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海島度假2
伯納蒂領著大唐來到他父母跟前。
伯納蒂的父親五官和伯納蒂很像，但腦門很大，有些禿頂，站在沙地上光著上身的他大肚腩也有些招搖。
“這是菪，從中國西安來這裏度假的。這是我的父親，伯納特。” 伯納蒂給兩人介紹著。
“你好！”大唐握著伯納特的手用英文打了一個招呼。
“這是我的繼母，凱瑟琳。”
凱瑟琳是一位標誌的金發美女，身材修長，五官精致，像個模特。她隻穿著白色三角內褲和白色的乳罩，坐在一條藍色的薄毯子上，向大唐微笑示意。
“你好！”大唐有些尷尬和她打了個招呼。
“菪，你喜歡這裏嗎？”伯納特用英文問。
“喜歡。”
“你們怎麽認識的？”伯納特看著伯納蒂和大唐，好奇地問。
伯納蒂看著大唐漲紅的臉，笑著正要回答，盛世向他們跑過來，後麵跟著一鎏和那兩個女孩，他們一邊跑，一邊嬉鬧。
“這是你弟弟？”凱瑟琳用英文問。
“是的，我是他弟弟。”盛世摟著大唐的肩旁，笑個不停。
大唐的臉紅到了脖子根兒，在陽光下，愈發光彩照人。
“赫裏奧是菪的兒子。” 伯納蒂說完又指著也跑到他們跟前的一鎏和那兩個女孩給大唐介紹，“這是我弟弟一鎏，這是我大妹妹艾米，這是我小妹妹黛米。”
艾米十四五歲的樣子，比伯納蒂高出了半頭，和凱瑟琳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五官、身形、頭發和眼睛的顏色都一模一樣。黛米十一二歲的樣子，圓圓滾滾，不過五官和凱瑟琳差不多，也是金發藍眼，非常漂亮。
“他真是你兒子？”伯納特和凱瑟琳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大唐。
“是的。我40歲了。”
“胡說！” 伯納特笑著拍了一下大唐的肩膀，“你隻比我小了9歲？難以相信！”
“你們誰都趕不上我。”“瞎吹。”“看我的。”四個小的吵鬧著又向海水裏奔去。
看著盛世很快就和這家的孩子們混熟，大唐心裏十分高興，一向內向又矜持的他竟然不怎麽拘束了，和伯納蒂及其父母愉快地聊起天來。
伯納特是法蘭西大學物理學和天文學的雙重教授，他的科研主要在宇宙學和天體物理學領域。
從寥寥數語的幾句簡介，大唐已經感覺到伯納特是一位頂尖的科學家。
大唐也簡要地介紹了自己以前的科研。在伯納特麵前，大唐有些自慚形穢，感覺自己的科研簡直不值一提，但他沒有想到的是，伯納特對他的科研十分感興趣，問東問西，而且問題都極具深度，像是他論文答辯時的評委。當聽到大唐說自己放棄了自己的科研，打理自己的家族企業時，伯納特非常不解。
兩個女人一直專心聽著，沒有怎麽插話，當話題轉向生活和家庭，她們的話多起來。
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中午。幾個孩子都在水裏玩累了，跑回來。
“爸爸，讓赫裏奧和我們一起吃午飯吧？”黛米拉著伯納特的手央求著。
大唐知道盛世喜歡熱鬧，肯定特別願意，但他不想過多地幹擾別人一家的生活，趕緊說：“你們去吃吧，我們回旅館有點事兒。”
“真的這樣？那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盛世給伯納蒂家的每個人都來了個擁抱作別，在擁抱伯納蒂時，他小聲問：“你有我父親的電話號碼嗎？”
