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施施傳》 · 第四章 · 2 仙露明珠

施施本來苗條，具有異稟，全身柔軟好似無骨，極有彈性，所以能從很窄的石縫中擠進去，進入夏村，遇見帝缺大師。大師見到仙露明珠般的小女兒姍姍走來，很是驚訝。如此天真無邪，晶瑩剔透，根骨之佳，平生未見，施施也覺神尼親切，非常喜歡。可謂一見如故，就領著她到處走走。

這是個很奇異的地方，不算很大，但四麵陡峭峻嶺，猿猱難攀。地麵農田桑麻，耕種織布，孩子嬉笑，音樂絲竹之聲。施施覺得這裏與外麵完全不同。

越國在兵災後，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生活有些起色，勉強溫飽，但被吳兵占領，從輕說，強橫霸道，從重說，無惡不作。越人內心充滿仇恨、怨氣、恐懼、報複心理，因而，美麗的河山被這種戾氣充滿，山河變色。

而在夏村，施施感到一種祥和平靜，真是世外仙境，自己內心清靈。於是向範蠡要求每月來一兩次。開始範蠡陪來兩次，一次施施在尼庵過夜，範蠡坐在樹下日夜批閱公文，後來見此處平靜安全，自己又忙得不可開交，就不再進來，讓施施獨自來此，向老尼學習，每次一夜兩天。

 

施施很喜歡來夏村，想把丹兒拉來，但進不了石縫，帝缺師太也不允許，說這就叫緣分，隻有有緣人才能見麵。慢慢，師太給她講一些道理，不屬於佛經，施施很愛聽各種事物，覺得見識大增。主要講一種‘氣’的概念。

師太說：山川河流，樹木房舍，這些是你看得見的，可以叫‘形’，天地間另外有一種你看不見，也許能感覺到的，叫‘氣’，無處不在，起作用不在有形物事之下。例如晨露夜霜，雲霧彩虹，都是氣吹動的，能間接感覺到氣的存在。氣之中有各種各樣，最寶貴的是靈氣，山川河流，有的荒寂醜惡，有的秀美生機勃勃，前者缺乏靈氣，後者為靈氣所鍾。

施施問：‘這夏村就特別祥和寧靜，是因為靈氣所鍾嗎？’

師太說：‘正是如此，你看這裏的溪水，清澈見底，這裏的竹林，翠綠欲滴，這裏山坡上的樹木，鬱鬱蔥蔥，高大繁茂，這裏的岩石都色澤美麗蒼灰，更不用說這裏的人物，個個清秀爽朗，彬彬有禮，聰慧異常。’

施施問：‘為什麽靈氣鍾於此地，而不是別處？’

師太說：‘天地宇宙間，有許多道理或秘密，非我能參透，但簡單說來，氣和形是相互不同，又相互聯係相互影響相互製約的。這夏村得天之厚，地貌奇特，靈氣飄過，四山峻嶺之中，自然沉積匯集於此，於是靈氣使這裏更美，美能留住更多靈氣，越聚越多，甚至自發自生，成為一片福地。你生長在若耶溪旁，聽這名字，必是美麗的地方？’

施施：‘若說山水，那裏應該是美好的，可是十幾年前打仗，我還沒出生，聽說是死人很多，溪水染紅，現在好多了。孩子們沒經曆過，吵鬧玩耍，但大人們多是愁容滿麵，形容枯槁，可能是生活條件太差，生產出來的糧食布匹，要向吳國進貢，這也和氣有關嗎？’

帝缺：‘我說的氣，範圍很廣，有天地的大氣，有國家的善氣和戾氣，戰爭就是戾氣的集中表現，例如殺氣騰騰。所以在政治經濟文化上都有氣的表現。對我而言，我不關心這些，而是天地的靈氣，天高無垠，地大無邊，必然會有充沛流動的氣息，我們看不見，摸不著，但能感覺到。就如我們夏村，靈氣飄逸，但也不是均勻分布靜止，而是流動的，你看著四麵懸岩絕壁，有的全是岩石，有的地方樹木高大密集，鑽進一個人都不容易，而其中蟲螞蟻自在，矮樹叢中狐兔奔跑，各稟靈氣不同。’

 

施施四麵觀看，卻有不同感覺，但說不出來，不能用語言表白。帝缺說：‘我們先各處走走，看看，不要用力，而要用心，感受感受。’

農田桑麻，施施是熟悉的，但總覺有些不同。大大小小，幾條溪水，如此明澈。

施施說：‘這水一定冰涼吧。’

帝缺：‘你摸摸。’

施施一模，溫而且潤，感覺非常舒服。

又漫步走過幾座小山，樹木稀密不同，特別是竹林，那種青翠，平生沒有見過。

帝缺說：‘靈氣分布並不均勻，不斷變化，附著於巨物，也鍾於個體，一樹一枝，一草一蟲，都是可以的。’

施施問：‘對於人，也有靈氣，或者多少不同，濃稀不同，質地不同嗎？’

帝缺：‘那是自然的，也是我們最關心的。’

施施問：‘我是個鄉裏丫頭，調皮搗蛋，隻會浣紗，喜歡唱歌跳舞，還有玩水爬樹，什麽都不懂，糊裏糊塗，我身上有點點靈氣嗎？’

帝缺專注地看她，施施有點慌，怕自己一點靈氣都沒有。

帝缺說：‘這是件千古的大事，你得自己尋求答案，不過，我可以介紹你一位導師，青蓮仙子。’

