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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三十章(3-4)

(2025-02-12 15:26:18) 下一個

(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三十章(3-4)

本章節導讀:

關紹功其生父是關啟慶,由關啟家當作兒子撫養成人。

關祝氏關魯氏去世後,關啟家後娶的妻子,關紹功的繼母。

關啟家關啟慶的堂兄,實際上應是關紹功的堂伯父。

關紹祿關啟家與關祝氏所生的親兒子。

第三節:

關紹功回家後,冬天關啟家再犯了哮喘,也輕了許多。除了冬天犯病,又能在私塾教書了。關啟家不犯病時,全家都是聚在他的房間裏吃。關啟家每天要喝兩頓酒,飯量倒是沒大見長。

午間喝上二兩,一個午覺,就能踏踏實實的睡上兩個小時;晚上半斤,又踏踏實實的睡到後半夜,起來撒泡尿還能接著睡。如果不咳不喘,小日子舒舒服服,既不為五鬥米折腰,也不用如履薄冰。

關紹功每天吃過晚飯,打水洗澡後就上炕睡覺。在學校養成的每晚擦澡習慣,回到家後改成了洗冷水澡。洗去身上汗漬的粘膩,也洗去了一天的勞累,帶著睡前的涼爽,快速進入夢鄉。

關祝氏的夜晚就稍微麻煩些:吃完飯收拾好飯桌,就要先給關啟家鋪好被窩,又出去抓到關紹祿,給他洗好腳,再按到炕上。然後要動靜大一點插上堂屋門,再回屋插上自己東屋的門。

脫光了上炕,就被等在被窩裏的關啟家給摟了過去。這十幾分鍾是關祝氏一天最為緊張和忙碌的:回來上炕晚點關啟家就會生氣,甚至能氣得喘起來,他的哮喘一犯,全家就要都跟著遭罪。

沒有清晰的聽到兩道門的插門閂聲,不緊緊的摟著關祝氏,關啟家就會心虛的睡不著覺。

關祝氏跟著先睡上一覺,大約個把小時後,再輕手輕腳的起來,重新穿上衣服去西廂房。刷碗、和麵、泡米,準備明天早飯。夏天每天都把爺仨的衣服洗一遍,第二天早晨才能幹。

和每天也要擦身子一樣,這是關紹功回家後,關祝氏學著養成的習慣。習慣了也覺得睡覺舒服,身上沒有了汗漬的酸臭味,自己也感到清爽。冬天就要遭點好罪了,雖然不用天天洗衣服和洗澡了,但是睡上一覺再從溫暖的被窩裏爬出來,涼颼颼的沒下地就先打怵了。

西廂房不生火,洗碗和麵凍得渾身哆嗦。那爺倆睡的再像死狗,在堂屋幹活的響動也會給驚擾到。在西廂房和好的麵或者泡上的米,還要端回堂屋,否則就會凍上。每晚都這樣折騰一回。

盛夏的晚上,陣陣涼風,卷走白天的炎熱。一片寂靜中,隻有窗外風吹樹葉的嘩啦聲,夾雜著偶爾間斷的蟲鳴和幾聲蛙叫。皎月高懸著,天上看不見一顆星星,月光透入屋內,撒在了關紹功就穿著一條褲衩,裸露著的身體上,兩肩暗紅色的皮膚,浸出微微的汗珠,泛出光亮。

在關啟家三十四歲的生日那天,關祝氏買了他最喜歡吃的牛肚,殺雞燉魚炒了四個菜。關啟家很是高興,讓關祝氏連關紹祿都給倒上了酒。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第一次在一起不年不節的都喝了酒。

關紹功在父親麵前仍不敢放鬆繃緊的神經,難得關啟家如此開心,唯恐哪樣做的讓他看著來氣,謹小慎微的怕稍有不慎,就敗了關啟家的興致。又不能不喝,掃了關啟家的興也是不行。

