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樞翼
欲修道成真,先須去除偏邪之行;外事完全絕止,不再幹擾內心。然後端坐靜觀,觀察自身的覺知,一旦有任何思緒產生,就要立即將其消除。要隨時保持警覺,確保內心安靜。再者,即使無明顯的貪欲執著,也要盡力消除所有漫無目的的雜念。無論白天黑夜,都要持續努力,不可鬆懈。唯有動心,不能止息,唯有昏沉的虛無,不能成為心的對象。不依賴任何對象,心始終保持清淨,這個法門深奧而有益。除非你對道有深厚的因緣,且信心堅定,否則很難深信並重視這個法門。即使知道其經文,也應該去判斷其真偽,因為何?因為聲色能昏惑人心,邪言能迷惑人耳,人我之見是固有的病症,而這些病症是深重的。由於心與道隔離,所以理智很難開悟。如果有心投入道,對道生起深深的信仰和向往,那麽首先要受持三個戒律。依據這些戒律修行,始終如一,就能得到真道。這三個戒律是:簡化生活,無欲,和保持內心的寧靜。堅持這三個戒律,不退縮,就不再尋求道,道就自然而然地來了。經文中說,“人能保持內心的虛無,不為任何事物所動,不去尋求道,道就自然而然地歸向他。”從這裏可以看出,這些簡單的法門,是值得信任的,是值得尊重的。然而,對於那些心中煩躁不安,長期緊張的人,要依據這些戒律去安撫他們的心,確實是很難的。有時候,他們試圖去安撫自己的心,但是沒有成功,或者隻是短暫的成功,然後又失去了。在去除和保持之間鬥爭,全身都在流汗。但是,經過長時間的柔順和堅韌,終於可以調整到適當的狀態。不要因為一時的失敗,就放棄了自己一生的修行。如果能稍微安靜下來,那麽無論是行走,坐著,還是躺下,都應該努力保持內心的安靜。無論有事無事,都應該保持無心之態;無論在靜處還是喧鬧處,都應該保持同樣的誌向。如果過於緊張,就會產生病症;如果發狂或者昏迷,那就是病症的征兆。隻要內心不動,就應該放任其自然;在寬鬆和緊張之間找到平衡,自然而然地調整自己。在製約而不執著,放任而不放縱,在喧鬧處不生惡心,在事務中不感煩惱,這就是真正的定。不是因為在事務中不感煩惱,就去尋求更多的事務;也不是因為在喧鬧處心不動,就去尋找喧鬧。以無事為定,以有事為應對,就像水鏡一樣,遇到物體就能反映其形狀。如果能善於使用方便方法,就能進入定境。發生智慧的快慢,不是由人決定的。不要在定中急於尋求智慧,因為尋求智慧會損傷定;損傷定就沒有智慧。在定中不尋求智慧,智慧就會自然而然地生起,這就是真正的智慧。如果有智慧但是不使用,那就是真正的智慧。增強定力和智慧,兩者都是無比美好的。如果在定中有所思想,就會有多種感覺,各種邪魔百魅,隨心而現,真人老君,神異詭怪,這都是祥瑞的象征。隻要定心之上,就能顯露無遺,定心之下,就是無底的深淵,舊的業障永遠消除,新的業障不再產生,無所牽絆,完全脫離了塵世的網羅,持續行走,自然而然地就能得道。
心有五時,身有七候。心有五時者,一、動多靜少。二、動靜相半。三、靜多動少。四、無事則靜,事觸則動。五、心與道合,觸而不動。到了這個境地,內心才開始安樂,罪惡和煩惱都消除了,不再有任何煩惱。身有七候者,一、行動順應季節,麵色和樂。二、填補早逝的傷痛,恢複元氣,複活生命。三、能夠延年益壽,活到千歲,這就是仙人。四、把形體煉化成氣,這就是真人。五、把氣煉化成神,這就是神人。六、把神煉化成道,這就是至人。隨著這些變化的發展,洞察力也會越來越明亮。達到道成之境,智慧就完全圓滿了。即使修煉了很久,心身都沒有達到這五時七候,那麽壽命就會結束,肉體就會衰敗,歸於虛空,自稱為有智慧,又自稱為得道,但是這樣的人,其實沒有真正的智慧,隻是自欺欺人,這是很可笑的。
【後記】
法傑說:“我仔細觀察司馬承禎先生所創造的步驟:敬信第一,斷緣第二,收心第三,簡事第四,真觀第五,泰定第六,得道第七,與藏密學派的大圓滿前行:人生難得,生死無常,六道皆苦,業報難忍,生起出離心。歸依,發菩提心,懺悔業障,積集資糧,視師如佛。極其類似,義理相若,隻差的隻是包裝!
