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施施傳》 · 第二章 · 1 荒山野怪

突然，範蠡摟緊施施：‘噓————別出聲，別害怕。’施施嚇得緊緊抱住範蠡，忍不住扭頭看去，月光下一隻雪白的玉兔，箭一樣奔逃，不遠處一隻黑色龐然大物，獠牙森森，氣息咻咻，如飛追來，行動極快。白兔向他倆身邊跑來，也許已經奔逃了一段時間，也許受傷，小玉兔完全力竭，竟一頭鑽入施施懷中。施施緊緊抱著它，叫：‘少伯，趕快救它。’這時，那隻龐大的凶惡野豬，離他們隻有 3 丈遠了。這種惡獸毛皮極厚，普通刀槍不入，獠牙鋒利如刀，虎豹見了，也要走避。著見到兩個比小兔更大的獵物，不由大喜，立即向他們縱身撲來。範蠡既未站起，也不轉身，隻躬身一拍小腿，一道銀光射出，野豬的巨大身軀淩空摔下，一聲悶吼，砸得地震一動。

施施問：‘少伯，你把那個大野豬殺了嗎？’範蠡說：‘沒有，我隻刺傷它一隻前腿，我們去看看。’施施抱著小兔跟在後麵，走到近處，更見其猙獰，呲牙咧嘴，突出獠牙，一雙怪眼，凶光閃閃，瞪著他們，它前腿膝部插著範蠡的匕首短劍，站不起來。範蠡走到它身邊，飛腿連環，踢了它的四腿膝部、腿根、雙肩和後腦，說：‘我閉了它穴道，它一時動彈不得，夷光，你去棚裏找個大碗，裝些我們燒過的灰來，那是一種叫藥木燒的，有止血療傷作用，我們給這野豬包紮一下，放它逃生。’施施奇怪：‘你要放了它？’範蠡說：‘是的，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也是一條命。’施施：‘那他以後還會吃小兔的。’範蠡說：‘這是天道法則，老弱病殘可能被淘汰，留下強壯的，物種才能延續，弱肉強食，自然循環，我們沒有辦法的。’

施施想：昨日他連殺兩個吳兵，眉頭都不皺一下，今天卻要救治放生凶惡的野豬，真是奇怪啊，我得多多學習他的學問，才能懂得他的思想。野豬雖不能動，但目光很凶惡，範蠡把匕首從它前膝拔出，血流如注，用藥木灰把血堵住，施施從衣服撕下兩條長布，把傷口包住，血流馬上止住了。範蠡把匕首短劍上的血擦幹淨，仍插入自己小腿上的鞘中。等了片刻，覺得野豬傷口凝結，先讓施施站在自己背後，然後用腳依次踢開野豬的穴道。它又躺了一會，掙紮站起，凶焰全無，一瘸一拐地走了。範 蠡：‘小夷光，你真是出奇地勇敢，不要說女孩子，就是壯年男子也會害怕。’施施：‘那是因為我同你在一起啊，少伯！’

這 時已是後半夜，兩人回到小屋中，火堆快要熄滅了，範蠡加了點木柴。小玉兔從草堆裏鑽了出來，又跳到施施懷中，她高興地說：‘這兔寶寶真乖，它喜歡我啊。’範蠡：‘你救了它的命。’施施：‘是你救的，你是他她爸爸，我是她媽媽。我正要問你，都說吳國武士的劍術高明，我看你比他們厲害得多，是怎麽練成的？’範蠡：‘很艱難啊，你躺在草堆上，我慢慢講給你聽，困了你就睡覺。’施施說：‘你要坐在我身邊，我不會困的。’她抱著玉兔，把頭枕在範蠡腿上，望著他火光中沉靜儒雅瘦削的臉，上唇黑漆的髭，下巴上一撮猶如墨染的胡子，牙齒雪白，鼻梁高挺，覺得真是世界上第一美男子，芳心深深地沉醉。

範蠡說：‘從小我父親就要我學文習武，打下很好的根基。同越王夫婦在吳國為奴時，主要工作是養馬，不但勞累肮髒，而且也吃不飽。但卻有一個好處，因為我看養的是武士的戰馬，喂養洗刷，跟出跟進地看管照料，所以常常可以看見他們武士練武格鬥。他們不但劍術高明，有特殊的吳鉤劍法，而且有一種無堅不摧的暴利霸氣，是中原武士難於見到的（那時吳兵與今天姑蘇兒女的溫文爾雅美麗溫柔大是不同）。他們見我瘦弱，對我毫無防備，但我記心極好，過目不忘，半夜就在馬房用樹枝練習白天看到的劍法。他們確有絕招，確有高手。昨天死去的禽栗巫的哥哥禽栗崗，是吳王衛士長，第一流劍客，他們的招數我全學會了。’範蠡想施施該困了，卻不料 她烏黑的大眼睛含情脈脈地看著他，長長密密的睫毛輕輕顫動，說：‘你真是有心有誌的人啊，少伯。你向他們偷學，怎麽會大大超過他們的？範蠡說：說來話長，這是玄女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