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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複和芸娘

(2024-06-05 11:53:02) 下一個
冒辟疆寫董小宛,滿紙夕陽餘暉,應了那兩句詩: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字裏行間隻見董小宛的誠篤努力、謹慎勞碌,不見一點歡欣。冒辟疆行文的初衷就有問題,憶的是他自己的一段清福,而非兩個人的生活。《浮生六記》則不然,沈複的筆觸如萬千情絲,芸娘在時一刻不離芸娘。同是追憶,以情為度,高下立判。
沈複對芸娘,從少年戀慕、婚後的如膠似漆再到顛沛流離時的相依為命,可謂自始至終一往情深。芸娘對沈複亦複如是。他們被偏心的父母逐出門,把女兒送出去做童養媳,讓人不由為他們的際遇唏噓感歎。
試想如果沈複的父親能把“揮金如土盡為他人”的慷慨分給芸娘夫婦一點點,他們的女兒也不會在嚴冬衣單股栗還“強曰不寒”,他們的兒子也不致失去父母照顧少年早夭。
又或者沈複運氣好,有個可以養家糊口的“工作”,也能在親人掣肘、同室操戈之際安置好妻兒,過上芸娘所說的菜飯飽、一室慵慵的神仙生活。命運偏偏對這對平凡的夫妻窮追猛打,除了兩情相悅什麽也不肯再給他們。
有詩雲:貧賤夫妻百事哀,沈複清貧,但不低賤,所以薄薄一本書中、半生的窮困裏不乏情趣盎然的生活,並非百事都哀。
芸娘對女兒說自己情癡,“幸而你父遇之厚”。有知音如此,貧困、病痛和那些飛短流長又算得了什麽呢?雖然他們經濟上一直運氣不佳,但精神上是滿足的。
麵對百萬敵兵的恐懼絕望,遠不如家庭傾軋更讓人膽寒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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