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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信彤著作選載(8)紅色巨諜俞強聲出走的前夜(四)【待續】

(2022-07-22 18:19:54) 下一個

賀信彤著作選載(8紅色巨諜俞強聲出走的前夜(四)

【待續】

https://xuinusa.com

 

 

《紅色巨諜俞強聲出走的前夜》

賀信彤 著

 

紅色巨諜俞強聲出走的前夜(四)

 

“放心,解決了,信都在我們手裏了,從檔案裏撤出來了。”她滿意且得意地笑。

我茫然,誰能知道自己檔案裏有什麽啊,因此倒黴一輩子的人也不知道因為什麽啊。這恐怖的共產黨的檔案!

 

俞強聲入黨了。

 

四人幫那年被打倒了。萬眾歡呼。

 

一天季穎跟我說,我們俞哥特老實,最近公安局裏有些人看他的目光很詭異,貼己哥們私下裏告訴俞哥,局裏有人傳說,俞強聲是江青和黃敬的私生子!俞哥笑了,說,哪跟哪啊,等哪天開大會,我得公開辟謠,讓那些無聊小人閉嘴。

 

季穎秘授了俞哥一手——在公安局內的一個公開大場合,俞哥突然手指一邦人破口大罵:“你TM的才是江青的私生子呢,你爹才給江青舔大B呢,你他媽的造謠造到老子頭上了,你TM的離死不遠了,我X你M的!我揍死你丫挺的。然後,當場提出辭職,老子不幹了!按說,公安局警察罵人是家常便飯,但那是工作時對外耍威風時的派頭,在內部,特別是在公安局裏麵,尤其有領導在時,誰敢罵這麽難聽,誰敢這麽不管不顧地撒野?況且,俞強聲到底是大學畢業,平時在機關裏總是禮貌斯文,不似外勤或基層警察那麽口無遮攔、出口不遜的滿口髒話。這誰都知道,今兒,這是怎麽了?如此憤怒,如此爆發出這麽不堪的惡語,破口大罵,可見他是被逼的無路可行,不得不如此啦。同事拉,領導勸,方才了。不久,俞哥搖身離去,升到了公安部、安全部。

 

哎呦,我媳婦!謝嘍。把個俞哥樂壞,把個季穎喜歪。

 

能把丈夫調教得如此上道,季穎那是費過思量的。

 

看,這對夫婦表麵上多麽的不般配,高矮,醜俊,且放一邊,就這家庭出身也是天壤之別,那邊廂,紹興官僚世家,家中世代達官貴人、文人墨客,就那一大堆赫赫大名就足以讓季穎目瞪口呆,摸不到頭腦。可記得,頭一回強聲到季穎家,那一家子雖住在北京南城根,卻住在讓強聲低頭才進得去的低矮的小西屋,迎麵是沿後山牆一溜木鋪板搭成的大炕,從小,父母睡當間兒,倆哥哥挨著老爸一邊依次躺下,季穎和妹妹躺在媽那一側,一家六口一律頭朝外,半邊男半邊女,孩子們打小就盼著什麽時候能睡屬於自己的床。

 

俞強聲生長在革命聖地延安,從小無憂無慮,淘氣頑皮,從不知愁滋味,看看人家,吃穿住行,怎可同日而語!季穎的媽媽堪稱女中豪傑,雖然俞強聲刻意隱瞞了身世,可季穎媽一眼就看出此人非凡,舉手投足,骨子裏的,那是掩飾不住的,丈母娘疼女婿,可為了閨女,老媽要求女婿要認這娘家,他必須在這屋簷下住些日子,認這貧寒之家。要有規矩,按我們家的規矩,要叫爸媽,不能摻假。強聲的家雖然顯貴,那是之前,文革開始風雨飄搖,沒有柱子的家連圍牆也坍塌,英俊有什麽用?往昔的女友翻臉竟然那麽無情。家沒了,兄弟姐妹飛鳥各投林,不是插隊、就是挨鬥,沒有一個好光景,倒是這低篷矮屋炊煙嫋嫋,一家人團團圓圓,羨煞人也。那季穎雖不漂亮也說不上難看,從一見麵,由衷而發的愛意便掩飾不住,強聲那時對生活沒有奢望,他雖然因為家庭關係被下放到京郊幹校務農,但是每個周未,未來的丈母娘家足以捂暖那涼透的心房,他們相戀了。

 

季穎的媽媽給女兒指點迷津——這,可是個少爺公子哥兒,你要拿不住他,就是結了婚,到了,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現在他可能不得意,可這世上之事誰說得準?昨兒個還國家主席呢,轉臉打倒了;多少個萬貫纏腰的富主兒,頃刻間沒收了,成了窮光蛋、下九流了;那還算是撿便宜的,多少個坐大牢槍斃了,也不新鮮。俞強聲這孩子也許一輩子倒黴,也許哪天就成了陳世美,丫頭,你給我提防!

