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了上帝的榮光
悲傷,悲傷的悲傷,我魂遊相外,看到了天主的形象。
如果我們不再期望,不再以至聖、至公的品質看待上帝,不再將至真、至美的德行投射在上帝身上,如果還有希望。
我看見護佑基督徒的上帝發光的麵容,看見了享受血肉的以色列的金牛,看到雅典娜舉起了她的長槍,十字架變成了插在岩石上的寶劍。上帝說,我從來是,有的要多多加給他,沒有的也要奪取。
我看見,上帝在加略山豎起了三座十字架,釘上了三個叛亂分子,耶穌就是中間的一個,比拉多給上帝遞了一個眼色,老人家就去美南美洲往來巡視去了,錘子聲的叮當回蕩在山穀。
我看見塵土,血汗,掙紮,我看見了木頭發出的回音,我看見生命的呼吸,我看見…主啊,若果我再進一言,主啊,容我再進一言,
主啊,我已經沒有言語。
但是,有一位上主,住在彩虹之上的,他創造萬有,他在莊子的夢裏,在印度教的乾坤裏,也在聖徒的心房。嗷,德蘭嬤嬤,你也在流淚哭泣嗎,
我看見,起風了,遠方的烏雲和翻飛的燕雀,我看見黑袍下一對詭譎的眼,閃爍又消失。那是魔鬼,天主的九太子。
主教大人和總統先生在祈禱,他們許諾將再建三座伯多祿大殿,免除教會所有產業的稅額,剿滅所有不利教會的言論,主教很高興收下,於是他為上主表示首肯。金鈴鐺不停搖動,上帝駕長車又要去外星往來巡視了,路程有點遠。
總統先生說,非常好,反恐戰爭打了幾十年,今天一定要有個新的局麵,徹底消滅恐怖分子。讓我們放下武器,簡直是個笑話。文藝複興,那簡人直就是一場春夢,見鬼去吧。他把一個黑色皮箱放在祭壇上打開,主教大人咳嗽了一下,低頭看到一個孩子遺落在跪凳上的公仔,他理了理衣袖,摩挲了一下雙手。~~~~~~~
我看見,那是公元20n0年,那一年,戰爭終於結束了,亞洲和非洲已經荒無人煙,穆斯林,黃種人,黑種人都消失了。城市的殘骸上都生出了草木。獵狗,有野牛那樣高大,禿鷹,豺狼和鱷魚奔跑在地麵上,再過五十年,這裏的環境才會變的安全,仿佛石器時代。
有一天那裏將是整片的葡萄園和農莊,高爾夫球場和狩獵場,基督徒在東方重新建立了田園。我看見,基督教的戰車已經返回了歐陸,年輕人都返回了故鄉,喝酒,跳舞,尋找新娘,不再看到憂傷。女人們都不再穿很多衣裳。沒有人討論過去,談論殺人沒有教養。酒吧裏坐著一群無所事事的老人,喝上一杯,沒有了方向,掰掰手腕,吹吹牛,胸膛掛滿了功章。要說消滅異教人口,毒氣,細菌,核彈,一個比一個強。
有人說,我那次投下的炸彈,大概幹掉了一百五十人,我對得起帝國勳章。有人說,我們那次在密道掩體噴入毒氣,幾百人大概沒有一個活下的,不管老人兒童,這幫悔辱婦女,毀滅文物,種鴉片的恐怖分子。還有一個說自己才是真英雄,轟炸了水壩,淹沒了幾百個村莊,來年餓死的異教徒更多,酒吧裏爭論不休,洋溢著歡笑,叫好聲,有人被拋起,有人高唱哈利路亞。
我看見,大部分恐怖分子和家人都死於戰爭,二十萬,五百萬,對,人類文明殺戮的最高紀錄,一筆幹掉五百萬人,因為他們隻崇拜星星和月亮。周日的教堂人聲喧鬧,坐滿了婦女和兒童,社會已經變革了,不禮拜將囚禁三天,周日營業的商店將罰款五千金幣,童子軍將在半夜砸毀那些不順從者的居所,黑衣警察逐個檢查人們的手機,日記,居所,不合乎聖經教義的全部銷毀,主教大人發話了,將根據品行,為年輕女人指定婚配,於是老鴇這個行業又出現了,主教家的狗籠子都是純金的,因為市民們集資說這是必須的。
那些年,殘疾人多了,跳樓的,瘋子也多了,巫婆這個罪名又寫進了法律,教授們顫顫巍巍,隨意講話的要在額頭刺青,兒童們撿了一個便士也要交到教堂,飲酒吸煙將被禁止,特許經營行業出現。
我看見,教堂裏舉行了隆重的封聖禮儀,戰爭中幹掉一萬異教徒的科學家將封為一等聖人,教會將在他家旁邊建立專用的小聖堂,年輕的修女住堂,每日祈禱,風琴聲不斷頌揚。殺人一千以上的炮兵飛行員將封為二等聖人,教堂的前三排座椅將專門永久的賜給他們,平信徒見到他們必須行禮避讓。殺人一百的戰士,姓名將鐫刻在教堂的基石上。
我看見耶穌在十字架上睜眼,慵懶地看了看世界。 他說,我們的信仰是個隱喻,相信我的都將赴我的宴席。我們都會有餅和魚,嗨,來吧,重要的是我們,我們的地盤,我們的奶酪,我們的女人,我們的價值,不信我的必定下地獄。哈利路亞響徹歐陸的雲天,
哈利路亞,上主與基督徒同在,掛名的基督徒已經到達得勝之地,聚集在上帝麵前的都將登上方舟,得到天國的簽證。
望了半輩子彌撒,終於懂了,什麽樣的人才能吃到餅和葡萄酒,什麽樣的人掛上十字架。
我看見,上主膏塗了君王的頭,上主賜予貴族軍頭們財富和長壽,
我看見鴿子在飛翔。榮耀,頌讚歸於上主,鴿子在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