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呎槍

人的精神並不在於其行動的規範,而在於其心靈的廣闊
正文

小品文 《掃清世界汙垢》

(2024-05-16 10:48:50) 下一個

                                           掃清世界汙垢

                                                               五尺槍 

 

記者招聘現場。

戴眼鏡的知識份子模樣老頭,手拿一卷紙出場。

 

白:考古專家不能解釋的是,人類在智人時代,雖然可以製造一些簡陋工具,但其實與大自然搏鬥中並不占上風,經常麵對強敵而手足無措,完全依賴群體力量才勉強占有優勢。

大約七萬年前,智人不知為什麽忽然有了意識,大腦裏開始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問號。而正是這個問號很快讓我們超越了所有,把我們帶入了有語言、有文字、追求公義的文明種族——現代人類。於是一萬年前人類進入農業革命;約三百年前人類進入工業革命,幾十年前進入信息革命、智慧革命,我們一下子跨越了百萬年的演化,急速進入了現代文明,而且呈現出幾何級難以置信越來越快的趨勢。但我們至今依舊不知道我們的意識從何而來,看來,我們果然需要“建議一些專家不要再建議”了。

 

相比地球其它動物而言,我們人類是種奇特的動物。

因為有了意識,我們具有了地球生物唯一的雙重性。

生物性——作為物質存在物,我們是父母給的血肉之軀,受客觀的物理規律限製,是基因安排、本能推動、自然選擇、適應環境、趨利避害的自然界生存演化;

精神性——作為精神存在物,我們則具有自我意識的操作主體,是改造世界、趨向自由的能動力量,多出了精神探索、超越本能、尋求意義的文化性生活變遷。

生物性,讓我們與地球其它動物一樣,具有弱肉強食、機會至上、好勇鬥狠、殘忍暴戾的“惡”;而精神性,卻同時讓我們擁有了努力向上、明辨是非、理性思考、追求高尚、建立未來的“善”。正是這個“善”,讓我們成為了地球的“管家”。

當然,“管家”這個頭銜是我們自封的。

 

我的畢生誌向是“掃清世界汙垢”。

動物世界是個動蕩世界。作為地球“管家”,如何保護好、管理好、服務好地球上所有生物及地球本身是我們的本份;如何自律好我們與生俱來的生物性,做出符合“管家”身份的行為是我們的使命;探究事物本質、吸取經驗教訓、共同改善生存環境是我們的職責。而我認為“掃清世界汙垢”的“清道夫”便是其中一項。它既是清除一切腐敗的紀檢委,也是現代文明的最後“守門員”——不是國足“守門員”。

 

我的畢生誌向是“掃清世界汙垢”。

從我的姓氏當中我感到冥冥注定了我與“掃清世界汙垢”結緣。

我渴望從軍。年輕的時候,我去武裝部,武裝部的人打量了我半天才說:你還是想方設法去做個知識份子吧。

我報考警校。招生警察疑惑的看著我:我們現在需要更多地充實一線的警力,不想招學曆太高的人,吃不了苦,同時我也嚴重懷疑,讓你開車出警——我很擔心……

我知道是我的視力不允許我實現“我的畢生誌向”。

但是,“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網絡讓我有機會發表一些個人拙見,也算部份實現了我的畢生誌向。

 

身高約170CM女麵試官入場。

“你好。”

“我是應約麵試的。”

請坐。

“抱歉,臨時有點事,晚來了一會。請自我介紹一下。”

“我姓武,武裝的‘武’。”

“看出來了,我完全可以肯定是武裝的‘武’或者潘長江的‘潘’。”

“五十歲,屬牛,筆名‘五尺槍’。”

“網名吧?”

“非也,正名以外的名都應算別名。網名稱謂就是網絡別名——簡稱網名,以筆代言的簡稱筆名,不過以鍵代言就得叫鍵盤俠了。”

“那你為什麽不叫鍵盤俠?非得弄出個‘筆名’。”

“‘筆名’顯得正式些嘛。”

“其實還有一個叫法。”

“什麽叫法。”

“‘以鍵代言’可以叫‘鍵名’。”

“‘賤名’現在不通用了。”

 

“好吧,你有筆名。發表過哪些大作?”

“不敢,隻是時常在網絡上發表淺見。”

“有哪些大作?”

