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立夏正相宜





發呆,“芳心是事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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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P正傳》第四章 風蕭蕭兮易水寒 3 南下

(2022-04-06 16:46:48) 下一個

        北京的春天其實很短暫,讓人覺得好像剛脫了棉襖就要穿單衣了。不過北京的春天很美:櫻桃溝的梨樹,頤和園的玉蘭,圓明園的垂柳,玉淵潭的櫻花,元大都遺址的海棠...... 還有隨處可見的迎春花和榆葉梅,讓人天天都感到春光無邊。我和趙憶帆常常跑到校園外,跑到大自然中盡情享受生命中的春天。回頭看看,那真的是一段特別純真美好的日子,無憂無慮,心心相印。

        我們學校在四月份開展了義務獻血活動。說是自主參加,其實各個係各個團體都不停動員,還有比賽,所以就是半強製性的。就算這樣,還是有一些人找各種借口不參加,比如去開假診斷書之類的。我們男生無所謂,獻就獻唄。但是女生就覺得是件大事。趙憶帆很爽氣,一點不唧唧歪歪的。白梅就老是暗示呂禿子到時候要好好表現,買補品啦,幫忙做雜事啦…… 

        雖然趙憶帆不嬌氣,但是她媽媽還是在獻血當天帶來一大罐雞湯給她和室友分吃,當然也有我的份。律司墨查出來中度貧血,不夠格獻血,卻為了組織工作從早忙到晚,午飯也沒吃,下午居然昏倒了。趙憶帆拿了一大茶缸雞湯,說讓我等律司墨從醫務室回來以後熱好了送過去,她自己則要趕去上課。我心想這個丫頭真的是純真無邪,一點都不會吃醋。正是這樣,我更要好好珍惜她,永遠不要做對不起她的事。

        我到律司墨宿舍的時候,就她一個人在,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有點可憐。我把剛才在小電爐上熱好的雞湯端給她,她喝了一口就哭了。說很久沒有人這樣對她。

        “你別哭啊。趙憶帆特別囑咐我要你多喝一點。”我連忙說。

        “我從小沒了父母,叔叔家條件差,我和妹妹吃的卻還比不上他們家孩子的夥食。我拚命掙錢就是為了能讓妹妹吃好一點,住好一點。”

        我沒有吭聲。

        “你們都理解不了。我......”她有點欲言又止。

        “你好好休息,明天就沒事啦。”

        “謝謝,你回去吧。”

        我走了,心裏有種怪怪的感覺,說不出來,沉甸甸的。

 

        學期快結束的時候,城哥再次邀請我暑假去深圳看看,他說可以讓我去他朋友的公司實習,而且是帶工資的。我征求趙憶帆的意見,她說:“你自己覺得有意義就去,我支持你。”

        “不過我還是覺得自己不太可能去南方工作。我可舍不得你呀。”

        “不是說好男兒誌在四方嗎?”她點了點我的鼻子。

        “掙錢就是‘誌’啦?我可是想不到你這麽清高的人也沾上了銅臭?”

        趙憶帆拍了我的腦袋一下。“你才臭呢!都說南方的機會多,效率高,有活力。再說了......”她頓了一下:“我也有可能去南方呢。”

        “呃?為啥?為了我嗎?”

        “臭美吧你!”她笑起來,“我姥姥近幾年身體不好,可是她不喜歡北京幹燥的天氣。我爸媽有時候在聊,也許我爸離休以後可以申請廣州軍區的幹休所,他們就搬過去。不過得等我媽也退休了才行。”

        “真的?這樣的話你畢業以後去南方工作也是好選擇。”我有點喜出望外。我奶奶最近身體不好,我其實需要多掙一點錢支援家裏的財政。如果趙憶帆也有可能去南方的話,我真的是要認真考察一下了。

 

        1992年,我上大四之前的暑假,我動身去南方找城哥。坐了一天兩夜的火車,在廣州火車站出來之後的第一口呼吸,就讓我對這個城市充滿了疑問。濕熱而汙濁的空氣,擁擠的人流,聽不懂的方言,令初出茅廬的我感到不安。城哥特別提醒我說火車站是高危地段,一定要看好自己的行李和錢包。據說廣東的扒手是全國一流的,有時候在公共汽車上會不知不覺地丟掉東西。城哥說有一次他下了汽車,覺得屁股後麵一絲絲涼風,回頭一看,褲子口袋被劃破了,裏麵的錢包不翼而飛。他說還有用大鑷子夾錢包的,有小乞丐吸引注意力,然後另一個小偷下手偷東西的。當然,光天化日之下也有明搶的。但是隻要小心,大小夥子的風險算是比較低的。

        我按照城哥的指示,出站後去找標誌著“深圳--廣州”的中巴。一群黑黑瘦瘦的當地人操著廣東話和有著濃重口音的普通話,手舉寫著”深圳“的紙牌子攬客。幾輛中巴上坐了幾個人,但是更多的人等在一邊。我問了身邊一個看起來和善的中年婦女,她瞄了我一眼,說:“好多車說是馬上發車,其實就是要等坐滿了才走。大家就等人夠了才一起坐上去,免得跑上爬下的麻煩死了。”

        “開車啦開車啦,深圳的走啦。”一聲叫喊,人群得令似的跑向中巴。那個女的拉了我一把說:“快呀,不然又要等上幾個鍾。”

        我跟著她跑,上了一輛車。裏麵髒兮兮的,人擠人地坐著。那個女人和我坐在一起,壓低嗓子說:“靚仔,從北方來的?看好錢包。車上有時候有一群人一起偷東西,旁邊的人看著都不敢出聲。司機更是不管。”

        我聽了大為詫異。北京也有小偷,抓住了大家一塊兒打啊,還扭送派出所。這個地方怎麽這樣?

        中巴慢慢駛出車站。看著外麵的城市,感到與北京截然不同。很多高樓大廈,不少街邊的大樹開滿了花。街上人很多,不少餐館小店,一派熱氣騰騰的生活氣息。

        “去深圳打工啊?看著你像是個學生仔。”那女人問。

        “噢,我去看朋友的。”

        “這樣喔。不少大學生來深圳打工呢。鄧小平南巡以後,深圳可火啦!寫字樓越來越多,需要很多新人。工資比內地高多了,但是消費也高。”

        我對她笑笑以做應答。

        “女仔的話不少傍大款呢。男仔就是要掙錢,不然沒人看得起你。”

        我還是不知道如何接話,於是問:“你是當地人?”

        “深圳當地人都是漁民啦。我是廣州人,在深圳工作的,自己的小家安在那裏。周末回來看看父母。我其實也不是在深圳,我家在蛇口。我覺得比深圳好。很多明星,像是那個劉曉慶,就在蛇口安家的。蛇口靠著海港,去香港容易。”

        蛇口,這麽嚇人的名字?我最討厭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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