先生是唐代人,藏密祖師也是唐代人,且其時與唐有通婚之約,相互影響,藏密中的法門,含有道家法門,此已是不容否認的了,近代之人,若能虛心一讀,別以為我茅山派內,沒有修煉:精,氣,神的內容,隻是看官自己疏忽了吧!”
坐忘樞翼
夫欲修道成真,先去邪僻之行;外事都絕,無以幹心。然後端坐,內觀正覺,覺一念起,即須除滅。隨起隨製,務令安靜。其次,雖非的有貪著,浮遊亂想,亦盡滅除。晝夜勤行,須臾不替。唯滅動心,不滅照心;但冥虛心,不冥有心。不依一物而心常住,此法玄妙,利益甚深。自非夙有道緣,信心無二者,莫能信重。雖知誦讀其文,仍須辨識真偽,所以者何?聲色昏心,邪佞惑耳,人我成性,自是病深。心與道隔,理難曉悟,若有心歸至道,深生信慕,先受三戒。依戒修行,在終如始,乃得真道。其三戒者,一曰簡緣,二曰無欲,三曰靜心。勤行此三戒而無懈退者,則無心求道,而道自來。《經》雲,「人能虛心無為,非欲於道,道自歸之」。由此言之,簡要之法,實可信哉!實可貴哉!然則凡心躁競,其來固久,依戒息心,其事甚難。或息之而不得,暫得而還失;去留交戰,百體流汗。久久柔挺,方乃調熟。莫以暫收不得,遂廢平生之業。少得靜已,則行立坐臥之時,涉事喧闠之處,皆須作意安之。有事無事,常若無心;處靜處喧,其誌唯一。若束心太急,急則成病;氣發狂癡,是其候也。心若不動,又須放任;寬急得中,常自調適。製而無著,放而不逸,處喧無惡,涉事無惱者,此真定也。不以涉事無惱,故求多事;不以處喧無動,故來就喧。以無事為定,以有事為應跡,若水鏡之為鑑,則遇物而見形。善巧方便,唯能入定。發慧遲速,則不由人。勿於定中,急急求慧,求慧則傷定;傷定則無慧,定不求慧,而慧自生,此真慧也。慧而不用,實智若愚,益資定慧,雙美無極。若定中念想,則有多感,眾邪百魅,隨心應現,真人老君,神異詭怪,是其祥也。唯定心之上,豁然無覆,定心之下,曠然無基,舊業永消,新業不造,無所纏礙,迥脫塵網,行而久之,自然得道。
夫得道之心,心有五時,身有七候。心有五時者,一、動多靜少。二、動靜相半。三、靜多動少。四、無事則靜,事觸還動。五、心與道合,觸而不動。心至此地,始得安樂,罪垢滅盡,無復煩惱。身有七候者,一、舉動順時,容色和悅。三、填補夭傷,還元復命。四、延數千歲,名曰仙人。五、鍊形為氣,名曰真人。六、鍊氣成神,名曰神人。七、鍊神合道,名曰至人。其於鑒力,隨候益明。得至道成,慧乃圓備。雖久學定,心身無五時七候者,促齡穢質,色謝歸空,自雲慧覺,復稱成道,求諸通理,實所未然,可謂謬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