大唐聽著十分尷尬，見伯納蒂搖了一下頭，並拿出了手機，他隻好把自己的手機號說了一遍。
這時盛世也把自己的電話號碼告訴了一鎏和艾米。
吃過午飯，大唐和盛世在旅館裏休息了半個多小時，然後又去了海灘。大唐這次換上了遊泳褲頭，和盛世一起在海水裏遊泳。
他們附近有一對年輕的白人男女也在遊泳，盛世用英文和他們打招呼，他們隻是向盛世微笑了一下，然後兩人繼續在水裏嬉戲，並無和盛世交談的意思。
大唐不喜歡遊泳，大多時間都是站在水裏，看著盛世在水裏撒歡兒。
“你不喜歡遊泳？”
大唐循聲望去，見伯納蒂穿著藍色有白點的遊泳衣向他走來。
“你也來遊泳？”
伯納蒂的頭發紮在腦後，緊繃身體的泳衣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在陽光下，在清澈碧藍的水裏，在大唐的眼裏發著光。
“赫裏奧說得對，這裏太美了，不能浪費這樣的資源。”伯納蒂說著，一下子紮入水中，從大唐身邊哧溜一聲遊過。
盛世看到伯納蒂，立即遊過來，問一鎏和艾米、黛米怎麽沒有來。
“他們乘遊艇去看鯨魚去了。”
盛世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和伯納蒂嬉鬧起來。伯納蒂則要求大唐也加入，三個人在水裏打起了水仗。
大唐水性最差，所以他被攻擊的次數最多。
太陽已到西天，海浪開始大起來。大唐和伯納蒂都有些累了，他們遊向岸邊，站在沙灘上聊天。
“我是隻旱鴨子，這點遊泳技術也是赫裏奧教的。”
“那你喜歡什麽運動？”
“我喜歡爬山。”
“我也喜歡。那我們明天去等噶峰吧，那裏有一公裏多的山路，最高處有近1千米高。”
“太好了！”盛世來到他們身邊，正好聽到他們說去爬山，大聲叫好，“記著叫上一鎏、艾米和黛米。”
第二天吃過早飯，大唐和盛世租了自行車騎著來到伯納蒂一家住的地方。這是一套外觀很別致的公寓，也在海邊，離大唐盛世的旅館不遠。
伯納蒂已經站在門口等著他們，見他們來了，立即走出來。她穿著一套水綠色的裙衫和同樣顏色的登山鞋，臉上畫了淡妝，在朝陽裏美得像是油畫裏的人物。
“你們準備好了嗎？”盛世快步跑到伯納蒂跟前，擁抱住她問。
“我們好了！”黛米跑出來大叫。
盛世抱住黛米，把她舉了起來。
“爬山累了可不要哭鼻子啊！”
“我才不會呢。”
一鎏、艾米、伯納特和凱瑟琳也走了出來，盛世和他們一一擁抱問好。
他們騎了20多分鍾，來到小島西南的等噶峰，寄存了自行車後，開始爬山。
山上處處都是大岩石，小道在岩石的縫隙裏，十分難走。
幾個孩子剛開始，爭先恐後往前衝，但很快他們就就累了，被大唐和伯納蒂遠遠甩在身後。
大唐和伯納蒂來到了一段超過70度的陡坡，伯納蒂開始有些受不住，艱難地挪著步子，喘著粗氣。大唐卻依舊輕鬆自如，捷步如平地。
“菪，你怎麽能做到這樣？是不是受過什麽專門訓練？”
“專門訓練？”大唐一聽笑了，“有啊，我一出生就進入了這個訓練項目。我生在山坡上，長在山崖裏。”
“你太幽默了！”伯納蒂以為大唐在開玩笑，坐在一塊石頭上，喘著氣大笑。
大唐說的是句大實話，但看到自己的話把伯納蒂逗笑了，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
這時兩隻白蝴蝶相互追逐著從他們麵前飛過，向高空飛去。
