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們的黑白時代9:你敢我就敢

(2024-04-08 17:34:30) 下一個
1,
 
第一次親密接觸後,我是不是名正言順有男朋友了呢?
小許的電話反而稀疏了,他並沒有說愛我之類的情話,隻說喜歡我。
喜歡和愛是不同的。喜歡的對象可以是一個烤地瓜,一朵花,你我他,愛呢?我沒有經曆過愛情,但我的感覺裏,愛是一對一,是一種濃烈的情感,是我的眼裏隻有你沒有它。我聽栗子說小許有了女朋友,這大約是真的,他那麽活泛的一個人,哪能閑著呢。
一想到此,我有些悲傷。
而我好像也沒有那種很濃烈的愛,和小許好了後,我還幻想和李察基爾談戀愛,和他擁抱一定比和小許擁抱更有感覺,小許比我高不了幾公分,人也瘦瘦的,懷抱不夠寬闊溫暖。
對我來說,男朋友好像外來妹的一道護身符,有了這個護身符,在姑姑和姑父那裏,我小腰能直溜一點。經理即使對我有非分之想,看見了這道符,也趔趄三兩步。
小許又在下班時分送過我幾次。我們還是抄近道。路上也會摟摟抱抱,他抱我的時候總是很激動。他很想到我那裏坐坐。但我拒絕了,我說隊上的大狼狗很凶。
小許問大狼狗不是有鐵鏈子拴著嗎?
我說,夜晚大狼狗更警惕,叫得聲音更大,整個基層隊都知道來了外人。
我努力維持著一個好女孩的樣子。
小許說,那我大白天去找你。
我也盼望約會,即使沒有李察基爾,愛情的小短腿也可以雀躍的奔走在陽光裏,而不是夜晚偷偷摸摸的摟摟抱抱。
2,
我等了兩個周末。不見小許的尾巴。也沒有電話。
我打電話給他,有人說許經理出差了。
小許是單位的技術骨幹,是副經理的後備人選。在猴子當大王之前,人們就叫他許經理了。
出差這個事,都不打電話給我吱一聲。我問自己,我真的有男朋友這道護身符嗎?
在第三個星期天上午,小許來找我了。
白天基層隊大門是開著的,方便車輛和人員進進出出。狗也放鬆了警惕,象征性叫吼兩嗓子。
詩人來我這裏提著二斤詩,卡車司機偶爾從食堂裏打一份包子給我,李強買過盜版的三毛全集。小許呢,甩著十根胡蘿卜來了。
十根胡蘿卜就是十個手指頭空空,他什麽也沒帶。
不過,那樣的年月,我並不是個在乎物質的女孩子。
我看到小許穿過院子向我的宿舍走來。這天陽光很好,小許的小眼睛可以忽略不見了。他身上帶著些痞氣,完全沒有李強那種大學生氣質。
我也看見司機的妻子王姐從食堂往她的宿舍走來。手裏提著一個袋子,她大約買了饅頭。她通常買食堂的饅頭,自己炒菜吃。因為食堂的菜參照喂豬的標準。民工們圖便宜填飽肚子就即可。
王姐的肚子更大了,這讓她看起來更加五大三粗,要是和小許摔跤比賽,幾個回合,小許就會被甩趴下。
哎,少女的人生也不如意,總是難覓李察基爾。
小許和王姐這兩個摔跤對象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我不想被王姐誤解,畢竟她可以舍命護我。我就把宿舍的前窗打開了一扇。這天天氣很好,吹點涼風還不錯。
3,
小許進屋後,我們聊了一會兒。
我問他最近怎麽沒有給我打電話。
他說去了莊裏開會了。
我:你下鄉了?
他笑著說,石家莊啊。
我真是孤陋寡聞。想起我在石家莊有個高中同學,寫信跟我表達愛情。說在他心中,我和他娘一個地位。
我一點都不感動。我和你娘一個地位,難道我是你二娘?我可不想給男人當娘。我覺得男人們沒有學會談戀愛這節課,他們表達欠佳,不懂女孩子那神經錯雜交織的心。
小許會說你笑起來像花呼啦開了,堪稱情話之範本,那些笨拙的男孩子該拜師學藝了。
石家莊的男同學在我心裏毫無分量,但是提到石家莊,我忽然心意低沉。
栗子跟我說小許的女朋友分配到石家莊了。
他去莊裏開會,順便會會女朋友,所以他有好久沒有理我。
我算啥呢。就算備胎,還在底盤上呆著,我被遠遠的拋在荒郊野外。
但是,小許說話真有趣,聲音好聽的能使耳朵懷孕。他跟我聊了一會兒,就轉換頻道,上演吻戲。
缺愛的女孩子也缺吻。
他是個老手,吻技不錯。
我有點暈頭轉向。如果加點烤地瓜會不會清醒些。
在他的吻戲裏,我像百斤的麵袋子被他放倒在床上。
夏天的蚊帳沒有拆。因為我想給自己營造公主臥房的感覺。
公主床上有個灰姑娘,她渴望愛情,此時有個小眼睛的男人在和灰姑娘交換口水。
親著親著,他手腳開始不老實,要將吻戲深入演下去。
我一下子出戲了,一定有些時候,我有一種冷靜,像條魚從情欲的浪裏躍出來。
我用力推開小許。
單人床太窄,小許落到地上。我坐起來。
問:我聽人家說了,你有女朋友了,我不想不明不白的。
小許有些尷尬。
他解釋說,可我更喜歡你。
我:那你敢對著窗外大聲說,小青是我女朋友,你敢嗎。你敢我就敢。
我敢什麽?我還沒想好。但我一定瓊瑤附體,讓他大膽表白,落實女朋友地位。其實若是他說了,大約隻有王姐一個人聽見。
隔壁王姐磨刀霍霍在切肉,順便準備跟流氓大戰三個回合。聽了他的表白,會放下手裏的菜刀。
小許不敢表白,他舍不得他的大學女同學,那是門當戶對的感情。他和李強一個德行,他們喜歡野生的女孩子,明媚婉轉,但會覺得李梅們更匹配他們。愛情也是勢利眼,不會麻雀配鳳凰,而是一個筐裏的爛蘋果。
花呼啦開了後,小許看見一個烈性子姑娘,沒有油水可撈,還被戳穿秘密。
他走了。
窗子開著,冷冷的風掀動著窗簾,一個女孩子的悲傷像一隻沒有腳的鳥,飛來飛去,無處落地。
我關了窗子。
我的短命的愛情結束了。

                (未完待續)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