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地主生成》
地主生成（長篇小說）一
作者：馬兒
地主生成（長篇小說）
——在美國南部小鎮
三十
地下室修好了，房子裏的洗澡熱水也有了，他們一字不提交這個月房租的事情，他們的臉皮可真厚啊，這個月打算一分錢都不付嗎？我支付了修理費用七百多美元，我還支付了律師和法庭的費用五百美元，我還要讓他們就這樣免費住著一直住到上法庭嗎？既然律師已將他們送了法庭，就要打官司了，就要走法律程序了，房租的事我也隻能一字不提。
這是一個本地區的小額法庭，受理民事案，幾百幾千美元的官司一般都是在這裏由法官裁決，通常都是原告和被告雙方在法庭上陳詞，最後由法官決斷。被告和原告可以有律師也可以沒有律師。
上法庭的這一天，我按照開庭時間早早就來到了這個小額法庭，我沒有看到律師也沒有看到律師的助理。我站在法庭外麵等著，我的心裏正七上八下的，我卻看到了被告租客男來到法庭！他居然厚臉皮地看到我像沒看到一樣！他居然大模大樣地就進入了法庭裏麵！根本就是一個習慣了上法庭的樣子啊！
我的律師還沒有到來，而上庭時間隻有十五分鍾了，我的心開始不安，我都感覺自己開始慌亂了，如果律師不來的話，我怎麽辦？被告都來了，可是我的律師還不來？
還有十分鍾的時候，律師終於出現了！
我簡直就像是看到了大救星一樣快快迎了上去，我說謝謝你律師先生！他看起來很是嚴肅的表情，隻是向我揮揮手，然後他卻坐在法庭外麵的椅子上拿出文件袋，開始翻閱我這個案子的文檔。難道律師沒有看過這個案子的案情嗎？不是吧？也許他隻是為了在進入法庭前進一步加深一下印象？我猜想。可是，可是，沒時間了呀？
他也就是翻了幾頁紙而已，他站起來看了我一眼，我立刻就跟在他後麵進入法庭。法庭裏麵黑壓壓的坐滿了人，黑人，白人，沒有亞洲人。法庭上坐著一個年紀稍長的女法官，說話慢條斯理，聲音很輕，她的身後是二麵不同的旗子，一麵是國旗，一麵是州旗，簡單，壯嚴，肅靜，這就是法庭啊？是啊，國法，州法，民事法庭。在美國，雖有國法，但也有州法，每個州的法律都是不同的，本州的法律才是最終執行的法律。旁邊坐著另外一個年青的女法官助理，她還染了一頭紅色的頭發，穿戴時尚。在法官旁邊站著一位法警，全副武裝，睜著眼睛非常嚴肅地看著法庭下麵所有的人，看著所有的原告們和被告們。
法官看看時間，說了被告和原告的名字，那是我的案子。律師帶著我坐到了原告的位子上，那個租客男坐到了被告的位子上。
法官說：“請將你們的左手放在聖經書上，請舉起你們的右手，你要忠誠地保證你所說的全部是事實。”
我和律師的左手都放在了我們麵前的一本聖經書上，並且舉起右手，說Yes。
租客男也將左手放在他麵前的聖經書上，並且舉起右手，說Yes。
法官開始詢問案情······律師一事一事回答後，租客也一事一事開始狡辯 ，他說他的孩子住在我的房子裏生病了，他有看醫生的收據和病曆，他說他們兩天沒有熱水洗澡，他說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地下室怎麽會積水，他說他們現在沒有錢搬家，他說他失業了······律師拿出所有政府部門拍的照片複印件，還有我簽名的政府部門的文件，拿出修理地下室所支付的帳單，呈送法官。
法官隻是一頁一頁看過後，直接就宣判道：“租客所欠本月房租需在十天內支付，或者在十天內搬走。完畢。”
Finish？Five Minutes Finish？五分鍾時間就結束了本案。
這就完事了？我還發蒙呐，我原以為需要多麽複雜的程序，我還以為需要律師花費多少口舌哪，五分鍾完事了？五分鍾我要支付五百美元？
出了法庭，租客男經直就走了，什麽也沒說，即沒說要付房租也沒說要搬走。律師對我說，如果你希望這個壞房客搬走，就不要接受他的房租，也不要和他有任何接觸。不算周日，不算假日，十個工作日後，我們再看他們是否搬走。
如果他們不搬走呢？我沒明白地問律師。
如果不搬走，我們再來法院需要申請法警驅趕。還要看看他們是不是繼續糾纏上訴。等吧。律師說。然後律師就走了。
我一個人孤伶伶地站在法院大樓外麵的台階上，我看著大街上穿流不息的車輛，我看著從法院裏一個個先後出來的原告和被告們，我怎麽就感覺自己空落落的虛弱······我這個案子到底算是結束了？還是剛開始呢？我已經花了那麽多的錢，我還要等著租客不搬走？我還要等著租客上訴？有完沒完啊？
房東是什麽東西？房東為什麽要被所有人收拾和欺負？美國房東為什麽要向方方麵麵付錢？房東要給修理公司付錢，房東要給律師和法庭付錢，房東要給政府做出承諾，房東連租金都拿不到還讓他們白住到什麽時候啊？
至此，我的頭腦中突然就竄出一個讓自己產生疑問的念頭：這個官司到底是應該打還是不應該打啊？我請律師送法庭是不是做錯了我？我看到法庭上的那麽多原告和被告都沒有一個人請律師？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