胖的胡老師微笑著走進教室,腳步輕盈甚至踮起了腳尖,她宣布了一個重大好消息:四年級有兩位同學進入了縣數學比賽的前十名,這是學校成立以來第一次在縣裏的比賽裏獲得好名次。接著胡老師示意陳同學和蔡文勝站起來,說請大家為兩位同學的優異成績熱烈鼓掌,於是教室裏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獲得全縣第五名的陳同學激動得低下頭,獲得全縣第七名的蔡文勝也不知道該把目光往哪裏放,東躲西藏的餘光看見了伍麗章,女孩轉過身對著他鼓掌,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等掌聲平息下來,胡老師大聲說,小學部明天下午召開表彰大會,全體師生參加,獲獎的兩位同學將上台領獎,希望其他同學以兩位同學為榜樣,努力學習,爭取明年再為班級、年級和學校爭光。話音剛落,又是一陣熱烈的鼓掌。
兩次說到“兩位”時,胡老師都特意停頓了一下,這個停頓的含義隻有她自己懂得:五年級沒人進入前十名,明天上台領獎的兩位都是自己的學生。想到這裏,胡老師心裏樂開了花,微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和大家一樣激動興奮的笑容。
下午放學前,蔡文勝和陳同學被叫進了辦公室,胡老師先是誇獎一番,要他們戒驕戒躁,繼續努力;隨後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兩條紅領巾,說經過老師們的討論,認為他們倆已經達到了少先隊的標準,從現在已經是光榮的少先隊員了。
獲獎的喜悅還沒消化完,再一次的驚喜讓兩人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哆嗦著雙手從老師手裏接過紅燦燦的紅領巾。由於沒有經驗,兩人把好看的紅領巾係得歪七扭八,最後還是胡老師幫他們戴好。雙喜臨門之下,陳同學激動得流下了眼淚,蔡文勝跟著想表示一下,努力半天隻是紅了眼圈。
有人說,人生是平等的,有走運的時候就有倒黴的時候;也有人說,人生是不平等的,有人走運的時候就有另外的人倒黴。蔡文勝享受著人生裏難得的高光時刻,剛中毒不久的趙小強又遇上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