他們倆爬到了山頂，坐在一塊墨綠色的大石頭上，看著藍天碧海和綠島。
“這裏真像是人間的天堂！”
“是呀！”大唐附和著，但他感覺這裏美得有點不太真實，像是海市蜃樓。
伯納蒂和大唐坐得很近，大唐想挪動一下，和伯納蒂保持一定的距離，但他的身體卻不聽使喚。
沒有過太久，盛世和一鎏也爬到了山頂。兩人又唱又喊，一下子這裏的氣氛完全變了。
最後爬上來的是伯納特和黛米。黛米好像摔倒過，手臂有些擦傷，她喘著氣，看著非常狼狽。
他們在上頂逗留了半個小時，然後下山。
下山借著自己的重力，輕鬆多了，但黛米說她雙腿酸痛，哭了好幾次。最後，大唐、盛世和伯納特輪流背著她，才下了山。
離開的時候，伯納蒂邀請大唐、盛世和他們一起去參加這裏慶祝中國新年的晚會。大唐盛世當然無法拒絕。
慶祝中國新年的晚會是在公園的一個大廳裏，門票18美元。
除了中國旅客外，來參加晚會的更多的是膚色各異的外國人，對他們來說，除了中國文化，更有吸引力的是晚會提供的各式各樣的中國食物。
大唐和盛世都穿著皮鞋、板正的西褲和襯衣，打著領結，儼然一副參加國際電影節的大明星。他們看到伯納蒂和她的弟弟妹妹時，不禁笑了。隻見他們都穿著唐裝。伯納蒂穿著一身紅，頭上還插著紅簪子。艾米和黛米一個粉色，一個墨綠。一鎏一身淺灰。
“歡迎從東方神聖國土遠道而來的中國客人！”盛世對著他們幾個用英文說著，鞠了個躬。
大家都笑起來。
大廳裏播放著中國的音樂，有人在跳舞。盛世拉著艾米，一鎏拉著黛米也跳了起來。
伯納蒂看著大唐，一臉的期待。
“我不會跳舞。”大唐尷尬地趕緊說。
“那我們過去拿些飲料吧。”
大唐和伯納蒂各自要了一杯飲料，麵對麵坐在靠窗的一張小桌子旁。
音響裏播放著一首中國歌曲，男歌手聲音高亢，極具穿透力，大唐聽出來了，是刀郎。但歌詞他沒有聽過，曲調也很特別。
大唐曾經非常喜歡刀郎的歌，那質樸的嗓音和充滿西域情懷的唱法，曾令大學時的他非常著迷。
“你喜歡音樂？”
大唐點了點頭。
“什麽類型的音樂？”
大唐正對飄入自己耳朵的歌詞迷惑著，不由得重複一下伯納蒂的問題：什麽類型的音樂？
羅刹國向東兩萬六千裏
過七衝越焦海三寸的黃泥地
隻為那有一條一丘河
河水流過苟苟營
苟苟營當家的叉杆兒喚作馬戶
十裏花場有渾名
她兩耳傍肩三孔鼻
未曾開言先轉腚
每一日蹲窩裏把蛋來臥
...
“讓我先猜猜。”伯納蒂見大唐沒有立即回答，笑著說，“搖滾。”
那馬戶不知道他是一頭驢
那又鳥不知道他是一隻雞
...
大唐聽到馬戶和又鳥，禁不住笑了。
伯納蒂誤解了大唐，以為自己把大唐逗笑了，她伸手抓住大唐的左手。
大唐感覺到一股電流從伯納蒂白皙修長的手指湧入自己全身，他渾身顫了一下，想抽出手，又覺得不妥，他紅著臉看著伯納蒂，感覺一身紅裝的伯納蒂美得超乎相像。
“我想回家。”黛米突然跑到他們跟前，沮喪地說。
大唐轉臉，看到一鎏正摟著一位身材修長麵容俏麗的中國女孩在跳舞。伯納蒂也立刻明白了剛才發生的一幕。
“我們一起跳吧。”伯納蒂說著一手拉著黛米，另一隻手伸向大唐。
“你們兩個跳吧。我想去外麵給家裏打個電話。”大唐說著向門外走。
大唐聽著刀郎的歌走到門口，站住了。他突然感覺這歌像是從他內心深處發出的聲音，一點也不晦澀難懂了。
...
龍遊險灘流落惡地
他見這羅刹國裏常顛倒
馬戶愛聽那又鳥的曲
三更的草雞打鳴當司晨
半扇門楣上裱真情
...
