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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信彤著作選載(5)紅色巨諜俞強聲出走的前夜(一)【待續】

(2022-07-19 10:53:31) 下一個

賀信彤著作選載(5紅色巨諜俞強聲出走的前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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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巨諜俞強聲出走的前夜》

賀信彤 著

 

身邊的人

 

  1973年初,我休產假五十六天之後,回到北郊那作坊式工廠上班,在我原來的辦公桌後,是一位鄒姓男坐在了那,見我到來,他微胖的臉上滑過一絲絲尷尬,不自然地朝我點點頭,笑笑,算是打招呼,然後,輕咳一聲,好似吞下了一小顆定心丸,麵部切換成另一副表情,然後故作鎮定地低頭去“忙”手頭工作。他是政工科科長馬澤普的小舅子,借了我生小孩之機,他姐夫把他從工人崗位上挪到了這個辦公室。我拉了把椅子,坐在辦公室中央,和同事們聊天,然後到辦公室外散步,去食堂吃飯……,一連幾天,似乎沒人對我的工作有做另外安排,可原來屬於我的那座位顯然沒有再還給我的意思,沒誰跟我解釋什麽,我失去了原有的工作,回家告之我先生“上班”的窘境,他提筆就給我起草了調離申請。

 

政工科馬科長總是笑眯眯的:“現在局裏在市裏頭新辦了一個學校,你願意,我就幫你調去吧。”很快,我調動了工作。

 

我的新單位是市二商局所屬中專學校,文革前,這是所局屬技工學校,畢業後的學生多分配在局係統內做售貨員,或局屬食品加工廠當工人,文革中這個技校解散了,現在恢複了起來,幾年功夫,隨著上麵重視教育的輿論高調,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校園也快速地從技校升為中專,而後加辦七·二一大學、電視大學、大專,最終成為全國重點中專……,美其名曰緊跟中央,重視教育。新的領導,新的教職員工,大家“戰鬥”在教育事業上。

 

因為單位新組建,就凸顯個新字,那會兒,文革還沒有完全結束,文革後期,中共為了穩定局麵,幾乎所有局級單位都要接受軍管,商業局進駐的軍管解放軍來自海軍大院,軍隊的幹部很快成為了地方上的意識形態領域、行政上的一把手,於是海軍大院支左軍官們的妻子們,依據丈夫的級別順理成章地分別成了我們學校的二位副校長、政工科科長、政工科科員、以至校職工;曆史沉積的案子也趕上要落實政策的當兒,於是博古的兒媳、魯迅沒過門的孫媳婦,北京衛戍區副司令早年丟在鄉下的和原配妻子生的兒子,本局、外局領導們的家屬子女也紛紛調來作了教員、圖書管理員、資料員,打字員……,總之新職工多多少少都有點來頭。

 

季穎——俞強聲的妻子

 

她和我在一個辦公室,來得較晚,她身材敦實,個子矮小,其貌不揚,甚至有點寒磣,皮膚粗糙且黝黑,喜歡笑,一旦笑起來,便肆無忌憚,小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她反應機敏,說話犀利,人極聰明。

 

那時,每周有兩個半天“政治學習”,無非讀報紙,念文件,或開全校大會。每到學習時間,男同事抓緊打撲克,女同事忙著織毛活,每人麵前一杯茶,趕上正式開會,台上的各位領導如拉洋片一樣挨個兒講話過癮,台下麵的人或朦朧養神,或開小會、偷看小說,亦或彼此傳個小紙條,說說悄悄話。雖然不務正業,同事之間彼此感情聯絡頻繁,相互很是熱絡。

 

“最想什麽?”是季穎的紙條。“看個內部好電影。”我回傳給她。她站起來,食指舉起,是作給會議主持者看的,意思是去方便一下,並悄悄朝我擠擠右眼,悄然離開,一會兒,轉回來,靠近我坐下,笑著說:“命不錯嗬,剛給我們那位(她丈夫)打了個電話,他說,明天晚上他們部裏有內部電影,外國的。咱們一塊兒去!”第二天,季穎沒有上班,她給我來了一個電話,“我TM的倒黴了(來例假),特疼。待會兒,你找個轍開溜,到文化宮門口,我們那位把票給你,今晚,我們倆就不陪了,你們自己去吧。”“文化宮?我又不認識他,那兒那麽多人”話沒說完,季穎噗哧笑了。“放心,今兒你收不到票,罰我!” 

