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新的康複之旅
真是無巧不成書！岷大唐心想，達仕昌準是通過他在公安或者交通係統的人脈，查出自己來上海開會，才會追到這裏。和他的這個晚餐肯定會是一個艱難的談判，沒想到半路裏殺出個程咬金：宮悅心也在這裏。
岷大唐和宮悅心之間沒有什麽矛盾。其實剛開始岷大唐挺欣賞宮悅心的，這位從山西一個小縣城出來的學霸，天資聰明，也非常努力。
宮悅心來他們所的第二年，在達仕昌的生日宴會上，達仕昌的瘸腿兒子達航對宮悅心一見鍾情，然後便窮追猛打，在宮悅心身上揮金如土，達仕昌也不失時機地利誘，宮悅心漸漸地迷失在金錢和權勢的漩渦裏。
“你好！”宮悅心優雅地打著招呼，看到岷大唐和達仕昌，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但很快平靜下來。
“悅心！” 達仕昌下意識地叫了一下。
“啊，達教授，岷老師，你們也來了。”
“你們認識？”
“是的，他們是我在綠洲大學的老師。”
“太巧了！我們坐在一起吧。”外向的葛芝窩說著，揮手讓侍者過來拉桌子。
宮悅心、達仕昌和岷大唐都有些尷尬，但一時都沒有想出可以說出來的反駁的理由。
看著能說會道的達仕昌局促不安的樣子，岷大唐心裏突然有些高興。
宮悅心看著倒氣定神閑。
“悅心，你課題做得怎麽樣了？”岷大唐問。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現在中科院細胞所，跟著趙教授，做熱休克蛋白，做得還算順利。” 宮悅心說著，冷冷地掃了達仕昌一眼。
“她可認真了！今天下午我的司機去接她的時候，她還在實驗室裏做實驗呢！” 葛芝窩說這話時，一直看著宮悅心，一臉的崇拜。
“岷老師，說說你吧！你看起來和以前太不一樣了！”
“我現在在打理家族企業。”
“大唐的父親鼎哥是我的朋友，鼎哥在我們這個行業可謂無人不曉，一流的企業家，一流的人品！”
“岷老師，你以前怎麽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們？”宮悅心盯著岷大唐的臉，眼裏放著光，她怎麽也沒有想到，以前在他們所裏默不作聲、隻會幹活的岷大唐竟然出自富豪之家。
“哎呀，大唐肯定和你一樣，都是癡迷科研。你看你，整天窩在實驗室裏，嫌我電話多，我要那樣，早悶死了。” 葛芝窩說著，把肥碩的右手放在宮悅心迷人的香肩上，宮悅心順勢靠在葛芝窩身上。
“達教授，你也來開會呀？” 葛芝窩看著一直默默喝茶的達仕昌說。很顯然他不想讓達仕昌受到冷落。
“也算是吧。” 達仕昌隨意回了一句。
“什麽會？”
“一個小會。”
“也在這裏？”
“不在。”見葛芝窩問個不停，達仕昌心煩意亂，冷臉對著正好來他們桌的侍者說，“你們辦事效率怎麽這麽低？”
“這裏的服務真的算是不錯的了。” 葛芝窩給尷尬的侍者圓了場，“快點菜把，你們搞科研的不容易，今天我請客，不要在乎價錢。”
他們各自點了幾道菜。
宮悅心問了岷大唐幾個專業方麵的問題，兩人聊起來。晾在一邊的葛芝窩隻好和達仕昌說話。
“達教授，你們所怎麽這麽黑，悅心給你們幹了兩年多，沒有拿什麽工資，走時竟然被罰了50多萬。”
岷大唐聽到這話，心裏一驚，他想著宮悅心走時肯定受了達仕昌不少刁難。
達仕昌尷尬地咳了一聲，然後麵無表情地說：“大學的政策，沒辦法。”
