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很多人一樣,我看過的第一部日本電影就是“追捕”。電影情節緊張刺激,加上酷男美女,陰謀凶殺,音樂也好聽。用孔子的話來說就是:該有的都有了。但仔細回味,這部電影其實不是日本風格,而是模仿好萊塢路數的傑作。在那個時代,好的文藝作品稀缺,所以會給人留下強烈印象。
日本文藝電影的最大特點就是節奏奇慢。像“情書”,“四月物語”,“小森林”,一個人在孤獨的時候看看,倒也無妨。雖然畫麵很美,但習慣美國電影加爆米花的觀眾,大概都會很不耐煩,恨不得直接快進才好。
“遠山的呼喚”,這個名字就很文藝。在那片遙遠的群山之中,會有怎樣的故事?這個名字已經勾起我的聯想。加上男主角高倉健,和我喜歡的歌手倍賞千惠子,那我非得看一看不可了。
電影開頭用油畫一樣的場景展示了北海道遼闊的大地和壯麗的自然風景。冬去春來,萬物複蘇。沒有經過漫長寒冬的人,怎麽會理解春天來臨時的喜悅?那就是歌曲“北國之春”中描述的場景啊。當冰雪消融,小草萌芽,第一枝春花開放,這是怎樣的令人期待?
鏡頭一轉,漫長的鐵道旁,走來一個麵容憂鬱的中年男人。不,這絕對不是冒充大尾巴狼的夜凝。這是一個真正失魂落魄到處遊走的男人neat。他居無定所,到處漂泊。當春天的暴雨夾著轟鳴的第一聲春雷襲來的時候,他無奈地走到一處民居的屋簷下避雨。就這樣,他與帶著孩子的女主人公奇妙地相遇了。民子的丈夫已經不幸病逝,她一個人拉扯著孩子,在苦寒之地辛勤勞作。出於同情,善良的她收留了這個流浪的男人。
這個男人非常吃苦耐勞,卻也異常沉默。他從來沒有提起自己的身世,就像某些作品中的“作者生平不詳”一樣。民子也不忍心問他,日子就這樣飛速流逝。轉眼,夏天來了。在浙江出生長大的我,以前從來不知道北國夏天的可貴。在每年下五個月雪的地方,夏天是真正能享受陽光的季節。但是勤勞的人們沒有時間去Barbecue,而是抓緊時間打牧草準備過冬。機器轟鳴,塵土飛揚。隻有當完成了一天的勞作,才能在回家的路上,看看美麗的晚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複一日,不知不覺之間,民子與這個男人越來越有默契。從最早的同情,慢慢有點依賴他。
飾演民子的倍賞千惠子,有很多音樂作品。她的聲音幹淨通透,給人涼爽舒適的感覺,有點像我的偶像蘇小明。這樣一位美人無處安放,難免招來是非。果然一位中年油膩男出現了,他圍著民子像一隻沒閹幹淨的貓一樣打轉。民子心中不悅,卻礙於情麵,隻能敷衍他。中年油膩男以為有機可乘,越發肆意妄為,結果被長得像高倉健一樣的neat一頓痛打,狼狽而逃。
電影花了很多篇幅,描寫了男性的陽剛之美。其中最有說服力的,就是男主人公一對三的場麵。有趣的是,外國文藝作品描寫男人的魅力,必定有打架鬥毆的場麵。我小時候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印象最深的就是保爾一拳掄向挑釁的小癟三,而且是在冬妮婭的目光注視之下。哦也,這是怎樣感人的畫麵:拳腳飛舞之處,情敵們像春天的櫻花一樣浪漫盛開又轉眼凋零,隻留下一地的花瓣隨風飄舞。
勤勞的人們在辛苦之餘,組織了一場賽馬會。男主人公躍馬馳騁於蒼茫大地。隻見鏡頭所到之處,駿馬嘶鳴,狂暴的駿馬穩穩地托著男主人公如電閃雷鳴一樣衝向終點。民子的眼光已經離不開這個人了。她心生情愫,卻無法吐露。這個木呐的男人也不肯開口說什麽,民子反而亂了方寸。“春風起時何處攔,哪有湖水不受牽連?“正在心神難安之時,民子不慎跌倒受傷,男主抱起她衝向醫院。這個不經意的身體接觸,瞬間把革命友誼給升華了。等到從醫院回來,兩人心事已定,完全明白了對方的心意。
然而話鋒一轉,男主竟然是一名在逃的犯人!民子心已有所屬,偏偏遭到這樣的打擊,她隻覺得天旋地轉。美好的作品,總要留下遺憾,就像紅樓夢不肯寫完一樣。男主最後決定投案自首。他與民子約定,等到服刑期滿,重獲自由之時,一定要相伴到天荒地老。看到此處,不禁令人疑惑:男主如此害怕有期徒刑,他卻偏偏不怕婚姻的無期徒刑。
火車漸漸遠去,帶走了民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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