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2)

說到大明和小歌湊到一塊兒的過程,還得感謝對小歌生活作息無微不至關懷的老爸.大明是班裏的生活委員,經常向大夥兒分發信件.就算是小歌如何見到男生回避三分,畢竟有個老爸經常向小歌傳達最高指示,小歌見了信使大明還是得必恭必敬,笑臉相迎的.特別小歌一走,家裏沒了聽眾,老爸把他羅嗦的功夫全都用在信紙上,為大明和小歌牽的紅線隻怕有麻繩那麽粗.

話說大三開學沒多久,有天晚上下了自習,小歌又是手執家書和大明貓在球場邊神侃,這個球場是小歌認為校園裏少有的風水寶地.離圖書館,教學樓,研究生,本科生男生,女生樓幾乎都是均等距離.置身球場對全校眾樓的熄燈情況可謂盡收眼底,當然正因此,這個場地與方圓500米內上萬個日光燈泡遙相呼應,小歌覺得雖然比工體的燈光舞台差一點,但也基本上達到了異曲同工的效果.

那天聊著聊著,不知覺過了熄燈時間,忽然所有的燈像商量好了似的齊齊熄滅,球場頓時一黑, 隻有天上掛著的一點斜斜的彎月撒下清幽的光,小歌被這麽一打岔,也不知說到哪兒了,舉頭想看看大明的表情,卻隻是模糊一片,小歌說"我該回宿舍去了... "說完就挪了挪步子,哪知大明一把拉住小歌,摟住了小歌的肩膀,臉也蹭到小歌的臉蛋上,半天問出一句"你,你喜歡我嗎?"小歌隻覺得腦袋暈乎乎,腳也輕飄飄的,弄不清楚自己"嗯"了一聲還是點頭了沒有,大明滾燙的唇就和小歌的粘到了一起...

接下來的日子小歌天天喜笑顏開,用同屋的話說簡直像中了六合彩一樣樂不可支.小歌原先並沒有特別注意到大明如何如何出眾,就是覺得和他在一起很輕鬆,很舒服,自打變成自己的男朋友以後,小歌一打量,才發現大明是係裏數一數二的又高又帥(小歌評的),而且運動特別好,一副活力四射的樣子.小歌簡直覺得自己是瞎貓逮住一隻新鮮的活耗子,運氣不是一般的好. 美中不足就是大明好像不太喜歡娛樂活動,而且是個音樂舞蹈盲,不過小歌偷偷地想"正好不會跟別的美眉摟摟抱抱,省卻許多誘惑".

小歌和大明戀愛談了沒多久,才發現對大明"和別的美眉纏雜不清"的擔心簡直是多餘的多餘,餘得好比兔子的第三根尾巴,壓根就沒影兒.大明依舊保持著他"卯時起床,辰時跑步,午時作業,酉時打球"悠然自得的生活方式.和小歌並不總是膩在一起的.

如果他們同時下課,就會到一個食堂共進午餐,晚餐時間大明多半正在球場上廝殺,小歌也就自便了.晚自習他們約好一個固定教室,通常都是小歌把一門功課作業都做完了,大明才來,既來得晚,走得也要比小歌原先的時間拖後一些.小歌通常自習完了就巴巴地等著大明,好來享受晚自習之後和大明最最完整的甜蜜時間,免不了要找個地方親一親,抱一抱,然後拉著手慢慢走回宿舍.大明通常在區女生樓的最後一個交叉口就和小歌分手了,女生樓下麵天天晚上都聚集了無數依依不舍的戀人,吻別的,擁抱的,一步三回頭的,癡眼看背影的,大明說太肉麻,他就不加入這個"show"了.

小歌的宿舍在女生三樓,大明的在男生一樓,所以平日裏如果有什麽"即興活動",也是小歌去大明的窗戶下叫他.為此小歌沒少見他舍友蓬頭垢麵坐在床上或是光著膀子推門進來的形象.大明因為打球認識的哥們特多,有時候小歌來的時候他偏巧在別的宿舍,大明舍友在走廊裏大喊一聲 "大明,你女朋友",引得各路人馬紛紛跑到窗口上觀望,小歌也沒少被"集體觀瞻"...小歌是個臉皮很薄的人,每到此時,都如同受刑一般.大明倒不以為然,說"讓大夥兒看看我的女朋友有什麽不好,饞死他們!"

