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我夢見外公,夢中他老人家住在我家最東麵牆上的一張高高的小床上,上下有個相連的梯子。夢中我擔心外公不方便,便提出為外公換個地方睡。外公說不用,這樣很好。醒來我使勁回味這個夢,生怕忘記了,趕緊告訴老公。 我想,外公睡得那麽高,一定是在天堂了!於是,又和老公回憶起外公的故事。
外公過世時九十四歲,我認為他的高壽來自他處世不驚,心平氣和的性格。在我的記憶中,外公從來沒有發過脾氣,看到我總是麵帶微笑。我也見到過外公不高興,他也就是無奈地搖搖頭,嘴巴裏嘟囔著一些我聽不懂的浙江方言。我母親說,外公是個老好人。母親曾經跟我講過這樣一個故事:
外公一生為鐵路係統服務。文革期間,做為一個地方小站的站長,他被他的一個下屬舉報年輕時曾經加入過國民黨,後麵的事可想而知。數年後,文革結束,外公得以平反,單位補發了曆年扣發的工資,在當年也是個不小的數目。得知外公補發了工資,那位當年曾經舉報外公的人竟然來到外公的家中借錢。外公回到,“錢我家裏有用,不能借你,不過我可以請你吃頓飯。”於是,那人就留下來和外公一家一起吃了頓飯。
我認為外公是個非常有智慧的人。當年的社會環境導致他同事的告發,事過境遷,風輕雲淡,外公並無記掛憎恨。我想之所以那位曾經舉報他的人還敢回來借錢,是因為外公一向老好人的形象。外公直接拒絕了那人的借錢,卻留他吃了頓飯,兩下再無恩怨糾葛,其胸懷和處人處事的方式實在令我佩服。
寫到這裏,我抬頭仰望窗外,微然一笑,“外公,天上安好!”。
此記在大年初一獻給曾經給過我快樂童年的外公,外婆,願他們天上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