“談不上哪些大作,都是言簡意賅一針見血而已。”

“嗨,評論區呀。”

“但我有一顆‘掃清世界汙垢,建設純淨社會’的雄心。我看不慣的時候就要發聲,我姓武,所以我的筆名叫‘五尺槍’。”

“也就是槍高。”

“我比槍高。”

“打上刺刀槍比你高。”

“戴上帽子我比槍高。”

“你還挺注意個人形象,蠻‘小資’的嘛。”

“嘲笑他人並不會令自己強大。康德說,知性是對現象的認識,理性才是對本體的認識。捏著鼻子裝腔作勢鄙夷的說真髒、真臭,以為異味就等於下等,其實保姆與她主人一樣,雖不是事實平等,但是人格平等。其實君子與淑女的真正表現應該是不卑不亢、榮辱不驚、心如磐石、坦然麵對、胸有朝陽,擁有認識世界、把握世界、改造世界的擔當,是氣質外泄的結果,而不僅僅是風度翩翩或刻意打扮成那樣。香與臭是一件事物的兩麵反應,與時尚無關,是物理社會本來應當的兩麵存在,如同山與水、獅與羊,你不能說蒼蠅逐臭就是反革命。顯微鏡下我們被多少億細胞包圍著,那我們還活不活?對一個正常的物理想象做過度反應,正說明其‘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境界上不去又不甘心下來,精致盤算自己,那才叫‘小資’,也就是現在網絡上吵吵的所謂‘知性’。”

“發揮的不錯。”

“謝謝。請允許我再發揮一下對奢侈品的看法。”

麵試官示意繼續:“如果有好的想法不說出來,那就‘錦衣夜行’了。”

“我們可以理解奢侈品為兩種。一種為行為跟隨最新的生活潮流,我們稱之為‘時尚’;一種是對人類精致產品、對人為經典產品的致敬。前一種盲目性較強,以為行為的跟隨就意味著思想上的進步,手機不離手就是‘時尚’人,這就是典型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知性’者;後一種感歎於人工作業的精心雕琢鬼斧神工,多為對器物背後故事的理解,除投機者外,他們更趨於‘理性’者。這就是所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佛理。”

“嗯,迎合低級趣味並不能提高國民素質。”

“一點不錯。”

“不過,你這種言論既不適宜拉動內需,也容易引發爭議。”

“知道為什麽‘春晚’受眾下滑嚴重嗎?”

“為什麽?”

“沒有話題呀。‘春晚’不應該成為教育基地,但可以也應該是個啟蒙的舞台。審美疲勞+資訊爆炸,還有老人不會使用的‘廣告電視機’。什麽是商業第一原則——被信任。產生美好聯想和產生不好的聯想,就像一個漏鬥,會延伸出兩條方向相反結果背馳的‘大夾角’路線,收視率能不降下來嗎?內容強大的引發共鳴的話題有益於收視率。一個全民吃年夜飯共同觀看的節目,不應當僅僅將觀眾當個旁觀者,與時俱進,它也應該是一個全民可參與的節目。共鳴才應該是‘春晚’真正的主題,那種美輪美奐就是不接地氣的‘審美疲勞’真不如八十年代那種樸素無華沒什麽現代特效卻讓大眾記憶深刻的舞台。展開一個足夠引發全民參與、全民共鳴的大討論,誰說的好不會保證年三十又回到八九十年代的萬人空巷呢。”

“就為了一年看一次‘春晚’?”

“咱上的是‘春晚’,所以咱隻保‘春晚’。”

“真要那樣,電視機生產廠不得笑出後槽牙來?”

“廣告商也不得了呀。然後大家又得去買不是廣告電視機的電視機,電視機生產廠笑出後槽牙,總裝拉動配套,生產拉動就業,‘蝴蝶效應’,保證基礎就業,你看還是不影響拉動內需。”

“你對時下年輕人怎麽看?”

“一九五七年主席在莫斯科向中國留學生講話時說: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你們青年人朝氣蓬勃,正在興旺時期,好像早晨八九點鍾的太陽,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

(背景音樂《溫柔的傾訴》,若現)

“一張初生嬰兒的臉是多麽稚氣可愛,不管男孩女孩都一樣。當他(她)從熟睡中醒來,看見一張張愛意無限的笑臉,他(她)很快領悟到,笑代表著友善、愛情,他(她)便回報以笑——那種躺在安全溫暖懷抱裏幸福燦爛毫無任何做作粉飾、足以讓父母涕淚橫流、溶化靈魂、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的天然之笑,那種他(她)成長懂事後不會再現的純真之笑。

孩子——即是繼承也是未來。繼承的是血統、經驗,未來卻是超越、改造。

他們是依靠目視、觸摸去感受他人、了解社會、認識世界,包括吐唾沫,然後百分百信任去接受父母給予的任何知識。這個過程,我們習慣理解為無意義的‘玩’。這是極其錯誤的,應該是‘學’,學習的‘學’。成長的過程就是學習的過程,它將伴隨所有人的一生。

積木、童話是他們最初課本,父母一舉一動是他們學習的榜樣。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你的潛移默化直接影響著他們的人格成長。

很多時候,我們父母是把孩子當寵物養,召之即來揮之則去,物資上極盡滿足,精神上卻忽略了對孩子的人格培養。習慣遵從父母的意誌會令他們沉穩有餘朝氣不夠、藏拙有餘熱血不足、甘於平淡不思曆練,活在當下而缺乏對未來的憧憬。他們需要‘好像早晨八九點鍾的太陽’一樣溫煦激情,放射出人生最璀璨的光芒。

繼承的是經驗,未來揚棄的也恰恰是經驗。

管理自己、參加勞動、學會規範與自律是十分必要的成長經曆。過度保護會給孩子帶來價值觀畸變,甚至造就出一個唯我獨尊的寄生物。不會有父母願意將自己的孩子培養成寄生物,但毫無現代培養意識的溺愛導致的結果就是如此——溺愛害死人呀。愛而不遷就,父母教導孩子責任、老師完成知識傳遞、社會給予經驗與教訓,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吃虧是福’。這樣,形成一個係統的有‘涓流效應’的良性循環狀態。讓他們學會管理自己的生理心理兩套係統,超越前輩,他們需要心理強大起來。”

“如何讓年輕人心理強大起來嘞?”

