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

肥貓永遠是肥貓, 愛不愛它隨便你,你不愛它能愛誰,你不愛它它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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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站送別的眼淚

(2006-04-01 14:04:58) 下一個
算了一下,我讀書的年份也有整整兩打兒了。經曆了小學畢業,初中畢業,高中畢業,大學畢業,以及後來的碩士和博士畢業,可是隻有在大學畢業的時候,才真的掉過一些不舍的“貓淚”。或許因為隻有大學這四年,才是我們的“花樣年華”吧。 不記得小學畢業了;記憶裏,初中畢業是快樂的,因為考到了理想的學校;高中畢業是有些失望的,因為沒有考到第一誌願;碩士畢業是興奮的,因為要搬到有中國店的城市了;博士畢業則是令人迫不及待的,因為終於可以不再上學了。 而大學畢業呢,好象一句話說不清。大學裏,有著太多的記憶,有相處四年的室友,有我的初戀,也有我成長的足跡。那就是我的“花樣年華”,幾年裏,“親情”,“友情”,“愛情”,以及其中的酸甜苦辣,點滴品嚐,卻回味無窮。 可惜四年一晃而過,還沒來得及品嚐其中的滋味,不知不覺就到了分別的季節。畢業前夕,校園裏的角角落落都增添了離別的愁緒。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然而,北京西站送“戰友”的男生們,卻哭做了一團,那場麵實屬罕見。 我隻到北京站送了兩個人:一個是我的室友小芬,另一個是男友的好友宏。送小芬到西站的時候,我一路上還和男生們說笑著,沒有半點離別的意識。男同學們還打趣我:“哎,你準備了幾張手絹兒啊?”。我反擊:“不會不會,我根本就沒帶手絹”。男友居然趁我不備,跑到路經的小店裏,買了一塊兒毛巾。並且當著其他同學的麵兒遞給了我。他顯然是站在別人的戰線上,一同取笑我。不過,我還是覺得挺開心的。那時候,還不懂得什麽是愁。 火車就要離開的時候,小芬開始一個個的和同學們告別。那一刻,我才意識到就要分別了,告別的話語哽咽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口。鼻子一酸,淚水也不聽話的流下了兩行,還好有男友買的那塊毛巾,我不至於那麽狼狽的哭花了臉。 去西站送宏的時候,就我一個女生。我沒有加入抱做一團哭泣的男生堆裏,隻是一個人默默地站在旁邊。一開始,覺得有些尷尬,不知道該站哪裏,看哪裏。於是靠在一個柱子旁,東張西望。才發覺,西站到處是大學畢業生,都在為同學送行。風華正茂的人群中,沒有歡笑,沒有熱鬧,似乎西站頭頂的這一片天空,滿是烏雲。 我的心情也跟著開始陰鬱,就好象一個演員,在漸漸的入戲。我開始回憶,回憶大學裏的宏。宏算是和我比較熟念的男生之一。他很愛笑,笑的時候總是泯著嘴,一幅得意的樣子,好象知道你所有的秘密。一次他得意地說∶“你知道別人都說我象誰嗎?”我搖搖頭,他便笑眯眯的說∶“成-龍,尤其是笑的時候”。然後他拿出他的學生證,給我看上麵的一寸照。照片上的他果然挺像成龍。經他這樣指點,忽然覺得他本人也有點象了,應該說是形似神更似吧。 因為宏和男友關係很好,我們常在一起。宏從不掩飾他為什麽開心,相反,他喜歡分享他開心的秘密。他甚至會笑眯眯的告訴我,他是如何失去處男之身的。至今我還能記得,那時他自豪而又幸福的表情。就這樣,一點一滴的回憶,大學的快樂時光。再回到眼前,看到那麽愛笑的宏,火車站那天,卻笑得那麽不一樣,笑容裏麵藏著留戀,那掩飾不住的留戀。 一時間,有種酸楚的感覺湧上心頭,淚水竟然滑了下來。我下意識的低下頭,怕別人看到,然後就看向遠方,整理思緒。突然,一個陌生的男孩兒站到了我麵前。他居然開口和我講話“你怎麽也在這裏?”“。。。”我不認識他啊!