聽到此話的宮悅心向達仕昌翻了一眼，目光像刀子一樣。岷大唐知道達仕昌在撒謊，綠洲大學根本沒有這樣的政策。
“錢就算了，你們所竟然不讓她發表她做的實驗結果，她兩年多的心血白白浪費了。”
“這是國際科研界的共識，做實驗者並不擁有實驗結果的支配權，提供課題和經費的才有。” 達仕昌說這話時，低頭看著自己麵前杯子裏的茶。
“這個共識非常公正。”正在和岷大唐談論課題的宮悅心聽到達仕昌的話，突然轉頭對著達仕昌說，“你們所裏幾乎所有的課題都是岷老師申請的，他的想法，他的思路，他撰寫的課題申請計劃。按照這個共識，岷老師才擁有實驗結果的支配權。可他在那裏幹了十多年，什麽權力也沒有，什麽名利也沒有得到。那些什麽也沒有幹的人拿著這些成果成了專家，成了教授，成了名人，還發了財。這世界哪有公正。”宮悅心譏笑著，輕蔑地看著達仕昌。
達仕昌低著頭，像在品茶，他光光的頭頂映在五顏六色的彩燈光下，像是一副廉價的油畫複製品。
“這幫學術騙子應該坐牢？”葛芝窩氣憤地說著，看著岷大唐，“大唐，我認識一位很有名的律師，你去找他吧。反正你也不在那兒了，不能白白便宜了這幫學術界的人渣。”
這時正好他們的飯菜端上來了。
“我有點事兒，先走了。” 達仕昌說完，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岷大唐長舒了一口氣，他對著宮悅心說了聲謝謝。
“他是來求你回去的吧？” 宮悅心笑著問岷大唐。
岷大唐點了點頭。
“悅心，你說的學術騙子就是這個老東西？大唐，不能便宜了他，吃完飯我就和我朋友打電話，讓他幫你。“
“葛總，不必了，多謝你的好意！我不多打攪你們了，我還有點事兒，先走了。以後有時間再聊。”岷大唐起身和宮悅心、葛芝窩分別握了一下手離去。
岷大唐回到酒店房間，飛速地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叫了一輛車直奔機場。
買好飛機票，岷大唐立即給雲疏打了個電話，聊了半個多小時。
岷大唐坐上飛機已是夜裏十二點多，飛機一起飛，四周便鼾聲四起，但岷大唐卻異常興奮，根本沒有睡意。
兩百多個日日夜夜，千萬次的期盼，這一刻終於來了！
想著盛世將會有意識地看著自己，和自己交流，岷大唐興奮之餘，又有些緊張。
到西安時已是淩晨三點多，家政司機小波已經等在那裏。
趕到家時，已是淩晨5點。
呼延鼎和雲疏都在客廳裏等著。
“爸，媽，你們都沒有睡？”
“我們也是太興奮了睡不著。”雲疏說著，給大唐拿來一雙拖鞋。
“醫院非常重視，昨天晚上他們邀請了珍禽市最有名的四位專家，來會診了盛世。他們都認為這是個醫學奇跡，不過盛世的記憶可能喪失了，也就是說他得從頭開始學習說話和各種動作。”呼延鼎說著，難掩臉上的興奮。
“他睡著了嗎？我想去看看他？”
“孩子昏睡了這麽久，一醒來到處都是陌生的，他有些緊張和害怕，我想誰都會。醫生給他打了一針安定，他現在睡熟了。”
岷大唐躡手躡腳來到盛世的房間，站在盛世床前，通過門口射進來的一束光線，靜靜地看著盛世。
盛世的臉美得像一朵鮮花，他胸口一起一伏平穩地呼吸著，偶爾動一下身體。
岷大唐注意到，從窗簾縫裏射到床頭的一束光越來越亮，他意識到，這是曙光，新的一天很快就要來了。
岷大唐心裏充滿了希冀，他輕聲說了一句“晚安，盛世”，和雲疏、呼延鼎一起離開，去自己房間歇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