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晨火

 

 

淩晨人未醒，敵人過河來。

打砸又偷搶，蔣幫又降災。

清晨，村民們剛把早飯燒好，忽然渡口槍聲大作，家家立即慌亂起來。

祝安立即取出槍來，向門外走去。剛要出門，他又回過頭來，大聲喊：“二姐，快帶孩子們撤退，往河西孔圩去。”他小時候喊二姐慣了，四十多歲了還改不了。

二姐聞言，立刻吩咐秀環、秀玉帶著弟弟往孔圩逃跑。姐妹倆隨手拿起一個包袱，拉著弟弟便走。二姐則一手抱著香華，一手牽著香珍，把門關上，招呼祝本、祝善、祝賢幾家一起逃往河西。

天氣寒冷，地上滿是霜。野田裏到處是墳頭一樣的土堆。維華跑著跑著，鞋子掉了。秀玉便回過頭幫他把鞋穿上。剛跑了幾步，一不留神，又被土堆絆倒了。便忙喊：“二姐！二姐！”

秀玉又連忙轉身把他拉起來，生氣地說：“真沒用，大白天能被土疙瘩絆倒。”

維華爬起來，不服氣地跟著大家往河西跑。

二姐則抱著小的，拉著大的，小心翼翼從劉河水邊的土埂上走過。後麵則跟著一大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逃跑人群。和日本鬼時期沒有多少區別。

一大早晨，史圩鄉幾百個人逃到了孔圩。大家停下來，坐在人家門前，伸著頭，遠遠的望著老家。

太陽慢慢地從東邊升起，又慢慢地爬上了屋頂，又慢慢地升到了樹梢。大家在等著國民黨軍撤退。

史仰紹、史大膽率領遊擊隊員堅守在劉河西岸，隨時準備出擊。史圩鄉保長史仰建帶著張士元、史海波等一幫還鄉團跟在國民黨軍後麵，耀武揚威，狗仗人勢的從這莊竄到那莊。

他們到了小史莊東頭祝安家，走進廚房，掀開鍋一看。見裏麵煮的是山芋稀飯，便罵道：“窮鬼，燒了一鍋豬食！”說完隨手端起灶邊上的烤火盆，往鍋裏一扔，鍋底壞了一個大洞，稀飯躺到了灶底。

到了祝賢家，見盆裏有兩根油條，兩個士兵一人撚一根吃了。第三個士兵沒有搶到，氣得把盆摔碎了，還大罵：“沒出息，隻買他媽兩根。”

匪軍到了老虎家，見鍋裏燒著麵疙瘩湯，便搶著全吃了。這回沒有生氣，沒有砸鍋。

到了小三家，見院子裏有兩隻雞。便蜂擁著逮雞。雞嚇的拚命的叫，拚命的飛。匪軍士兵抬手一槍，便打死一隻。另一隻飛過牆去，隻見一個士兵跟著飛身翻過牆去，一揚手，一根木棍便把雞從空中打了下來。他們好像都練就了一身偷雞摸狗的好本事。

維騰見了，雖然心裏很疼，但嘴裏卻連說：“佩服！佩服！”好像平時說故事一樣。

史金玉鄉長見敵人遲遲未退，便派史欽航帶十幾個遊擊隊員到沈黃莊埋伏，等這裏槍響，便吹起調兵號，越響越好。而後向史渡方向邊走邊放槍，以迷惑敵人。又派青石去榴集後聯係劉河鄉遊擊隊。在派矛頭去張灣聯絡重巴區遊擊隊，從三個方向攻擊敵人。

再說這天，三黑爺史仰續遵從大哥矮爺吩咐，一大早便挑著賣油挑子到沈黃莊去賣油。聽說國民黨軍從史渡過河到史圩鄉搶劫，便挑著油擔子慢慢向小史渡靠近，走著走著，迎頭碰見榴集藥店老板兒子王子和。他是國民黨榴集村保長。這次隨還鄉團過來掃蕩。他見了三黑爺，便問：“賣油的，前麵沈黃莊上有沒有八路？”

三黑爺抬頭看看，認識他是壞蛋王子和。變誆他說：“沒有，放心地去吧。”

王子和聽了，便帶著幾個人，背著槍，放心大膽往沈黃莊走去。剛進了村口，便被埋伏在沈黃莊的史欽航他們看到。十幾個遊擊隊員便一擁而上，把王子和幾個人活捉。

史欽航他們正在高興之際，忽然聽到孔圩那邊槍聲大作。原來史仰建帶領國民黨兵向孔圩進攻，遭到史仰紹的遊擊隊奮勇還擊。

史欽航聽到槍聲，便命史仰如吹起調兵號。號聲一響，遊擊隊員便從沈黃莊順著六塘河邊的交通溝，像史渡方向進攻。

聽到了號聲，劉河鄉遊擊隊也跑步趕到孔圩，參加戰鬥。住在張灣的重巴遊擊隊也從六塘河大堤上像史渡進攻。

史仰建等國民黨匪軍聽到三個方向槍聲大作，便立刻向河邊渡口撤退。這時又忽然聽人大喊：“八路騎兵來了！”

國民黨兵回頭一望，隻見史大莊後麵塵土飛揚。便拚命地往渡口跑，他們深知騎兵的厲害。到了渡口，一個個蜂擁著往船上爬。史仰建見情況不妙，忙令開船。船已經離岸，還有兩個士兵撲進水裏，抓住船邊往船裏爬。眼看船要被拉翻，史仰建急了，拔出手槍，把兩個士兵打死在水裏。岸上的士兵又拚命地爬向另外兩隻船，有會遊泳的，等不及了，便跳進水裏，遊向對岸。

三方遊擊隊都攻向渡口。矛頭抱著那挺機槍，趴在大堤上，嗒嗒嗒地往船上掃射。

敵人所搶劫的東西大都丟了下來。戰後祝安等幹部們，叫丟失東西的各莊各戶人家到渡口認領。

各方遊擊隊，聞訊急奔來。

四麵圍殲敵，殘匪赴泉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