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妹

"Art is the depth, the passion, the des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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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one."
~ Pat Schnei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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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活佛》 第10章 藍菁寺(上)

(2020-08-10 12:53:57) 下一個

 

果然,半月後喇嘛國主德醴王便著珈寶上師七十歲壽誕之前,賜護國法師的稱號。藍菁寺加封地一百畝,並送半人高玉觀音一座,鑲滿金剛石的金麒麟一對。珈寶隨後向其餘五寺發出請帖。由於藍菁寺坐落在藍菁山群裏,離布巴城的城區有大半天的路程,為了方便參加者的行程,定於壽誕頭一天晚上舉辦宴會,第二天白天舉辦麵向公眾的賀誕法會。頭晚客人會在寺裏留宿。

到了這天清早,陌岩乘馬車,魅羽和四個師兄騎馬,從龍螈寺出發。隻有四個師兄,是因為鶴琅稱病在家休息。但大家都知道,他原本是珈寶的徒弟,五年前轉投的陌岩門下,這可能才是他不願前往的真正原因。

行至未時經過一個小城鎮,眾人決定進城找個地方歇息用午膳。在城門打聽到了食肆的所在,一行人按照指點走去。沒走幾步經過一座寺廟,看著規模很小,青瓦白牆。這倒並不奇怪,整個布巴聖地,都是喇嘛教的地盤,中原佛教在這裏一向很低調。

門口的青石階上圍了很多民眾,水泄不通。裏麵像是有人在講著什麽,不過師徒一行人離得遠,聽不清楚。魅羽的好奇心被勾起來,過去找了個圍觀的人詢問。

“這位大伯,裏麵在講什麽?”

“聽說有雲遊的高僧前來傳道,介紹無量涅道法王……唉,你還是自己聽吧。”回話的人草草應付了兩句,又專注地圍了上去。

“涅道法王?”魅羽想不到這麽快又聽到這個名字,回頭問陌岩:“師父,你知道涅道法王是何方神聖嗎?”

陌岩無表情的臉好像比平日陰沉,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繼續向前走去。

到了一家酒肆,此時大部分食客已經吃完離開了,店裏十分冷清。師徒幾人在等食物的時候,陌岩衝她說:“肥果,你還記得我屋裏牆上的那幅畫嗎?”

她想了想。“是叫什麽濁降日的那幅嗎?”

他點了點頭,問幾個徒弟。“你們誰知道濁降日?”

幾個師兄弟互相看看,搖了搖頭,隻有年紀大閱曆多的洛石接話道:“我在一本奇文雜記裏讀到過。說是天界和佛國裏有些人主張,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滅掉六道中的四道,隻剩天道和修羅道。”

“啊?”師兄弟們一片唏噓。“這是要把人畜鬼怪都給滅了啊?”

“不過這都是胡編亂造的吧?”洛石不確定地說,“少數人的異端邪說。”

魅羽仔細回想了下在陌岩屋裏看過的那幅畫。海麵上泛著熊熊的火焰,餓鬼道和地域道的眾生沉在海底。畜生道、人道在火裏掙紮。善的上升,惡的下降。背景天空裏那個法相,難道就是所說的涅道法王?也就是她那日在元識天看到的三瓣唇的神像?

“目前可能不是少數人了,”陌岩麵色很不悅地說,“不過哦洛石看過的說法不太準確。你們師祖曾和我講,天界、佛國、甚至人世中,都有不少擁護涅道法王的信眾門生。他們對當今佛國和天庭的統治不滿,認為他們無作為。六道眾生終有一日當人人成佛,可是不斷這樣在六道中輪回下去,做惡業、嚐惡報,永遠也沒個頭。不如徹底篩選人道和三惡道眾生,隻留下當中有善根,能夠進天道享受福報的那些個。這樣就能徹底斷了輪回。”

那不能進天道的眾生,就隻能形神俱滅了,魅羽想。“這個涅道到底是什麽出身?”

“他本是修羅界的一個王子,自幼聰明好學,精進自律,嫉惡如仇。年輕時便在修羅界頗有名氣,擁護者眾多。萬年前便已是法王了。”

這時小二來上飯菜,陌岩就暫停了講解。大家靜靜吃了一會兒,魅羽突然笑了出來。“他和師父您倒是有些共同之處呢。”

“不是吧?我應該比他好看,”陌岩板著臉說,繼而又笑了。“修羅界的男人都比較醜陋,女人則美若天仙。”

最後這句話讓魅羽不大舒服。她呢?她肥果在他眼裏,是不是也隻是個醜陋的男人?

此時一向不拘言笑的何楊問道:“師父,到了那個什麽濁降日,又是誰來判斷,什麽人有資格入天道,什麽人該被滅掉呢?”