大唐覺得 這首歌把他以前的所長達仕昌和他以前的情人秦貴人描繪得太形象了，他們活脫脫就是歌裏的馬戶和又鳥，但可悲的是，這些馬戶和又鳥都成了中國學術界的權威，經常堂而皇之地坐上主席台的位置。大唐還覺得，歌詞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像達仕昌和秦貴人這樣的馬戶和又鳥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就是驢和雞，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在這是非不清、黑白顛倒、勝者為王的羅刹國裏，靠著老百姓所不齒的極端下流卑鄙的手段，謀取讓人羨慕的高位，登上榮耀之巔。
它紅描翅那個黑畫皮綠繡雞冠金鑲蹄
可是那從來煤蛋兒生來就黑
不管你咋樣洗呀那也是個髒東西
...
聽著這樣的歌詞，大唐立即又想起了他的姑丈董大鴻，這類靠著毒、賭、黑、黃、貪汙、受賄以及官倒起家的富豪們，都經過公關包裝，洗得像白珍珠一樣，晶瑩剔透，閃光發亮，就連他的姨太太們和子女也被人像大明星一樣地追捧。
大唐聽著歌，正想著心事出神，突然聽到大廳內一陣喧鬧。
“打架了！打架了！”有中國人興奮地大喊。音響裏正應景地播放著那歡快拗口的部分。
...
到底那馬戶是驢還是驢是又鳥雞
那驢是雞那個雞是驢那雞是驢那個驢是雞
...
“你這個鳥人，竟敢占我女朋友的便宜。”一位身材高大威猛的中國男子正對倒地的一鎏拳打腳踢，周邊八九個年輕的中國男男女女在一邊呐喊助威，其中包括剛才那位和一鎏一起跳舞的漂亮女孩兒。
一鎏手捂著臉，鮮血順著指縫往外流。
“助手！助手！”盛世大喊著，護住一鎏。艾米和伯納蒂這時也擠到跟前，把一鎏攙了起來。
“你這個不要臉的假洋鬼子，竟然幫著外人。”那剛才打人的男子揮拳向盛世打來。
盛世一閃身躲過了他的拳頭，那男子因為用力過猛，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這時在旁邊站著的四個中國男子一哄而上，把盛世圍住。
“你們幹什麽，我可不想和你們打架。”
“廢話少說。”倒地的男子起身對著盛世的臉就是一掌。那四個男子也對著盛世拳打腳踢。
大唐看到這裏，兩眼直冒火。他衝過去，抓住一名正使勁用腳踢著蹲在地上手抱著頭的盛世的男子，把他摔在地上。
“警察來了！你們快住手！”伯納蒂這時也衝過來，和大唐一起護住盛世，大喊。
“警察算個屁，別用警察嚇唬我。”那第一個動手的威猛男子，說著，拿皮帶向大唐揮去。
大唐抓住他的皮帶，兩人扭打起來。
這時警笛聲四起，四名警察舉著槍進了大廳。一名皮膚黝黑的年輕警察過來給大唐和那名中國男子帶上了手銬。
伯納蒂用法語對著那名警察大吼：“他是受害者！你們為什麽抓他？”
“你們竟敢抓我！你們不要命了？”那位中國男子也用英文對著那名警察大吼，“我告訴你，這半個島都是我家的！”
年輕警察猶豫著看向一名端著槍的年長警察。
“有人受傷嗎？”年長警察問。
伯納蒂指著滿臉是血的盛世說：“請趕快把他送醫院吧。”
年長警察給年輕警察使了個眼色，那年輕警察立即給他們兩個打開了手銬。
盛世被送到了醫院。
大唐趕到醫院時，醫生給一鎏和盛世都已經做過了檢查，說隻有一些皮肉傷，沒有大礙。
伯納蒂、伯納特和凱瑟琳一直稱讚盛世是英雄。盛世看起來精神好得不得了，但大唐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他心裏想著：馬戶和又鳥盤踞的地方都像是羅刹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