 

我騎車來到文化宮前,人山人海!扶著車把,四下張望,心中暗自想著:“冒傻氣的(季穎的綽號),豈止罰你!” 霎時,一個瘦高的男人笑盈盈地站定在我麵前,“等票呐吧?”“俞強聲?!”他燦爛地笑著點頭,“是我,現在都5點了,你回去做飯,吃完飯再去看電影,恐怕時間太緊,我帶來四張票,今晚兩張,明晚兩張,電影一樣,你看哪個時間合適你們(我和文立),我和季穎就不陪你們了,有機會咱們再聚。”“那不是浪費了嗎?”“你說票嗎?不會,有的是人要。”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陽光、瀟灑、可親。再後來,我們兩家相互來往,彼此也更親近了。季穎在學校第一個告訴我,她先生是公安局的“雷子”(便衣警察)是專門跟蹤西方老外的。她先生是高幹子弟,父親是黃敬,母親是範瑾……

 

其實,季穎也可能不十分清楚,她公公黃敬是中共元老,原名俞啟威,又名俞大衛,俞明震之孫,浙江紹興人。黃敬出自著名世家山陰俞氏,不但名人眾多,還跟許多知名的家族結為姻親。父親俞大純曾任交通部隴海鐵路局局長。堂叔俞大維,曾任中華民國交通部部長、中華民國國防部部長。堂弟俞揚和,娶中華民國總統蔣經國的女兒蔣孝章為妻。黃敬早年投身學生運動,加入中共1935年,考入北京大學數學係,與姚依林等領導了一·二九運動抗日戰爭期間,進入中共根據地,成為中共高層領導人之一,是首任中共天津市市長第一機械工業部部長、國家技術委員會主任。

 

1932年,在山東大學求學期間,20歲的黃敬(俞啟威)與在國立山東大學圖書館工作的18歲的李雲鶴(江青)同居,並介紹她加入共產黨。1933年黃敬被捕,江青去上海加入演藝界,先後改嫁唐納章泯,最後成為毛澤東夫人。

 

1958年2月10日,黃敬病逝;一說,黃敬死於精神疾病。

 

1939年,黃敬在冀中根據地與範瑾結婚。

 

範瑾也是出身名門,原名許勉文,叔祖父為許壽裳,舅父為範文瀾。1919年9月生於浙江紹興。1936年參加革命,為南京地下婦女救國聯合會成員。1936年,考入國立中央大學理學院地質係。抗日戰爭爆發後,1937年底,許勉文赴延安,化名範瑾,直至1949年之後到天津、北京,一直任中共的重要宣傳口的領導。1964年始任中共北京市副市長,主要分管北京日報及宣傳工作,領導創辦《北京日報》、《北京晚報》、《北京日報郊區版》等“三報一刊”。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發,範瑾隨即被打倒。1968年被關進監獄,1975年獲釋並受到平反。 

 

季穎和俞強聲結婚時,她的婆婆還在獄中。但是,俞強聲們骨子裏明白,他們永遠是染紅了的血統,似乎能夠高人一等,和平頭百姓絕對不一樣,就是當了“走資派”黑幫的狗崽子也不一般。

 

這些光環,也已經開始不經意地罩到了季穎的身上。

 

“季穎啊,這是新做的衣服?你別說,這深鐵灰滌卡套裝穿在咱季穎身上,就是不一樣,怎麽看,怎麽俊,怎麽看怎麽像個文藝工作者。” 

 

季穎美的合不攏嘴,微微搖晃著腦袋,按捺不住得意地笑著,刻意問:“是麽?真的?” 

 

“對呀,怎麽看,怎麽像從前天橋唱大鼓書的。” 身體超胖的班大夫故意挺直身板,模彷著唱大鼓人的模樣,“嗬,再拿個槌兒,這麽一敲!”班大夫快樂得臉上放光,大大的眼睛在眼鏡片後麵溢滿歡笑,季穎沒有顯出一絲不高興,竟然也大笑不止,滿不在乎地說:“拿我開涮啊!”在一旁的同事們隨著也爆發出開心的大笑,自此,季穎再也不穿那套深灰滌卡套裝了。

 

“嗨,季穎,給咱們土老百姓介紹介紹高幹的生活吧,或者說說你那個高幹子弟的丈夫。”班大夫繼續拿季穎侃山。季穎則嘻嘻哈哈地說 “行啊!”並不生班大夫的氣,這,就是季穎的隨和,厚道。

 

班大夫是校醫,雖然沒有什麽醫學專科學曆,但是49年卻參加了解放軍,“我媽讓我報名,說家裏能省口飯,少張嘴。穿了個藍布大褂,我就去報名參軍了,接著就跟著’百萬雄師過大江’了,可是當年我坐那條船,愣在岸邊沒動窩,一直打轉轉,到了(liao),沒渡過那長江,全國就解放了。部隊讓我當了衛生員。”這段革命曆史是老班的驕傲,但她敢言正直,也心直口快,得罪人也不在乎,卻不是共產黨員,也因此,人緣很好。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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