“這不能問我呀,得問教育部呀。”

 

“你認為我們是世界強國嗎?”

“知道女人多是什麽結果嗎?”

“嗬嗬,我明白你的意思——話多唄。”

“不是,是頭發多,是‘剪不斷理還亂’的頭發多。”

“你有幾個女孩?”

“兩個都是女孩。”

麵試官心領神會。

 

(背景音樂鋼協《黃河頌》,若現)

“麵子與尊嚴的區別在於:要麵子是不管對錯的死扛;講尊嚴是麵對事實的愛惜羽毛。

國家是個人類地理政治概念,是由人群構成的一種形式。一個沒有人的地區也就無所謂國家。所以,一個強國,必然是由這個國家眾很多強者支撐起來的。

麵積第三大,人口14億,毫無疑問,硬件上已說明我們肯定是大國。而是否強國並不是看國土麵積和人口多寡,是看文明程度,看國民創造力。我們需要的是強者,腰纏萬貫是強者嗎?不一定;性別決定強弱嗎?不一定;窮人等於弱者嗎?還是不一定。物資的滿足隻是滿足,不是幸福,隻有精神上的愉悅,才會帶來物理生命的無限激情,那才是痛並幸福著。美國沒窮人嗎?多了去。我們要比的不是物資,不是你可以買10斤的油,我可以買20斤的油,而是包括科學、藝術、文學、技術等融合一起的國家質量。人數多並不意味著絕對正確,正如主席說的那樣: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中。當然,真理也並不是隻掌握在少數人手中。人數多隻有聲音的優勢,並不一定具有道德優勢。但我們需要很多強者——內有丘壑、心理強大的人,從種地到航天,從藝術到理工,各行各業,需要無數的強者。我們不苛求他們彬彬有禮溫和謙讓,我們不苛求他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們可以不懂世故,他們可以不諳世事,我們也不介意他們有脾氣,曆史上孟子莊子哪個沒有脾氣,‘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溫良恭儉讓的孔子脾氣小嗎?

馬克思說,哲學家們隻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而問題是在於改變世界。(馬恩選集157頁)

‘實踐’並不是自然自在的生物性本能活動,而是自主自律的社會曆史性活動。現實是實踐的出發點,理想是實踐的落腳點,而落腳點則是對出發點的否定和揚棄。如果落腳點你和出發點是同一個點,那也就無所謂‘實踐’了。

‘形而上謂之道,形而下謂之器’。實踐可以世俗化,理論不可世俗化;戰術可以世俗化,戰略不可世俗化。宛若笑話不能替代幽默、卡拉OK不能替代音樂、網絡小說不能替代文學、感性不能替代知性、知性不能替代理性一樣。現在的世界其實與我們的春秋時代頗為近似。等男孩女孩們成長為一代又一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強者,去實踐、去實現。正如亞伯拉罕所說的那樣‘偉大的人都是自我價值實現的人’,我們就自然成為了強國。”

“你怎麽理解網絡流傳挺廣的‘反美是工作,赴美是生活’這句話?”

“讚美祖國有錯嗎?沒有。網絡上提意見、發牢騷的話多了,辦誰了?我們隻是反對捏造撒謊。至於反美,人家美帝都不介意,我們又介意什麽呢?任何事物都是一把雙刃劍,船大難調頭。我們要學會從‘人類主義’的視角認識世界,修複自然,結合西方與我們東方傳統文明中的優秀部份去修正彌補現代文明中的不足,拿出一套新理論,改進生產力與生產關係,擁有我們的道德製高點,讓我們在世界上遊刃有餘。”

“我有一副對聯以饗。”

“願見其詳。”

天下大勢 當以南北半球合作競演

現代文明 必是東西合璧融會貫通

橫批:人類共同體

 

“不過根據我們的職業需求,你年級好像偏大了些。”

“這個職業的最低要求,起碼得準“爺爺”、“奶奶”輩了吧,你嫌我大?”

“再一個,你會攝影嗎?現在網絡時代,都要求有圖為證。”

“怎麽,做保潔還需要會攝影?”

“做保潔?武大……哥,你不是應聘記者嗎?”

“不是呀,我是應聘保潔。”

“嗨,招保潔的是七樓,我們這裏是六樓。”

“對不起,我要掃清世界汙垢,我要做保潔。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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