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聽到雲姐姐所唱的屈原作品“橘頌“，不禁又回憶起故鄉的柑橘。
柑橘類的作物在學術上可以統稱為“芳香科植物“（citrus），它們的共同特點是含有芳香的油類。從花朵，到樹幹，到果實，無一不香。浙江所產的，有柑，橘，香匏，柚子，金桔等，有大有小，每一種都有特殊的風味。屈原的作品說”受命不遷，生南國兮“，確實，這類植物有很強的地域性。古人說”橘生淮南為橘，生淮北為枳“，隔著一條淮河，它們就是完全不一樣的植物了。
先說橘，最好的橘子產自浙江黃岩，人稱“黃岩蜜橘“。秋天一到，果實顏色發紅。皮非常薄，容易剝，連橘子絡都很少。正如其名，非常甜，而且汁水豐富，juicy。賣橘子的人喜歡在一堆果實上裝點一些碧綠的樹葉，紅綠相襯，看著都養眼。除了鮮果，還可以做成罐頭。”橘“在浙江方言中與”吉“同音，所以又被人賦予美好祝願的含義。橘子的皮曬幹以後可以做成陳皮，可以直接當零食，也可以做調料或者中藥。冰心早年的作品”小橘燈“，把蠟燭頭放在橘子皮做的燈籠裏，點亮回家的路，也給人無窮的想象。
再說柑，柑一般產自浙江南部，比如溫州一帶，稱”甌柑“。柑的皮比較厚，果實體積很大，但剝出來的果肉不算大，而且回味略苦。但有的人就喜歡這種回味的略苦。柑的顏色漂亮，體積大，所以賣相特別好。古人有“賣柑者言“，所謂”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明白了柑和橘的區別，就容易理解這個成語的意思。
香匏，是我最喜歡的。最好的香匏，產自浙江的玉環。屈原所寫“橘頌“，其實是指香匏。一般柑橘樹都不高，而香匏樹可以有幾層樓那麽高，樹幹筆直，樹葉像打了一層臘。而且它的果實很大，”圓果摶兮“，摶就是”團“。香匏樹開花的時候，馥鬱的香氣飄出去很遠。花是雪白的，有金黃的花蕊，花朵很大，非常美。它的果實是淡綠色的，皮很厚，不容易剝開。果肉吃起來又酸又甜，果實經久不壞，而且不會像柑一樣脫水。此物最宜冬天享用，剝開果皮，芳香四溢。
屈原的橘頌，其實是他自己內心世界的投射，看到高大挺拔的樹木和它的累累果實，想到”蘇世獨立，橫而不流“，”深固難徙，更一誌兮“。一棵提拔的大樹，紮根於堅實的大地。累累的果實，仿佛是對養育它的大地的回饋。這就是他內心中完美君子矢誌不渝的精神世界。
金桔，比前麵幾種都小很多，仿佛是迷你版的橘子。可以種在花盆裏當盆景觀賞。它的果實就像迷你番茄這麽大，連皮一起吃，也是又酸又甜，而且有柑橘特殊的香味。金桔可以用糖醃漬做成蜜餞，也是風味獨特。
在加州的時候，常看見鄰居家的檸檬樹果實累累，開花的時候芬芳馥鬱。那時候想，等我有了自己的院子，一定要種一棵檸檬樹。懷念故鄉的柑橘，也想念加州的燦爛陽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