陌岩語帶嘲諷地說:“一直以來,對六道的運轉,佛國內部就頗有爭議。現有的判斷體係,不能說有大錯誤,但終究不是完美的。不完美也罷,因為過完這一世,總還有下一世。可要是拿現有規則來給每個眾生做個終審,”他歎了一口氣,“那恐怕審判者們因此犯下的錯誤和惡孽,就夠他們自己下地獄的了。”

“可涅道隻是個法王啊?”陸錦稚氣地問道,“他即使本事再大,追隨者再多,如何應付得了佛國裏的八萬四千佛?”

“有這麽,呃,一個東西。”陌岩的眼睛好像望著前方很遠的地方。“叫歿天樞。是在大千世界誰也不知道的某處,亙古以來一直朝著一個方向旋轉的輪子,它的走向代表著佛性。若是誰將它逆行,那現有世界的佛性就會歸零,一切修為都要重頭開始。”

幾個徒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倒吸了一口冷氣。修為沒有了,天人仙人佛菩薩都成了普通人。剩下的就是拚原始的武力,這一點自然是沒人敵得過修羅界善戰的男男女女。

接下來眾人沉默地吃完飯,離開食肆,沿著原路朝城外走去。待再次經過那個寺門口的時候,卻被密密麻麻的信眾和看熱鬧的堵住了路。

隻見好多人手裏抱著銀錢、禮品、食物、鮮花,每樣上麵貼著全家人的名字,爭先恐後地往兩輛巨大的平板車上塞。他們後麵則跟著一些看熱鬧的民眾,不斷指指點點,嘁嘁喳喳議論著。

寺門口台階上,站著一個五六十歲的青衣和尚,雙手合十,一動不動。脖子上掛著一串很粗很晶瑩的佛珠,一看就價值不菲。雖一臉滄桑,但並不算瘦,皺著眉,褶子之間還是有些肉的。他身後站著兩個中年僧人,不斷大聲又含糊地誦讀著:“南無大慈大悲無量涅道法王,普度眾生直升大梵天……”

魅羽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嗬嗬,民眾這是擔心濁降日來臨時,自己或家人作惡太多被滅掉啊。現在拿銀錢來賄賂一下傳道者,希望能多一分生存的可能性。唉,普通人的這種心情固然可以理解,但是收錢的這些人就……

“請問長老!”她高聲說道。

人群靜了下來。門口的大和尚微微睜開眼睛,望向她這邊。見開口問話的是一個肥喇嘛,臉上略現不解之色。

“肥果!”陌岩在背後小聲斥責她。不過聽得出語氣並不算嚴厲,所以她還是有恃無恐。

“長老可知若要升天,看不看體重的?像我這麽肥的,是否得多交些銀兩?”

看熱鬧的人群頓時迸發出一陣笑聲,而正在捐財物的信眾則投來不滿的目光。

大和尚明顯是不高興了,可又不好當眾發作。隻得故作淡然地說:“銀錢多少無所謂,主要是看心是否誠。平日還須諸惡莫作,諸善奉行。”

“那請問長老,若是濁降日時升到天界,日後又做了惡,該如何處理?那時地獄豈非已經不存在了?”

“這……”大和尚支吾著答不出來。

“一念善即為天堂,”陌岩在背後說道,“一念惡便已身在地獄了。六道眾生,原本無需誰來救贖。”

說完,他便帶著幾個徒弟,從人群中穿過,朝城門的方向去了。

出城後陌岩上了馬車,魅羽和師兄們在後麵騎馬跟著。師兄們好像很快就忘了涅道的事了,可魅羽卻不斷記起在元識天的所見所聞。當時那個絢兒就提到過“涅道”的名字,後來又在大殿裏看到那尊長著三瓣唇的法像,胸前有一個“涅”字。如此看來,涅道的影響力還真是不小啊。

等過了一會兒,車隊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她來到馬車旁,掀開車簾衝裏麵說道:“師父,我有一個問題。有人知道這個涅道法王目前在哪裏嗎?”

她其實沒對答案抱有太大期望。一個法王,真要是法力無邊,誰知道他在哪裏?三界六道,恒河沙數的大千世界中千世界小千世界,他能去的地方多著了。

誰知陌岩的回答差點給她掀個跟頭。“就在咱們龍螈山下壓著呢。”

“啊?”她大叫一聲。同行的人都望了過來。

他依舊若無其事的樣子。“你聽過那個傳說嗎?龍螈山原是無量淨天的神龍降臨人間。”

這當然誰都知道了。

“為何要來人間?是之前燃燈古佛大戰涅道法王,將他打敗後,押在人間,派神龍下來鎮守。”

“那師父你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本寺曆代勘布們口耳相傳下來的。”

隻有勘布們才知道?她怔住了。那為何要告訴她?該不是陌岩將來有心傳位給她吧……

他看著她的樣子,似乎猜到了她的念頭,撲哧笑了。

“想什麽呢?你比我還老呢。”

