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有疾 （細說貝利亞是否毒死了斯大林之2）

暴君有疾—— 斯大林的恐醫症和狡詐多疑的身心特質

 

接著說貝利亞是不是真的毒死了斯大林這個話題。（前文詳見斯大林的曆史棺蓋和他被毒死的那些傳說 ——細說斯大林之死之1 ）要說斯大林之死，就不能不說斯大林活著時候的健康狀況。而說到斯大林的健康狀況，就不能不提因為斯大林的懷疑狂和偏執狂而引發的醫生陰謀案。

所有獨裁者都忌病諱醫，  因為常把別人生命當成手中玩物的人， 最怕的就是自己的性命在自己無知和無法控製的領域中被別人操控，而醫生恰恰就屬於這個獨裁者無知又無法控製的領域， 所以獨裁者也就都順理成章地有著不同程度的忌病諱醫。

但因為忌病諱醫就殺害醫生的獨裁者卻並不多， 屈指可數有三例最著名， 其一是中國的曹操殺華佗， 另外兩例都在俄羅斯， 第一個是著名的沙皇暴君伊凡四世，他的另一個更有名的稱號是伊凡雷帝， 第二個就是我們今天要說的斯大林。

列寧之死是強化斯大林對醫生的病態懷疑狂的直接原因，  列寧從病到死的整個過程非常有看點， 列寧竟然先後經曆了三次中風，在列寧第一次中風的時候， 時任蘇共總書記斯大林與列寧的關係已經相當緊張，列寧已經開始了拿掉斯大林的政治舉措， 卻人算不如天算的患病， 千載良機， 斯大林一把抓住， 他親自接管了列寧的所有治療的護理，巧妙地利用列寧患病， 將列寧與外界的聯係隔離開， 從此列寧就成了他手中的工具，並進而贏得了蘇聯黨和政府的控製實權。所以，叢實質意義上說， 列寧晚年是被斯大林耍了活寶，這也是列寧的妻子與斯大林鬧翻，並惹得列寧寫出那封著名的與斯大林絕交信，逼得斯大林做出姿態道歉的原因，列寧雖然後來選擇了原諒斯大林，但其實內藏玄機，這段波譎雲詭的曆史，我以後會專門另寫一點文字。 這裏暫時說到這裏。

作為因果， 迫害狂都會產生一種總是生活在被害恐懼中的心理，斯大林一生放不下的最大疑懼就是怕他身邊的戰友覬覦他的寶座， 也像他一樣借醫生之手剝奪自己的權力。這種疑懼 隨著他晚年身體變差而益為嚴重。  所以在斯大林治下， 接近斯大林的醫生就倒了大黴。

雅爾塔會議前，世界著名神經學家弗拉基米爾·貝赫捷列夫曾與斯大林會麵。當天下午，他私下告訴自己的助手，說斯大林是“偏執狂”。所謂禍從口出， 第二天，這位神經學家就被毒死。另一位醫生名叫普列特涅夫，在1937年診斷斯大林患有“被迫害妄想症”，這是一種有明確醫學界定的精神病，作為醫生，診斷這個病與診斷頭痛感冒，從專業範疇上講沒有什麽性質上的不同，  但被迫害妄想症這個病名本身的負麵語意 ， 用於診斷斯大林， 確實是太天真了， 他不久他被逮捕，1941年被槍決。

醫生大多數都是書呆子， 尤其是學術水平高的醫生， 隻關注自己的專業， 對社會政治的隔膜比普通人更甚， 所以， 現在又輪到了斯大林的私人醫生維諾格拉多夫，在1952年斯大林身體健康嚴重惡化的時候， 他勸斯大林辭職休息，這本來是盡醫生的天職， 出發點是為了斯大林好，但卻觸犯了斯大林的大忌， 斯大林懷疑有人背後指使他以自己身體為借口篡權， 在憤怒地拒絕了他建議後不久的同一年， 斯大林就下令國家安全部 (MGB) 將其逮捕，並施予酷刑，這是斯大林晚年著名的“醫生陰謀案”  的前奏。在他遭受逮捕兩個月後，即1953年1月13日，《真理報》正式宣布發現了一個“以縮短蘇聯活躍公共人物生命為目標的醫生恐怖團夥”。並逮捕了9名聲譽素著的醫生， 其中包括莫斯科博特金醫院的首席醫生希梅利奧維奇博士，該醫院是蘇聯最負盛名的醫院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 雖然斯大林發動“醫生陰謀案件”的動機是由於維諾格拉多夫在1952年1月對斯大林的死亡警告， 但由於當時《真理報》相關文章中提到的大多數醫生都是猶太人， 醫生陰謀案在蘇聯又誘發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反猶太運動。從1月到3月，蘇聯政府對居住在蘇聯的200萬猶太人實施了大規模的國家反猶太主義行動。  對猶太裔蘇聯公民的恐怖迅速滲透到整個社會，許多母親們拒絕給孩子服藥，認為那是“毒藥”，許多醫院，尤其是有猶太裔醫生的醫院，“病人認為醫生是陰險的惡棍，拒絕服藥”。

醫生陰謀案的真實計劃範圍可能會永久成謎，因為其主要策劃者斯大林在案件完成前去世了。在他死後， 他的繼任者迅速與這場運動劃清界限，同年4月4日，《真理報》終於發表文章承認醫生案純屬無中生有， 並宣布給涉案的醫生平反， 但國家安全部隻釋放了被捕的9名著名醫生中的7位，其餘兩人已經在囚禁中死亡，它們沒有等到案件平反的幸運。