 

青蓮仙子是一位宮裝高髻仙袂飄飄的娘娘，住在夏村一角很隱秘的地方，叫做蓮宮。帝缺大師說：‘這位仙子道法高深又工劍術，一定與你投契。’施施一見仙子就喜歡，因為美麗又帶有神秘色彩。

青蓮一見施施：‘啊呀！千古靈氣所凝！’

施施聽了很快樂，不過不大相信。

青蓮：‘我這裏也有一塊玉碑，隻有緣人才化成一麵鏡子，你照照看。’施施在鏡中反複照看，仙氣飄飄，充滿靈請，是自己麽？滿心疑惑地走出來，青蓮帶著微笑：‘這就清楚了，這塊神碑顯示，月宮嫦娥之後，千年靈氣又一次凝聚，鍾於一人，那就是你。’

施施一聽，嚇了一跳，‘我？小施施，是千年靈氣所鍾？’

‘是的。’走來把她抱住：‘妹妹，從未見過你這樣美麗純潔冰雪聰明的人。’

施施：‘我是苧蘿村鄉下丫頭，娘娘不要認錯了。’

娘娘說：‘我就是你親姐姐，你靈氣凝聚，還沒有完全開發，所以不認得，我來幫助你，不要叫我娘娘，叫我姐姐。’

施施被摟的很緊，又被玉碑的事攪得心亂，沒有了主意，聽人擺布，就叫姐姐。

青蓮：‘先帶你去沐浴，去去你的俗氣。你身體皮膚都很好，但也有各種原因細微的損傷，得慢慢為你祛除。’

浴後給她穿一套內衣胸衣外，短衫長長的散腳褲。輕紗絲綢，非常舒服。晚餐非常清淡，蔬果、蓮汁為主。

施施覺得沒飽，不好意思再要。

青蓮：‘晚上同我一起睡。同榻說話，我是道家，講究順應自然，清靜無為。’

施施回去，恰恰範蠡不在，不願同別人提起此事。丹兒連夏村都進不來，更不好說蓮宮之事。

以後每次來，就到青蓮處，自由放浪，隨心所欲。

青蓮工劍術，施施要學，青蓮說：‘一個女孩腰懸長劍，不甚雅觀，還是教你短劍飆射吧。’

‘少白就在靴子上藏有短劍，一拍射出，降伏大野豬，我就學這個。’‘這是種絕技，必須要練氣功，瞬間爆發，射出才有力。’

‘氣功難練嗎？’

‘極難，看天份。’

‘我就是靈氣天分，趕快教我。’

青蓮為她特製鋒利小劍，劍鞘就在靴上。

大為令青蓮驚訝，施施氣功進展神速，已能瞬間凝聚爆發小宇宙全能，小劍射出百步以外釘在樹上。

 

蓮宮的懸岩更高更陡峻，有一大瀑布流下成潭，再成一條大溪流，分幾叉流出。小姑娘們在這暖和的溪流中玩水洗浴，到處是鮮花綠樹，但水潭周圍卻是高大糾結的尖刺荊棘，孩子們不能過去。但青蓮抱著施施越過荊棘，兩人在這水潭中自由自在。

施施問：‘為什麽蓮宮比夏村溫暖的多？’

青蓮：‘這裏地貌奇特，你看瀑布兩邊，有三條水火並流的地脈，還有很多洞穴，有的可以鑽出去，到外麵有高山大湖。’

施施好奇心起，磨著青蓮帶她去鑽這些洞穴奇洞，景色驚人。

有的是一溜小暗溪，卻並流火紅熔融岩漿，像水火兩龍並馳。火龍鑽入地下，水龍融入瀑布。這些火龍地下運行，使蓮宮分外溫暖，終年初夏，舒適異常。

 

青蓮說：‘這裏有一個青春泉，對我成道很有幫助，多年沒水了，最近又流水滿盈，想是你的緣分，以後你來第一件事就是在裏麵泡一個時辰，再更蓮宮仙衣，這裏隻有女孩，又暖和，不用穿得太多。這股泉水會改變你的氣質。’

施施開始在這裏總覺吃不飽，漸漸習慣了，隻吃各種野果蔬菜，喝泉水或果汁，漸漸感到身輕如燕。

青蓮：‘我們道家基本功，吐納，吐故納新，然後讓氣血運行大小周天，再教你劍術。’

凡是蓮姐教的，施施一學就會。而且，總是半玩半學，施施覺得有趣。吐納功夫不知不覺中大大改善施施體質，身輕氣爽，力氣大增，把自己嚇一跳，就跟青蓮學習劍術，加上範蠡教會的武功，現在從靴上射出短劍，運動內力，可射出百步。

施施得意得了不得，隻是還沒時間表演給少白看。

青蓮說：‘你看瀑布這一片山岩，瀑布之外似乎整體一片，其實，有36個岩洞，裏麵奇景萬千’。

次日，青蓮、施施勁裝，帶上各種裝備，每人一顆夜明珠嵌入發髻照明，還帶一些雄黃之類藥物，以避蟲蛇。一個個去探查岩洞。其中景色千奇百怪，有的奇石怪狀，鍾乳石筍，有的有流水，甚至有的有熾熱岩漿流動，酷熱難耐。最奇的是一洞極深，如一甬道，一邊是山內暗溪，流水潺潺，另一邊卻熾熱流動的火熱岩漿。

施施說，‘這真奇妙，是我找到的，應叫施施水火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