******

從早晨一直行到申時末課才到達藍菁山。和龍螈寺的正方形設計不同,藍菁寺更像一座城堡,依山而建。峰巒疊嶂,無論在哪個方向也無法看清它的全貌。建築以藍色和金色為主,一眼望不盡的各式塔頂直插雲霄,讓人離得很遠便有伏地頂禮膜拜的衝動。

師徒幾人入了寺,在偏殿裏休息了一會兒之後,便有僧人領著各寺的客人前往宴會的正殿。由於是依山而建,即使在寺內也要不斷地爬各種台階。越往上行,石階沒有變窄反而寬闊起來。隨著山風驟起,麵前的山峰突然像被刀削去了一塊一樣,一座占地麵積即為可觀的殿宇出現在眾人麵前的平台上。

龍螈寺的僧人是最後一批進殿的。魅羽拿眼睛掃了一圈,見大家都穿的比較正式。喇嘛們的節日僧服雖然都以深紅色為主,但每個大寺都有自己的特色。

大廳正前方坐的是珈寶上師和一眾徒子徒孫,年齡從十幾歲的少年到五六十的老者都有。上師頭戴鑲滿寶石的梵天七寶法冠,身穿正紅色蓮花神袍。時值深秋,藍菁寺普通僧眾的僧袍用的是芸荷鎮出產的錦棉做成的,質地如綢緞,卻又比綢緞舒適。胸口鑲著亮麗的金邊,袖子上繡著五彩祥雲。此刻宴席還未開始,三三兩兩圍在一起說話,一個個喜笑顏開,杯觥交錯。

看見珈寶,魅羽想起第一次在荷陽節遇到他時,他曾說過自己有妖氣。看來到了金剛上師的層次,感知就是不同啊。

那陌岩呢?他目前是傳法上師,什麽時候他進階了,就會發現自己的身份了嗎?

她強迫自己不要亂想,繼續放眼望去。常樹所在的瑟塔寺尚武,僧袍上用金線繡著栩栩如生的獅、豹、虎、蛇。袖口和腰都束得緊緊的。各個魁梧健壯,勢如金剛。此刻瑟塔寺十來人聚在大殿左下首的位置,一人一個小桌。偶爾有人說話,便聲如洪鍾。可以想見,待會兒宴會開始了定是大碗吃飯大口喝酒。

再看右下首那邊坐的梓溪和八個弟子,僧袍和藍菁寺的式樣大致相同,不過去除了衣服上的所有裝飾,隻在領子上加了一圈白狐裘。八個弟子整齊地坐成兩排,年齡和梓溪相仿,身材體格也都差不多——偉岸英武,玉樹臨風。沒有人出聲,桌上也沒有擺酒壇。隻有一兩個人在低調地吃著麵前擺著的幹果。

魅羽看了看印光寺,又看了看藍菁寺的僧人。按說梓溪這些徒弟基本都是從藍菁寺帶去的,居然在短短半年時間內就被他調教成這樣,也算難得了。

和珈寶對著的大殿另一半,坐著白駒寺和寶泉寺的眾人。陌岩便帶著大家在常樹的下首坐下。共有兩排桌椅,也不知從何時開始,龍螈寺師徒們在座位安排上自發地形成了這麽一個規矩:大家都知道師父最喜歡大師兄和六師弟,於是排中間的四個師兄弟向來是搶先坐後排,鶴琅和魅羽則分坐在陌岩的左右。這次雖然鶴琅沒來,四個師兄還是自覺地坐了後麵。

相比之下,龍螈寺的僧服最為普通。質地是無甚光澤的棉麻布,無任何裝飾,隻是胸口照例繡著一隻蟠龍。

再看六個徒弟的外貌,更是參差不齊。單是魅羽一個就夠醒目的了,年齡比自己的老師都要大上好幾歲。一身邋遢的肥肉,皮膚還總是油乎乎洗不幹淨的樣子。再加上滿臉風霜的洛石,稚氣未除的陸錦,矮瘦黝黑的臥空,實在無法和其他寺相比。

沒多久,便聽見珈寶邀請各寺的長老到前麵來。陌岩正要起身,被坐在一旁的魅羽拉住袖子。

“師父,你看他們那邊是這樣。”

她指指梓溪那邊,又指指珈寶那邊。

“而他們那邊是那樣。你覺得我們應該怎樣?”她盯著他。

陌岩想了一下,說:“伸出你的左手。”

魅羽疑惑不解地平攤左手伸了出來,見他把麵前的一大盤栗子端起來,放到她手上。又把一壇酒捧起來。“右手。”

她隻得也伸出右手,把酒壇捧在手裏。

“呐,你的左手是這樣,你的右手是這樣。保持姿勢不變,直到我回來。”說完就站起來走了。

“哎——”魅羽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聽身後的師兄們爆發出一陣大笑,這才明白自己被陌岩擺了一道。

