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施施傳》 · 第二章 · 3 姑蘇台柱

正如範蠡長於軍事謀略，文種則長於政治謀略，他提出‘七術’以滅吳：1，賄賂吳國君臣，使失去警惕；2，暗中高價收購吳國糧食，掏空對方充實自己；3，獻美女迷惑吳王心誌；4，派送巧匠良材，為吳國造宮室以罄其財；5，反間吳國忠良能臣，使被殺而弱其輔；6，遣謀臣以亂其謀；7，越國積財練兵，學習吳軍的長處並改革原有弊端。越王一一施行，吳王則一步步落入圈套中。賄賂收買的重點是太宰伯嚭，反間打擊的對象則為相國伍子胥。美人計正在進行中。吳王決定建造超豪華的建築——姑蘇台，向諸侯顯示其國力和尊貴，並能登高望遠享受山水之奇景，雕梁畫棟中享受人間之富貴。關鍵是：要修多高？

文種和範蠡曾商議計算過，要讓姑蘇台耗盡吳王國庫，則需高度在 40 丈（約 120 米） 以上，這就取決於有沒有這樣長的兩根世間罕見立柱，以及相應高度的神奇巨樹。範蠡說：‘此外，這樣長大的木柱，隻能水運浮送到吳都，我們可以趁機要求擴寬疏深一些河段，為將來進軍滅吳的糧食給養武器兵源運輸，開辟一條順暢的通道。’文種凝視著範蠡：‘你已經想到了那一天麽？’範蠡兩目炯炯：‘我已經 “看” 到了那一天。’兩雙火熱的目光對視，然後爆發出深沉的笑聲。

然而，文種派人以及自己親自尋找，已經三月，還沒見到過 25 丈 以上的大樹。這天文種回家，又是愁眉深鎖。鄭丹迎了出來，滿臉笑容：‘大哥，你回來了，我來給你寬去外衣。’她被文種接來，已住了三天，身體完全恢複。文種沒有娶妻，同母親生活。四十開外的他領回一位絕色小美女，母親以為是未來兒媳，高興得合不上嘴。文種原來有個妹妹，兄妹感情極好，妹妹在大約鄭丹的年齡夭折，哥哥心中留下難愈傷痛，見到鄭丹，依稀覺得小妹歸來，心中激起一份憐愛。鄭丹的父親在與吳國打仗時戰死，那時她還沒出生，是遺腹子，哥哥頂門立戶，後來卻在打獵時失蹤。寡母弱女的生活是艱辛的，丹兒常常把見到的男人想象為哥哥回來，但卻一次次傷心失望。自然而然地，她又把文種當作她的哥哥。與曆次不同，沒有避讓推托或厲聲嗬斥，文種的的確確成了她的哥哥，她也第一次享受到等待哥哥回來，為他做飯洗衣的幸福樂趣。

在晚飯桌上，丹兒像蝴蝶一樣飛來飛去，端茶上菜，文種有得幼妹之快，母親有得兒媳之樂。丹兒心細：‘大哥，你怎麽愁眉不展？有什麽心事嗎？’文種：‘丹兒，我們想找兩根 40 丈高的大樹，三個月了，還沒有著落。’丹兒笑出一對深深的酒窩：‘大哥，你怎麽不來問小妹？我哥哥打獵時曾見過，還帶我去看，告訴我一株叫“梓”，一株叫“楠”，有四五十長高。’ 文種大喜過望：‘你還記的地方嗎？’丹兒：‘記得的，我還帶施施去看過。’文種立即駕起一輕便馬車，用棉被裹著讓丹兒睡覺，連夜啟程，走了三夜兩天，來到一荒山腳下。卸下車馬，文種拉著丹兒爬山，到了一個峰頂，文種不由驚喜一聲叫喚，一北一南，並排兩棵奇樹！

這兩棵樹又高又直，粗 20 圍，高度估計在 50 丈 以上，頂部看不很清楚。文種頗感驚異的是，雖在深山，並非絕地，為何手下人和自己竟未發現？脫下長衣，鋪在一大石上，抱丹兒上去坐好，說：‘我爬到樹頂看看，你要小心，這樹林裏毒蛇很多，一搖樹枝就可嚇走。’把利斧插在腰間，像猿猱一樣靈活地向一樹的頂部攀去，一會就被枝葉遮住看不見了。丹兒想：我大哥真能耐，身為重臣大夫，又會種地，還會爬樹。突然聽見文種哎呀一聲，接著怒喝：‘何方小賊膽敢暗算你家老爺，看斧！’一條黑影，從另一樹上如飛墜下，落入樹叢不見。丹兒放心不下，來到樹下高聲問：‘大哥，你沒事吧？’聽到文種吃力的聲音：‘我被一個躲在樹上的小賊暗算了，不要緊的，我慢慢下來，你要小心，那小賊也可能害你。’丹兒一驚，聽見身後有響動，連忙轉身，一條巨大的眼鏡王蛇張牙吐信，正向她撲來，嚇得她魂飛魄散。正在危急，一 支弩箭飛來，插在大蛇的七寸，它立即掉在地上掙紮兩下死去。同時，眼前出現一個麵如傅粉、兩道濃眉、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少年，不由驚叫一聲。那人也驚訝地說：‘天啊！世間竟有如此絕色美女！’略加猶豫，伸手遞過一件東西，說：‘請好好收藏。’突然沒入林中不見。文種艱難地下來，丹兒過來扶他，問：‘不要緊麽？那小賊想是逃走了？’她根本沒把“小賊”和救命的勇武少年聯係起來。文種低聲地說：我故意那樣說，其實不是小賊，是吳國的公孫珞。

這個公孫珞是甚等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