秋天來的時候,小歌和大明,以及大明的幾個哥們一塊兒去百把公裏外的風景區遊玩兒.小歌是隊伍中唯一的女生,雖然她並不怎麽強健,但為了不讓大家覺得帶個女生很累贅,一路上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爬山涉水努力跟上大家的步伐.大明平時就是個運動健將,再加上特別興奮,始終衝在隊伍最前頭,還用柳條編了一個像馬鞭一樣的東西拿在手上左搖右晃.

小歌走在隊伍幾乎最後的地方,前後都是她不怎麽熟識的大明的老鄉,心下有些落寞.山路彎彎曲曲,大明經常跑得小歌連馬鞭都看不到了,過了很久,才想起小歌他們,回頭等一等.小歌有幾次撒嬌地央求大明走慢點,但他和小歌一前一後不超過兩分鍾,就又蹦蹦跳跳不見了蹤影.小歌心裏歎了無數口氣,估計大明一高興早忘記東南西北,也不好再掃他的興.

就這樣到達山頂進小飯館吃飯的時候,小歌已累得暈頭轉向,再加上有些氣悶,一句話也不想講.大明在飯桌上還是一如既往談天論地,席間有他的哥們兒稱讚小歌從不掉隊,好樣兒的,什麽什麽"巾幗不讓須眉"都來了,小歌一臉苦悶地望著那位老兄,弄不清他是真的稱讚小歌啊,還是笑話大明這個急行軍的領隊,心裏直犯嘀咕"我是想裝嬌充弱來著,也不看看人家給不給我機會..."

秋遊回來,小歌就在宿舍裏病了一個星期,大明讓同屋的捎過幾次水果奶粉之類,小歌也沒有力氣再追究他不會"憐香惜玉"了,小歌覺得大明在生活中是個特簡單的人,沒有什麽花花腸子,有時候就會心思粗疏.

有一次圖書館一樓舉辦本校藝術係的一些書法繪畫作品,小歌看到一個龍飛鳳舞的"歌"字霎是好看,加上又是她名字,小歌很動心,15塊錢一副,可惜口袋裏沒帶錢,問大明,大明也說沒有,環顧四周,也沒有熟人可以借點湊一下,小歌猶豫來去,又怕別人買走了,最後決定還是自己到樓上自習室碰碰運氣,不行的話也好拿上書包回宿舍取.小歌讓大明在一樓等她,自己上樓上轉悠了半天才下來.

沒想到才到樓梯口就看見大明正在啃一隻開了花的冰淇淋,手裏還舉著另一隻在朝她笑:"快點快點,你最喜歡的巧克力味兒的!",小歌楞住了,明明她想買字,大明剛才還說沒帶錢,哪兒來的錢買冰淇淋?小歌心裏轉過一個念頭,難道他不想讓她買,就來騙她嗎?還是他不願意借,怕她不還?

小歌想到這氣壞了,她什麽時候借過他錢的?連平時看電影的門票她都沒讓他付過.小歌越想越委屈,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她扔下一句"誰吃你的冰激淩"就跑出圖書館.

聽見大明在後麵叫"唉,小歌,小歌你怎麽了?"

好容易才追上後,大明氣喘籲籲地問:"怎麽才兩分鍾沒見...誰欺負你了,小歌,告訴我,我一定拿冰激淩砸他!"

小歌氣不打一處來,把剛才的想法一通竹筒倒豆子.

大明聽完居然還笑,說:"我還以為什麽事兒呢?就你上樓的當口,有個哥們兒見到我,把昨天借的五塊還給我,我...哪能有錢還不借你啊?"

"那你為什麽不用錢買字?"

"反正也不夠,不如先買個冰淇淋享受一下"

"就算是這樣吧,你難道不應該先向我先解釋一下嗎?"

"這麽大個P事還要解釋一下?而且你一見我就跑開了,我這不跑上來解釋了嗎?...來來來,冰激淩要化了,先跟它波一個"

小歌覺得真有點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