如前所說， 斯大林到了1952年身體已經相當差。 其實總體而言，終斯大林一生他的體魄都算不得強壯。

斯大林出生在俄羅斯帝國郊區小鎮哥裏，即現在的格魯吉亞。 從出生起，他就一直受到許多健康問題的困擾。他早年患過天花，臉上留下了永久的痘痕 ，這一點從斯大林未修過的照片和影視上可以清晰地看到， 除此之外， 他還患過麻疹、猩紅熱，遭遇過三次車禍，他的左臂有明顯地萎縮 ，比他的右臂短了大約 5.5 厘米，這差不多已經夠得上“殘疾” 了。他的女兒斯維特拉娜認為這可能是出生時受傷造成的 ；也有研究認為這是童年受傷的後遺症。 總之，斯大林的童年歲月可以說是多災多病。

接下來的幾十年，他的健康狀況也沒有變好。他青年時期因為鬧革命被流放到西伯利亞嚴酷而艱苦的環境，1909 年患上了斑疹傷寒，1917 年又患上了肺結核。在俄國十月革命後的內戰期間，他於 1921 年患急性闌尾炎，那個時候醫療水平與今天還不能同日而語， 非常落後， 所以他的手術做得非常不成功， 出現了腹膜炎的並發症，腹膜炎那個時候就是死亡率非常高的病了， 因為青黴素為代表的抗生素1928年才問世， 所以他的外科醫生認為他幾乎肯定會死 。可惜的是俄羅斯孽緣未了、合有此劫， 他最後與死神擦肩而過 。第二年，他患上了慢性頭痛 ，同時還出現了慢性消化問題，導致他反複出現腹痛、嚴重腹瀉和脹氣 。到了 1930 年代，剛50歲的斯大林除了高血壓和反複出現的關節和肌肉疼痛外，還偶爾會出現心絞痛 。

之後， 斯大林就迎來的二戰與德國的衛國戰爭，  戰爭本身對斯大林來說是一次“艱苦的經曆”，他在戰爭期間擔任了五個領導職務。二戰之後的 1945 年 10 月，鬆了一口氣的斯大林開始了近十年來的第一次休假——英國牛津大學有一個研究認為促成他休假的原因可能是疲勞， 但也不排除他發生了由於小麵積心肌梗塞 。這之後， 有確切資料表明他在 1948 年有心髒病發作， 有人還認為他可能同期還得了輕度中風， 也就是醫學上行說的小卒中, 這種中風的病理基礎是腦血管一過性痙攣缺血，一過性，隻在痙攣發作的那個時刻出現症狀， 因為並沒有真正的血管堵塞（腦梗塞）或出血， 所以痙攣過後並不遺留肢體癱瘓、眼斜嘴歪等後遺症。

隨著健康狀況的惡化，他的精神狀態也每況愈下，他開始感到頭暈、記憶力減退等等現象開始出現， 以至於他的私人醫生、心髒病專家弗拉基米爾·維諾格拉多夫博士給他的診斷是高血壓、動脈粥樣硬化性和冠心病。 並在回憶錄中描述它看起來像一個“疲憊的老人……（他）說話困難” 。

到 1952 年，斯大林的健康狀況因動脈粥樣硬化的進展而更為糟糕，以至於上麵我們提到的那位他的私人醫生維諾格拉多夫 於 1 月 19 日建議他為了自己的健康辭職 。斯大林卻好心當成驢肝肺， 不僅憤怒地拒絕了他，還因為他的建議開啟了以醫生陰謀案為標誌的對醫生群體的迫害。

害人者必遭反噬，忌病諱以的斯大林， 除了在1952年 4 月因重感冒短暫去耳鼻喉科專家那裏就診過一次外， 直到他死亡， 再也沒有看過醫生 。

而由於獨裁者 隻要他們一息尚存， 無論在生活還是在政治方麵，都會力求做到對一切涉及自己安全和權力的事宜“完全的絕對的控製”的特征， 斯大林也像其他獨裁者一樣， 也是工作狂， 斯大林每天都要堅持超長辦公， 煙酒不離口， （到了1952年才勉強戒煙），再加上他的失眠， 缺乏運動， 甚至連散步都很少，動脈粥樣硬化多年的人， 平時的飲食還以酒肉為主， 自從他拒絕並逮捕他的私人醫生後， 他再沒有看過任何醫生，  在他生命的最後幾個月裏，他唯一的醫療手段是將幾滴碘倒入一杯水中，以治療他的高血壓。她的女兒曾經問過他為什麽這樣做， 他回答說這來自於於他的一位保鏢的建議， 而這位保鏢曾接受過一些獸醫的培訓。人有人言，獸有獸語， 斯大林也許對獸類的養生 情有獨鍾。

這就是斯大林日常的身體基礎， 這樣一個人，如果是普通人的話，  活到75歲可算是高壽了， 而在這個年齡死於高血壓腦出血， 實在是他平常太平凡太正常了。

當然，斯大林 畢竟不是普通人， 他是權傾天下的獨裁者， 要搞清的他究竟的死因， 還必須要解析他發病到死亡過程中的各類疑點。這個話題下次再聊。

附視頻：細說貝利亞是否毒死了斯大林之4 //斯大林之女眼中斯大林的死狀//也說貝利亞謀殺斯大林的動機和便利//如何評判赫魯曉夫所回憶的貝利亞在斯大林之死中的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