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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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十一章(5、6、)

(2022-11-23 04:48:59) 下一個

第十一章:南玄三其人。

第五節:
   

   花光了僅有的10塊大洋,南玄三到了關東州(今:大連)旅順港。晃蕩了一年沒混到好營生,就跑到了黑龍江。南玄三在中國的私塾讀了五年,寫得一手漂亮的毛筆字;日俄口語屬於童子功,朝文和日文日本報紙都能溜個大概,即使有卡殼的地方,也基本給順的八九不離十。
   到關東廳旅順民政署或民政署下的一街六會(旅順市街、方家屯會、山頭會、三澗堡會、水師營會、營城子會、王家店會),謀個生活無虞的差事,應該不費什麽事。關東州的日本人占人口近20%,找個商行工廠也不至於做苦力。但南玄三就是坐不住的性格,否則也不會15歲上,就進了匪窩。
   滿洲的中國人,盡管多數也是闖過來(逃難)的,卻對同為逃難來到滿洲的朝鮮人,非常歧視。在身高上,一般中國人比朝鮮人和日本人都占有明顯優勢。但日本人在中國人眼裏屬於洋人,往往不敢惹的敬而遠之;而對不滿欺辱的朝鮮人,便自恃身高力不虧,往往喜歡以拳腳解決問題。
   打打殺殺的爭強鬥狠,才是南玄三所長。躲到關東州清靜,但活得很不痛快的憋屈壓抑。南玄三後來是有貴人的推薦,到黑龍江投奔駐防在呼蘭的東三省陸軍步兵第二十二旅旅長兼東荒剿匪總司令石得山。推薦的貴人是南玄三在旅順偶遇,一頓酒喝下來很投脾氣,便交往下來。

    偶然見南玄三馬術甚好,閑聊間得知南玄三有意離開關東州。聊到以後的謀生手段,南玄三也很渺茫,便建議南玄三投軍。他與石得山是舊友,並是奉天遼源同鄉,石得山騎兵團長任上擢升,對善騎之人獨有青睞。南玄三也覺得離開匪窩,也唯有軍旅適合自己習性,欣然前往。
   東三省陸軍步兵第二十二旅,是由黑龍江陸軍第一師第一混成旅改編而成,原旅長為巴英額,此時已移任黑河警備司令部司令兼東三省陸軍第十一旅旅長(原:黑龍江陸軍第三混成旅)。巴英額是吉林伯都納(今:吉林扶餘縣)正藍旗人,18歲入伍,後來考入了吉林武備學堂。
   自伯都納練軍統領至黑龍江阿城練軍營總、管帶,晉升黑龍江巡警右軍統領,升任巴彥州騎營協領後,在巴彥安家落戶。宣統元年(公曆1909年)調任巡警右路統領,東荒駐軍總司令。 民國後任黑龍江陸軍第五路統領(新軍旅長),又晉升陸軍少將。在巴木東鎮壓民眾搶鹽。
   因與黑龍江督軍畢桂芳同流,對抗黑龍江陸軍第一師師長許蘭洲。許蘭洲同東三省巡閱使的張作霖關係極為密切,畢桂芳被擠垮,巴英額被免去黑龍江步兵第一旅旅長職務。後巴英額又東山再起,調任黑河任臨時警備司令、鎮守使(兼任陸軍第三混成旅旅長)等職。晉升為陸軍中將。
   民國十九年(西曆1930年),巴英額年邁退伍,任黑河鎮守使濱江稅關監督,時年63歲。

   石得山奉黑龍江省督軍兼省長吳俊升之命,在呼蘭河中遊綏化一帶,正大規模剿匪。南玄三被編入了旅騎兵團,優待為團長的上士馬弁侍從。石得山共剿滅過大小綹子土匪200餘股,南玄三直接參加戰鬥近百次。剿匪結束,因作戰有勇猛有功,深受石得山賞識,被晉升為排長。此時正值民國十二年(公曆1923年)冬,南玄三剛好22周歲,也算是成年步入正途了。
   第一次直奉戰爭後陸軍步兵第二十二旅經整編,劃歸了梁忠甲的第十八師步兵第十五旅。民國十四年(西曆1925年)11月21日,郭鬆齡在灤州倒戈,發出討伐張作霖、楊宇霆的通電,七萬兵變大軍浩浩蕩蕩,自灤州發起攻擊,攻占錦州、新民,逼近奉天。吳俊升被張作霖委以討逆軍總司令,揚言“和郭鬼子誓不兩立”,在新民巨流河率部與郭鬆齡部對峙鏖戰。
   梁忠甲的步兵第十五旅,原預定由京津進攻張家口,出擊多倫的馮玉祥國民軍,奉命轉擊郭鬆齡叛軍。叛軍被瓦解潰敗,郭鬆齡見大勢已去,12月24日,將部隊交軍長霽雲節製指揮,迅速收容餘部,向溝幫子、錦州方向轉移。叛軍參謀長鄒作華,下令各軍就地待命等待繳械。
   郭鬆齡攜夫人韓淑秀及幕僚數人,由親信衛隊的200多名軍士護佑,離隊倉促潛逃。梁忠甲命旅部騎兵連中尉副連長南玄三,率一排人尋蹤捕殺郭鬆齡夫婦及其死黨,務求無一漏網。

