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舊事話百年 (70) 襄助抗日學者

上海舊事話百年 (70)   襄助抗日學者

1943年春﹐湖州同鄉會會長唐伯耆對章榮初說﹐他有個朋友叫袁良﹐曾做過北平市長﹐家境很困難﹐能否幫助他﹐章榮初一口答允﹐當即開了張五十萬元的支票。過了幾天﹐唐伯耆陪章榮初去袁良家﹐看到他家情況的確很困難﹐袁良向章道謝一番，袁良也就成了章榮初的朋友。

過了些日子袁良對章榮初說，他一個好友黃伯樵﹐是個科學家﹐有嚴重糖尿病和心臟病﹐天天要吃心臟病藥﹐這進口藥非常貴﹐黃經濟困難﹐袁良問章可以幫幫他嗎。章榮初對幫人的事從不拒絕，他向袁良問了藥名﹐幾天後﹐章榮初買了一年的藥送到袁良家﹐還送了兩疋衣料﹐袁黃各一疋。另外又打了一張五十萬元支票﹐請袁良轉交黃伯樵。

下一天袁良打電話來說﹐這張支票黃伯樵沒有拿去﹐要等三五天。章榮初覺得很奇怪，問袁良怎麽回事，袁良說：「黃伯樵要打聽打聽你是不是漢奸﹐倘是漢奸﹐他是不要的。」

章榮初才知道黃伯樵不是普通的學者，他做過京滬杭甬鐵路管理局局長及宋子文辦公廳主任。過了幾天﹐袁良說黃通過軍統查清就接受了支票，章榮初去袁良家和黃伯樵見了麵。

袁良(1882-1952)杭州人，畢業於日本早稻田大學，1924年出任黃郛內閣秘書長。1926年任外交部第二司司長，與黃伯樵私交甚篤。1929年任上海市府秘書長、警察局長，1935年袁良任福建省主席陳儀的顧問，抗戰期間避居上海。抗戰後任全國棉花棉紗棉布管理委員會主任，1948年8月奉蔣介石命，擔任蔣經國「打老虎」的副手，以作風硬朗得名「袁鐵頭」，1952年病逝於滬。

黃伯樵(1890-1948）是抗戰後期章榮初最接近的國民黨高官之一﹐江蘇太倉人﹐名國祥，字伯樵，上海同濟大學畢業，留學德國柏林工業大學﹐回國後任上海市公用局局長、京滬杭甬鐵路管理局局長。1926年外交總長顧維鈞派黃郛為駐德大使﹐黃伯樵為二等秘書。後黃伯樵擔任宋子文辦公廳主任﹐發起「中國經濟建設協會」、「中國國家鐵路公司」等﹐黃是中國鐵路事業先驅之一﹐抗戰時在上海養病。

1943年6月﹐黃伯樵來看章榮初﹐對他說：「大班，有件事和你商量，有十一個科學家﹐都是大學教授，日本人進來後，他們就辭了職﹐現在日本人在拉攏他們﹐要他們回大學教書，他們不肯，但生活非常困難。我有個辦法﹐想請這十一個人編一本《德華字典》﹐估計要一年時間﹐在這一年中﹐每人每月給他們一兩金子﹐總共要一百卅二兩﹐你可以幫助嗎﹖」

章榮初覺得是件好事﹐馬上叫賬房範菊生去拿了一百卅二兩黃金交給黃伯樵(黃金分為十兩一根的金條叫「大黃魚」，一兩的叫「小黃魚」)﹐黃伯樵說﹕「你這人真爽快﹐我代他們謝謝你。」

兩禮拜後﹐黃伯樵告訴章榮初﹐他們已經在紹興路亞爾培路（陝西南路）轉角的明復圖書館【註1】租用辦公室，成立了大字典出版社，由《申報》總經理馬蔭良擔任社長，開始了翻譯工作。過了兩日，黃伯樵和袁良陪同朱公謹、吳之翰、戴鳴鐘【註2】等十一位科學家到章榮初家中致謝。

【註1】明復圖書館1929年由中國科學社興建，為中國第一座現代設計管理的公共圖書館，蔡元培提議以中國第一位數學博士胡明復之名命名，1931年元旦開館，現為中國一級圖書館。

【註2】朱公謹(1902-1961)，光華大學副校長；吳之翰 (1902-)，交大教授，「解放」後同濟大學副校長；戴鳴鐘(1914-2007)，交大教授，「解放」後上海機械學院副院長。

一年後的1944年2月﹐黃伯樵對章榮初說：「字典編輯工作完成了﹐大班你能否在家中開次座談會。」那時上海的習俗，通常是設下午茶點招待。會麵時黃伯樵說：「這部德文辭典準備由中華書局或商務出版﹐這部書的版權應該歸於章先生。」大家都贊成。章榮初當場就謝絕。過了半個月﹐黃伯樵和朱公謹、吳之翰又來章家﹐說已安排好出版，再次提要把版權歸於章榮初﹐章再表謝絕。

這部一千四百頁的巨著《德華標準大字典》是中國第一部德華辭典﹐至今仍是最權威的德華辭典之一。當時抗戰已進入決戰﹐這部書終於未能麵世﹐直到1950年7月才首次出版﹐而黃伯樵已經謝世。文革後期1975年6月由科學技術出版社在北京重版﹐主編署名黃伯樵。

抗戰勝利後﹐黃伯樵是國民黨官員中和章榮初最密切的合作者﹐後麵再述。

袁良       黃伯樵

  明復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