關紹祿看著一桌的肉,自然高興,調料般的就喝完了一小杯酒,關紹功勸阻著沒讓他再喝。

關啟家的脾氣,比起以往稍有不順心就生氣發火,倒是改善了許多。關紹功卻還是隨時都在緊張和惶恐中,沒準什麽時候沒有緣由的,就會挨頓罵。

關祝氏和關紹功真正恐懼的是:關啟家為什麽生氣了他也不說,撂著臉子讓大家猜,那是最難受的煎熬。關紹功喝了有一兩多白酒,作出神情專注的樣子,聽著關啟家喝完酒的羅圈繞舌話。

關啟家喝了有一斤的酒,才被關祝氏給勸住。關祝氏是怕他喝多了犯病,他的哮喘從年後就沒複發。但頭疼腦熱的誰都沒準染病,酒喝多了畢竟不是好事,何況他犯病和喜怒一樣無常。

授課會因為學生沒背下書,回來就氣得喘氣不勻。每天不喝酒不行,喝完酒睡覺打呼嚕都能感覺出來像被憋住了,不熟悉的人聽到他的鼾聲,都會做噩夢。凡是關啟家要做的事情包括喝酒,關祝氏不敢過分勸阻,而關紹功根本就不敢勸。從打開春他的身體開始轉好,關啟家就越來越願意逞能,生怕被人說他啥也不行了。還一反以往話少的習慣,越來越願意訓斥關紹功。

訓斥和以往責罵關紹功不同的是,無時無晌的讓關紹功站在跟前,聽他子曰、子曰的曰個不停。

關啟家從來不管關紹功是剛剛從地裏回來,累的連吃飯都懶得吃;還是關紹功要去地裏,一屁股活還沒幹完。隻要感覺需要曰了,就不失時機的爭分奪秒。每次曰完了,他又都要喘半天。

對關紹功舉止不滿的訓斥,會讓關啟家覺得日子沒了奔頭的一片昏暗:都要成家立業的大老爺們,耳提麵命的麵麵俱到,做事還是漏洞百出的不盡人意,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更無從談起。

看到關紹功身上關啟慶的影子,哪怕是和關啟慶相像的動作和字眼,馬上會引起關啟家的極度反感:老鼠下豆雛子(小田鼠),一代不如一代。關啟慶在關紹功身上任何殘留,都是他無法容忍的。

關紹功稍有些自以為是的得意洋洋,哪怕是對一天勞作的成果,流露出滿意的欣慰,都讓關啟家無法淡定。這個家是他在掌控,他是一家之主,無論是地裏的收獲頗豐,還是學童們大有長進,隻要是關家的進項和成果,都該是他的不懈努力和持家有方。關紹功回家後身體日益強壯,又使關啟家獸王般的危機感,日複一日的強烈起來:兒大不由爹,女大不由娘,他認定關紹功長有反骨。

一家之主的地位被震撼,一言九鼎的威力被摒棄,在關啟家看來隻是時間問題,他要隻爭朝夕的強化關紹功長幼尊卑的意識,至少要盡量延長這個過程,更要防止他撒手人寰,不能母弱子幼受其欺淩。再是關家血脈,畢竟不是親生,狗肉是貼不到羊身上,同樣也貼不到狗身上。

第四節:

棒打出孝子,嬌養忤逆兒。這是關啟家教子的原則和理念,對關紹功也是如此。但總不能無緣無故的找茬打人,何況他也沒有掄棒子的體力。但嚴詞訓誡和諄諄教導,不需要理由和借口。

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防微杜漸警鍾長鳴,對族內子弟都能施以家法,何況對別人都不知道內涵的自己兒子?!