 

他們婚後不久,季穎的母親過世了。

 

季穎說,她媽若是有文化,那,能成大人物,無奈命運弄人,偏偏嫁給了我爸,窩囊膽小又糊塗的我爸,一輩子受老婆氣,現在可好,我媽死了,他倒美上了,俞哥給他弄來根好魚竿,“我爸沒事扛著個魚竿,跟打幡兒似的,悠哉悠哉的。”

 

便衣警察的工作時而緊張,時而輕鬆,神神秘秘地也蠻唬人,俞哥從幹校回來,也托人申請到了一間北京當時的簡易樓房,那房子是空心磚建成的,為了省料、低成本,每塊磚立著砌,也叫單坯牆,前麵是走廊,走廊也是單磚砌就,一般三層,甚至從大街上就能看到一些住戶的房間內部。通過那走廊要經過一家家的房門。因為沒有廚房,每家都在狹窄的樓道用小蜂窩煤爐子做飯,蜂窩煤、垃圾桶也擺放在樓道,兩個人不能同時通過,彼此要互相屏氣、側身方可通過。每家一間或一間半住房,擺個床、桌子、幾把椅子,幾乎再沒有回旋餘地了。

 

可愛的是俞哥性格開朗,每天下班,他把工作用摩托車在樓下一支,一鎖,並不擔心丟車,因為周圍的人都知道這車主是公安局的雷子!和周圍的鄰居們打著招呼,照直衝進屬於自己的小窩,他們在那裏度過了一段快樂知足的小日子。季穎用鉤針、棒針編織了精美的台布、窗簾、椅墊,杯子墊;俞哥炒菜,做飯;飯後,季穎刷碗,俞哥便衝到九寸黑白電視機跟前,興趣盎然地看球、看新聞;他笑:“寶貝兒,你看到沒有?這電視屏幕裏邊有個手指頭印兒?”季穎大笑,買的時候顧不上檢查,就這,還是在單位搶的票買的呢,那會兒,有個黑白小電視就很知足,碰上有個好節目,還會圍上好幾個朋友或鄰居一起分享呢。

 

“我命好,信不信?看。”在單位的公共浴池,季穎給我看她的胸前有一圈,排列不很整齊的小痣,像不像項鏈?這就是天賜福氣!她還說,並非全靠福氣。有回,在我們小時候,我媽問我們幾個“將來你們願意別人給你們錢,還是願意你給別人錢?”我二哥搶著說:“當然要別人給我錢!”我媽問我“穎子,你哪?”我說,“我給別人錢!我有特多的錢,才給別人。”我媽朝我笑了,那是讚許的笑。可不是嘛,我們那位他媽家搬家,那一大堆尖頭男士皮鞋!他媽說,都扔了吧。我斂吧斂吧全拿回來了,嘿!讓我那二哥看見了,也不知合適不合適他,一隻沒剩,全讓他摟走了。打小,我就有心眼,那時放了寒暑假,我就出去找活兒幹,勤工儉學,自己掙錢,比如在菜市場幫人家捆菜,也順便撿點瓜子,回家用花椒大料泡泡,炒成五香瓜子,用報紙包成小包,五分錢一包,到戲院、電影院門口去賣。最喜歡的是找劇院管事的,幫人家給觀眾找座,等到一開場,找個沒人的座位一坐,一邊吃沒賣完的瓜子,一邊聽戲。因此,我也知道了好多老戲,看過《女起解》吧,我看過全本的《玉堂春》!那叫一個過癮!我們那位他不懂,我給他說戲,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我一出一出地給他講,他從沒看過,什麽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王寶釧18年寒窯苦等夫君,秦香蓮華堂上唱的那催人淚下的評劇段子我都會唱,他聽的那上癮啊。我的故事多了,像《斬美案》、《鎖麟囊》、《紅娘》、《釣金龜》、《小上墳》這些我全都看過。小時候一分不花,我還能掙點兒,而如今,我給俞哥講故事,借著戲裏麵的那些故事、人物啟發他,警示他,教育他。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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