第六節:

   南玄三金盆洗手離開匪窟,便十分忌諱再殺人,特別從軍之後,更對索人性命極不情願。
   當土匪殺人害命可以謀財,可當兵殺人殲敵的建功立業,那得用多少次的出生入死換來?沒等功成名就自己先小命嗚呼,白白奪走許多無冤無仇之人的性命?!這是何苦來哉?!
   當兵自剿匪開始,南玄三便竭力避免傷及性命,也無意間讓他的槍法得以顯示。幾乎沒人能在南玄三眼前逃脫,但他槍下都是斷腿折臂者,緝拿後死活與他無關,就靠各自的造化了。
   編入梁忠甲的十五旅旅部騎兵連,從降為副排長到升為副連長,多次隨軍征戰,也隻參加過一次騎兵集團衝鋒。沒有戰事連操練都不用參加,除了喝酒睡覺,就縱馬蹓彎,也算是快活。
   不到30塊的軍餉,夠喝酒的但沒肉吃。副職沒有外撈,雖有軍士奴仆般的侍奉著很舒服,但捉襟見肘的月月屌蛋精光,也讓南玄三很是窩囊。幾次想偷偷的重操舊業,盤子都踩好了,一把便能舒服個一年半載。但若想不露馬腳,就得殺人滅口,否則逍遙法外,那是癡人說夢。不想殺人就弄不到錢,吃香喝辣的花錢不夠就得算計,適合南玄三性格的軍旅,既舒服也讓他鬧心。

   南玄三率隊追蹤抓捕,倒是發揮了他的專長,山地密林尋蹤捕獲都如探囊取物,更別說這一馬平川。第二天就抓獲郭鬆齡隨行幕僚一人和衛隊兵士四人。幕僚是個中校機要參謀,也在梁忠甲交給他的就地槍決的名單之列。南玄三早有應對的謀劃:執行命令隻保證別從他手裏再脫逃。
   名單上共有20多人,從郭鬆齡的中將高參,到郭夫人韓淑秀的隨從副官,從高到低一級挨著一級的一檔沒斷。不知道是張作霖和張學良,或是吳俊升,誰想置這些人於死地?!記得這麽清楚和細致,其中還有不是領軍餉的。南玄三明白了一個道理:官府和大人物,更是得罪不起。
   南玄三很是慎重,打發少尉排長親自帶著一個班,把抓捕的五人押送回旅部,給旅長梁忠甲交差。這次可發了筆不小的財,最“瘦(黑話:窮)”的一個是衛隊士兵,還在他身上搜出了30多塊大洋。他自己帶著剩下的兄弟們,午間進到了村子裏,買了隻肥羊宰殺,飽餐了一頓,
又睡了個午覺,太陽都西斜了一大節子,南玄三才很不情願的下炕,下令:繼續搜索前進。天沒黑就宿營在了遼中縣新民屯,肥吃海喝的舒舒服服休息一晚,第二天吃過早飯再說吧。

   南玄三嗜酒如命也頗有些酒量,喝完倒頭便睡不耍酒瘋,不打槍放炮不會醒。又正值年輕力壯,從不起夜撒尿。醉酒太深半夜就能反胃起來吐掉,第二天起床便酒醒的像沒喝過一樣。
   當土匪都沒有過這麽多錢能到他手裏,南玄三喜出望外,才真正明白了升官發財的奧妙。晚上喝了個酩酊大醉的不省人事。第二天隨行的少尉副排長吳忠良幾次進屋探看,沒敢叫醒他。
   南玄三給了少尉排長100塊大洋,打發他負責解押,職別越高的跟著,錢也就越不好分。自信還能撈到大魚,可有錢了喝上酒,南玄三在被窩裏就不想動彈,吳忠良進來他都知道。昨晚起來吐了兩回,這是平生的第二次。喝的實在太多了,睡醒了也還想再捂會熱被窩。
   熱乎乎的被窩雖好,也不是可以久臥不離的所在。還是爬了起來,吃口飯出發都十點多了。南玄三帶隊追蹤,幾乎沒走彎路,臨近中午時分,就到達了老大房村(距離新民40餘裏)。看著村口莊稼地裏的遺留物,南玄三斷定這發生的是場不小的遭遇戰,就該是有郭鬆齡的大股衛隊。查看了一下四周,不像有大股突逃的跡象,打發吳忠良帶著幾個人,進村打探一下:也就是他爬出被窩那會,這裏發生了交火。如果真有大人物被抓,當地百姓不會不知道。
   南玄三表麵輕鬆,心裏懊悔不已。他斷定:這股不是郭鬆齡夫婦,也是那個中將高參或者是饒漢祥,也沒準都在一塊。不管是哪夥,都得富得流油。不說榮華富貴,也夠幾年花天酒地。
   多捂了三個小時的被窩,就捂沒了或許一輩子的錦繡前程,至少夢送了三五年的美酒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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