有時關啟家也是在寬慰自己:是自己對關紹功過於神經過敏,才有尖酸刻薄的衝動。每每悔悟到自己的小人之心,關啟家又會自責不已,喘息的就難以平複,甚至會大病一場。

惶恐和矛盾的錯綜複雜,關啟家不經意的用酒來消遣和麻醉,被麻痹的神經又會雜念百生。關紹功每次被父親給曰完,就像在青紗帳裏給捂悶過一樣,血脈膨脹著還不能稍有表現。

近幾個月以來,關紹功每天晚上都能在關祝氏睡過一覺,再去西廂房幹活的時候,就自然醒來。像是和關祝氏心有靈犀,當然也有夏天怕熱,睡覺要把門窗全部打開,直到聽到關祝氏回到堂屋的插門聲,才像是放下了一件心事,會再躺回去安然入睡。

特別是近一個月,關紹功幾乎每晚都是趴在窗台上,看著西廂房窗戶紙上映照著的關祝氏幹活中的身影。每天關祝氏早起進了西廂房,關紹功便會從睡夢中醒來,睡意皆無像被無形的鞭撻驅趕,沒有一絲的怠慢和懶惰,下炕跑到西廂房,幫著小姨抱柴燒火。

天越暖和,關紹功坐在小姨一旁燒火,從關祝氏的衣服下擺看到空蕩蕩的裏麵,就越是清晰。入伏了以後,關祝氏早起和晚上去西廂房,都是穿著單層的衣褲,連內褲和兜胸都不穿。

關紹功喜出望外但也惶恐不安,唯恐小姨有所察覺,真要撂下臉來這個家就要有大麻煩了。

發福的小姨,身上的肉實實在在的緊繃,沒有肚腹上贅肉的遮擋,偶爾能從側下方瞟到她那對被單衣壓著的乳房,單層的外褲的褲襠,勾勒出私密處明顯的輪廓;軀體散發著還沒有汗味的女人特有香氣,白皙的皮膚底下透著紅潤和細膩,和手腳臉龐的粗糙泛著黑紅,反差著極為顯著的光滑粉嫩。

西廂房沒有後窗,通透對流不好,燒起火來實在是悶熱。晚上關祝氏去西廂房,大家都已經睡下,自然會盡量少穿。以前關紹功早上也不出來,難得孩長大懂事幫著幹家務,立馬就包裹嚴實好像是在防賊了。關祝氏就是不想多穿遭罪,與其都穿上捂嚴實的難受,倒還不如不讓關紹功再來幫她了。

人都願意為自己所思所想和所作所為,甚至為自己一時方便和片刻舒服的一些習慣,尋找有力的借口,也是一種漠視不當或錯誤的自我寬慰。關啟家冥冥之中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其善大焉的警鍾長鳴,也並非憑空臆想的空穴來風,不過還沒有具體指向而已。

關祝氏對關紹功倒沒刻意的挖溝壘牆,但作為女人起碼的躲避和戒備,還是無時無刻不在小心謹慎,受關紹功的影響,天一暖和就天天洗澡,關紹功竟然從未察覺到她什麽時候在哪洗的。

對關紹功額外關注,是怕把孩子給憋屈壞了。整天累的恨不能回家連飯都不吃就上炕睡覺。隔三差五的,被他爹有事沒事罵幾句,十天半月的,被他爹沒事找事訓一頓,不能頂嘴又不能躲開,感到委屈的流淚,關啟家則視為窩囊的唉聲歎氣;有所憤懣的抗拒,關啟家就當作忤逆的連咳帶喘。

關祝氏誠心誠意的勸阻過關紹功幾次:自己早晨做飯,再哈腰燒火累不到哪,他在身邊反倒別扭,這點事確實也不需要幫手。

關紹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睡不夠或太累了,都會傷著身子。年輕時感覺不到,到老了就都會找上來。在那個對營養還沒有更多認識,或者即使是認識到也無能為力的年代,人的身體保護除了吃飽穿暖和睡眠充足,就是應時應晌和不冷不熱,加之不能暴飲暴食和過度疲勞。

關祝氏又不好枉費了關紹功的勤快和孝敬。偏偏他就不聽勸阻的執拗,堅持早晨跟著起來抱柴燒火。一聲不響的少言寡語,不是關祝氏主動說上幾句話,關紹功會從始至終的一句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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