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伴（八）

午後上班 秦老師給我介紹了工廠當時的主要產品 鐵道夾板 農用提水機 農業生產的現場維修服務 當時是計劃經濟年代 產品品種和生產數量由省 地兩級下指標訂購 工廠完成後 由上級統一收購 因此銷售不成問題 產品技術含量很低 鐵道夾板 隻靠鍛造就可以完成 農用提水機也叫解放水車據說是當時清華大學一位教授設計 安裝在農田井口上的用於灌溉的提水機械 開始使用的動力是牲畜 後因效率太低 我們廠把它改裝成用電力拖動 這在當時也是一項重大創新 總設計師是秦老師 我進廠的時候這件創舉剛開始不久 廠 地區 省都很重視 其實就是在水車旁邊安裝一個電動機 配上一對皮帶輪 帶動水車輸出軸旋轉 從而達到提水效果 這事 現在看著很簡單 但在那個年月 那些地方 可是了不起的發明 廠裏派了好幾組工人去到農地現場安裝  圍觀的父老鄉親 一看到電動機裝旋轉 會嚇一跳 不知怎麽回事 再看抽上來水流 又猛又多 急不得的拍手叫好 可開眼了 

後來還聽說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大躍進以後 縣裏分配到一台拖拉機 運到火車站台上後 沒人會開 一直不能把它運到地裏 縣長急的沒法 後來不知是誰從天津三條石請來幾位師傅  忙乎了兩三天 才把拖拉機弄下來拖到田地裏 那天街上出來好多人觀看 高興的放了鞭炮

是呀 相對落後的鄉鎮地帶 急缺技術發展工業 更急缺有能力的有點知識的各種人材 開始工作以後 我就搶著和一群工人每天去到地裏改裝水車 背著工具 搬著零部件在田地裏忙著 有時一天去兩三個地方 一身汗一身油泥中午坐在田邊吃從食堂帶來的饃饃 有時附近的老鄉給我們送來一些食品和水 稀粥等  可看到水車的水嘩嘩的流到地裏時也挺高興 看到自己的勞動成就果變成了有用的現實  城市長大的我 第一次到鄉下  夢想中的美麗的田野 麥田 小溪  還有山茶花 此時才知道是小說 電影 情人講故事… 此時此刻 我必須認真對待現實 重新上四年大學 今年是第一學年第一學期第一天  想著想著  天漸漸黑了 老師傅下令 收拾收拾工具回廠 拖著疲憊的兩腿 在地裏慢慢往回走 當時很多當地人還不知我們是一個工廠的工人 大都以為我們是一個拖拉機站的師傅 下地幹活 當我們爬到大路上的時候 往往路過的人們都用奇異的眼睛瞅著我們 幾位 這麽髒 哪來的 後來我把這種工作情境告訴老伴 她笑著 又同情又可憐 可我最後也沒把那段當地人形容我們的童謠將給她聽 

遠看像個逃難的 走近以為是要飯的 到跟前才知道 是拖拉機站的

那個邋遢樣 太不好意思讓她知道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