仔細打量一下,體恤衫,牛仔褲,格子襯衣,加上旅遊鞋,儼然一幅大學生裝扮。中等身高,瘦瘦的,齊齊的短發,幹幹淨淨,長得也還蠻俊秀的。 “你怎麽啦?不記得我是誰啦?”他看著我的眼睛,問道。 “啊?我看你是認錯人了吧。”我很肯定不認識他。 “不會啊,你不是XXX嗎?”他始終盯著我,蠻認真的說。 他怎麽知道我的名字,難道是我搞錯了?我開始慌亂的在大腦裏尋找記憶,可怎麽也找不到他的影子,真的好尷尬!好沒有禮貌!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是又迷惑又慌張吧,於是他笑了。 “對不起,和你開個玩笑。”他招了。 “啊?”我半張著嘴,一頭霧水。 “噢,我是峰的同學。你的名字是他告訴我的。”他回頭向不遠處看過去。 隨著他的目光,我看到了峰。峰是我的高中同學,我們考進同一所大學,不同的專業。峰正笑嗬嗬的向我們走過來。“他是我同學,和你開了個玩笑,你不要介意啊!”峰還是老樣子,說話時也樂嗬嗬的。我當然不會介意,這一點峰也是知道的。還沒來得及交換老同學的近況,火車將要離站了,催促乘客上車,我們各自回到了送別的崗位上。 宏一一和男生們擁抱以示道別,輪到我,他隻是保留了他故作輕鬆的笑意和口吻“我走啦,你們倆個有機會來看我吧!”他的語速還是那麽快,語調還是帶著些調皮。簡簡單單的告別,我卻還是很想哭,我想一定是西站的空氣鬧的,它太煽情,比倪萍姐姐還要煽情。 和男友牽手離開西站時,我們還不能從那種情緒中走出來,但我感覺好踏實,慶幸我們不用離開北京,可以依偎著在北京的街頭東遊西逛。好喜歡北京的夏天,尤其是傍晚,看電影,吃小吃,漫無目地的閑逛,好舒服。也許一切的美好,都源於年少的不知愁,可是,數年後聽說學校和中關村一帶,早已煥然一新,我還是忍不住難過。那滿載著記憶的街道,樹林,房屋,已經不在了,以後怎麽去尋找我們當年的影子。 畢業那年的暑假裏,峰意外的打電話給我。 “最近怎麽樣?那天在火車站也沒機會好好聊聊。” “是啊,你怎麽樣?找工作了嗎?” “找了,很快就要上班了,你呢?” “我保研了,等著開學唄。” “有空嗎?哪天一起吃個飯?” “好啊,我空著呢,禮拜六下午怎麽樣?” “行,就這麽定了,我去找你吧,去之前再打電話。” “好啊,那我到時就等你電話了。拜拜。” 峰約我吃飯,談不上意外,卻也有幾分意外。峰的個性比較開朗,大男孩兒似的。高中的時候,他笑話我“你比我大三歲,怎麽矮這麽多?”是啊,哪壺不開提哪壺。不過,他是唯一和我開玩笑卻不會令我生氣的人,也是唯一和我接近而沒有“邪念”的男生,可以稱得上是我少數的男性朋友之一。 所以峰約我吃飯,也沒什麽好意外的。可是,大學四年,我們聯係並不多,都集中在大一時他找我幫忙,替他叫他喜歡的女生到樓下和他見麵。為此我還敲詐了不少零食和冰琪淩。他也向我透露他曾中意的女生,和大學裏他剛剛瞄上的女生。大二以後就很少聯係了,印象中他和同係的女生談上了朋友。偶然在校園裏碰麵,打個招呼之外,我們沒有其它聯係,直到那次西站的巧遇。所以他打電話來我就比較意外,約我吃飯就更意外了。 禮拜六下午,峰如期打來了電話,和我約見麵時間和地點。約好後他突然說: “我帶個朋友去可以嗎?” “啊,什麽朋友?” “你也見過的,那天在西客站跟你開玩笑的那個,我們是很鐵的朋友。” “可他來幹什麽,我跟他又不認識,講話多不方便啊。” “我猜你就會這麽說,我也跟他這麽說的,可他非想來。” “你最好不要叫他來,行不行?” “其實,他對你挺有意思的。” “什麽?那就千萬不要帶他來了,我可有男朋友啊。” “萬一咱們吃著吃著他自己來了怎麽辦?他知道咱們在哪兒吃飯。” “你怎麽搞的,不行,你一定不要讓他來,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就知道你是這個樣子,好吧,你放心,保證他不來還不行。” “那說定啦,一會兒見。” 掛上電話,我隱約覺得,難道峰主動約我見麵,是因為他那個鐵哥們兒的原故?怪不得峰會莫名其妙的找我。可是,他那個鐵哥們兒怎麽會對我有意思呢?就見了一麵啊?還是在我剛剛哭過,比較狼狽的時候。