“喂喂,你們快過來幫忙啊!別笑了,快幫忙拿走啊……”

******

眾人吵吵鬧鬧,拖拖拉拉,平日禁酒禁聚眾喧嘩,這次難得盡興一次。晚宴席散時,已接近半夜。從各個寺前來的僧客由藍菁寺的雜物僧人分別領著去住處。

出了宴會廳的大門,一陣冷風襲麵,魅羽頓覺頭腦清醒了很多,隱隱約約開始為接下來的安排擔憂了。

有可能給每個來訪者都分一間獨立的屋子嗎?雖然希望如此,但她清楚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藍菁寺就算再富有,也不可能常年預備那麽多空的單間僧房。肯定要和師兄們合住了,她現在隻盼望能每人一張床就好了。

一連下了幾十階台階,又轉了幾個彎後,龍螈寺的師徒被領到一間小院裏。陌岩被單獨安排在一間小屋,其餘的五個徒弟共睡一間大屋。大屋倒是寬敞,隻不過沒有床,地下鋪著一長溜兒厚厚的褥子。幾個師兄從旁邊的地上拿起枕頭和被子,一頭撲上去就準備睡了。隻有魅羽攔住那個雜物僧,詢問洗漱的問題。

雜物僧指了指靠近門口的一間小茅屋。屋裏有個大水缸,幾個臉盆和舀水的瓢。

“熱水呢?”她問道。

雜物僧合十行了個禮。“熱水待會兒會有人送來。”

果然,一刻鍾後有僧人拎了一大鐵壺的熱水進來。魅羽接過,進到小茅屋裏兌了一盆熱水,想了想,決定先給陌岩端去。

敲門進去,小屋的擺設倒是更像普通客房。一桌一椅一凳,一個衣櫃,一張木床。陌岩正在桌旁油燈下看書,見她進來笑了笑。“你可真仔細,放到一邊吧。”

繼而笑容散去,放低書看了看她。“既然這麽愛幹淨,怎麽還一天到晚油膩膩的?”

魅羽嘟著嘴出去了,這她也控製不了啊。而且最近他好像越來越嫌棄她的外貌了。高僧難道不應該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嗎?

自己在茅屋洗漱完畢後,返回大屋,一進門整個就懵了。四個師兄在地鋪上睡得歪七扭八。左邊兩個是陸錦和臥空。臥空摟著陸錦的脖子,陸錦的腿壓在臥空身上。右邊的洛石和何楊睡姿倒是工整,可是何楊好像有光著上身睡覺的習慣,嘴裏還吐著泡泡。

她看看兩撥人中間留下的那道縫兒,自己應該能勉強擠進去。而且,轉頭看了看冰冷的石磚地麵。這天寒地凍的,也不能睡地下啊?隻能歎了口氣,去牆邊把最後那套枕頭和被子抱起來,輕輕塞進兩撥人中間,再小心地躺下。因為自己是最胖那個,這一躺下,左右就和臥空及何楊緊貼上了。

唉,魅羽暗想,我一個黃花閨女居然和四個男人睡一間屋。這要是傳出去,今後還怎麽嫁人?

像塊木頭一樣直挺挺躺了半天也睡意全無。正想換個姿勢,一邊的臥空突然翻過身來,將一條小腿壓在自己大腿上。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另一邊光著上身的何楊也轉過身來,把胳膊搭上了她的胸……

“啊——”她尖叫一聲,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蹦起來,拎起枕頭和被子就向外跑。來到院子裏還在不停喘著粗氣,就見陌岩手裏拿著書從屋裏出來。

“出什麽事了?”

“我……沒、沒事。是我太肥了,他們嫌太擠。”

他歎了口氣。“那你過來和我睡吧。”說完也沒等她同意,就自己回屋了。

魅羽怔住了。回頭看看大屋,又看看對麵的小屋,來回看了幾遍,最後還是決定往小屋走去。雖然剛剛才來過這個房間,可現在進來的時候,感覺就很不一樣了。

許是怕她尷尬,陌岩已上床了。麵朝裏躺著。

“記得把燈熄了,”他說。

魅羽抱著枕頭和被子在屋子中央站了一會兒。小屋比大屋要靜許多,她一動不動的,好像能聽到自己的心跳甚至關節裏的細微摩擦聲。隨時都有一種掉頭跑出去的衝動,被她強行壓下了。

她走到桌旁,把燈蓋滅。再走到床邊,把被褥輕輕放到他身邊。

“我出去……散個步。”這個聲音很奇怪,好像不是她的。

但話音剛落,她就轉身走出屋去了。

魅羽活佛: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4880087

有聲書:https://www.ximalaya.com/youshengshu/507860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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