那種情況下,決不會有什麽“一見鍾情”吧,他也不是瞎子。唉,管它呢,見麵再說吧。 寒暄過後,我和峰麵對麵地坐在一家餐館兒裏。峰還和以前一樣,溫和健談。他先和我聊了聊他找的工作,又和我說了說他女朋友:“畢業了,就莫名其妙的分手了。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之前的女孩子也是若即若離的,其實大家就是找個伴兒而已,我知道的人,很多都在畢業的時侯分手了。” “那小毅呢?她怎麽樣?”我問。小毅也是我的高中同學,眼睛大大的,睫毛又長又密,甚是好看。 峰很喜歡小毅,可是小毅卻不知怎的,和高中時比我們低一級的男生談了朋友。盡管如此,峰並沒有打退堂鼓,因為那時沒有人看好姐弟戀,都認為小毅和她“兒子”長不了。所以峰高考時,報了和小毅一樣的學院和專業。也如願的考到了一起,還分到了一個係。 “她,我也不太清楚,我們也不太常聯係。”他似笑非笑地說。 “那她男朋友呢?還是高中那夥兒那個嗎?”我開始八卦。 “好象還是吧。”峰沒有再多說。 “對了,那以前咱們班XXX和XXX還好嗎?”我開始打聽其它同學的情況。 “挺好的啊,你怎麽這麽問?” “我以為他們分了呢,大學四年都不在一塊兒,也挺不容易的。”接著峰也和我一起八卦起了老同學。峰的人緣很棒,所以知道的事兒比我多得多。高中時,誰喜歡誰什麽的,他好象都知道。 “對了,還記得那夥兒新對你有意思呢,你知道吧。”峰話題一轉,轉到了我身上。我隻是笑笑,正琢磨著話題該往哪兒再轉轉呢。峰又開了口,似乎切入了主題。 “你現在有男朋友嗎?”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有啊。” “那你和男朋友關係怎麽樣?” “挺好的啊,是大學同學,也是北京的,所以畢業了也沒分開。” “其實,這也是意料之中的,隻是我那哥們兒非要拜托我,讓我把他給你寫的信交給你。”說著,他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兒遞給我。然後接著說“他本來想跟著來見你的,其實我跟他說過,你們兩個不合適。你比較內向,他卻很外向。可是他非要試試。我這個哥們人很不錯的,彈得一手好吉他,又挺會寫文章的。會玩兒又有才。” “噢,可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他還想讓我看他的信嗎?”我拿著那個信封,覺得裏麵厚厚的一打兒。“他說不管怎麽樣,都要把信給你,你回家看看吧。”我們邊聊邊吃,一頓飯吃了好久。臨走時,峰又問了一句:“你覺得你和我哥們兒有沒有一點兒希望?”。我很肯定地說:“沒有了。”以前我確實以有男朋友為借口來拒絕別人的追求。可是這一次是真的,不是借口。 回到家,我讀了那封信。主要是出於好奇,好奇他怎麽會對我有意思,好奇他會寫些什麽。那封信很長,好象是在喝過酒之後寫的,因為寫得有些悲傷,又很情緒化,字跡不太工整,紙張也有皺褶。 原來,在西客站那天,是我頭一次見他,卻不是他頭一次見我。他很早就在學校裏見過我了。他說不知到為什麽會留意到我,後來得知我是峰的高中同學,就很想認識我,不過峰一直不鼓勵他。他還說,也知道和我的機會很渺茫,所以一直沒有付諸行動。直到那天在西站遇見我,看到我一個人默默地流眼淚,他想到了一首歌,忽然覺得不該就這樣放棄,該讓我知道他的感受。 不記得更多的細節了,隻記得當時好象是在讀別人的感情世界,又象是讀一篇短篇小說,內容豐富,不是一封情書那麽簡單。我的思緒又回到了那天,西客站的一根柱子旁,我的尷尬,我的眼淚,我的表情,一舉一動,居然有人看到了。也許真的是他文章寫的不錯,我也他被感動了。不忍心讓他失望,所以希望,他對我的感覺,就象我的眼淚一樣,留在了那天的西客站,流過了也就忘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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