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ERMOON01
曆史-文化-科學 過去-現在-將來
幾乎沒有人能想象到在2020年的春天口罩一夜之間變得如此的重要和炙手可熱。全世界都在尋找口罩，如果你手裏搼著大量的口罩，無論是捐還是賣，你都能得到一萬個謝謝。小小的口罩現在在市場上的地位看上去比黃金還強。中國在疫情開始的頭幾周打了一個時間差，從全世界進口了20億隻口罩，現在世界各國都在爭先恐後地從中國進口了40億隻口罩。一般老百姓手上有幾個口罩，感覺就像手中有糧一樣心中不慌。全世界都在為口罩抓狂，醫護人員，警察和在疫情一線工作的人都在為缺乏口罩而呼喊，為沒有足夠的個人防護物品而擔心。紐約巳經有二千多警察由於沒有很好的防護而染上病毒，在現在這樣的危急時刻有四千多警察請了病假。口罩對很多人來說可以是性命攸關。全世界都在談論口罩，最近在華人圈裏討論的最多的話題乃最糾結的話題就是關於口罩。口罩到底能不能防止新冠病毒的傳播？出門該不該戴口罩？這個小小的口罩要戴在西方人的臉上為什麽如此艱難？可能在西方人的潛意識中認為口罩是體弱者的東西，身體強壯的人不需要它，同時他們也許認為西方人的身體強於東方人。今年二月，日本財相麻生太郎想在G7財長會上建議討論怎樣應對新冠病毒疫情時踫了一鼻子的灰，其他財長完全不感興趣，仿佛那是你們東方人需要關心的事。在經曆了紐約的慘烈疫情之後科莫州長終於知道對於新冠病毒，西方人和東方人並沒有什麽不同的免疫係統。對於口罩的認識，西方人真的是＂learn from the hard way＂。在經過幾個月的猶豫之後，西方世界終於礙口似羞地承認口罩有助於防止病毒在人與人之間的傳播。4月3日CDC終於建議出門可以（應該）戴口罩，這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卻很可能意味著西方執著堅持的觀念和生活方式從此改變。川普一時還轉不過彎，著力強調這是自願的，不是要求的，要戴也隻應戴非醫用口罩，不要同醫護人員去搶口罩。CDC的表態著實讓老中們舒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我們可以戴口罩出門了而不被認為是病人，就兩天我們可以看到口罩將很快流行開來，情勢不可阻擋。希望戴口罩無效的這種執著（愚昧）和偏見（傲慢）從此消失。
第一個有記錄的口罩發明來自一位法國外科醫生Paul Berger，他在實踐中感覺到手術過程中醫生的呼吸和說話可能造成病人創口感染。他在1897年用一塊矩形的布，一頭縫在他手術服胸前，一頭用帶子劄在頭上，這樣就蓋住了他的鼻，口和鬍須。十五個月後，他寫了一篇文章介紹了他的發明，認為結合其它措施，病人的創口感染得到降低。
真正有現代口罩雛形的口罩是伍連德（Dr. Wu Lien-Teh）醫生*發明的。1910年, 時任天津陸軍軍醫學堂副監督的伍連德被清政府派到哈爾濱去控製那裏爆發的鼠疫。通過仔細的調查研究，伍連德發現自已麵對的這種鼠疫是通過旱獺傳染給人並可以通過接觸或咳嗽人傳人，他將這種鼠疫稱為肺鼠疫，而以前的鼠疫由帶菌老鼠通過跳蚤作為中介傳染給人的叫腺鼠疫。由於新的肺鼠疫要人傳人，造成了疫情的大規模蔓延，許多醫護人員和一線救助人員也已經染病，伍連德用紗布和白布做成口罩，要求所有醫護救助人員都戴這種口罩來避免傳染。他發明的這種口罩被稱為＂伍氏口罩＂，被認為是現代口罩的端始。後來清政府又派北洋醫學院首席教授，法國人梅斯尼（Gérald Mesny）來疫區，伍連德同梅斯尼交流了他的發現和措施。對於伍連德的發現，梅裏斯輕蔑地對其他西方醫生說＂what can we expect from a chinaman? ＂（你能指望一個中國佬做什麽？）由於梅斯尼不相信伍連德關於這個鼠疫要通過與病人的接觸和空氣傳染，他沒有戴＂伍氏口罩＂，幾天後即染上鼠疫，在他到達疫區九天後病逝。梅斯尼的死給了疫區的人極大的震動，所有的人都戴上了自製的口罩。隔離，焚燒屍體和伍氏口罩幫助伍連德在他到達疫區67天後完全控製住了疫情。此後，口罩就逐漸成了醫院和醫生的標配。
上世紀七十年代，美國國家職業安全和健康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for Occupational Safety and Health, NIOSH）製訂了一次性呼吸罩（respirators ）即現在稱為N95口罩的標準，要求這種口罩要過濾掉至少95%的0.3微米的顆粒物，用它來保護在高粉塵環境中工作的工人的健康。今天你在N95口罩上都可以看到NIOSH 的認證標識。3M是第一個生產N95口罩的公司。到了90年代，由於愛滋病爆發，耐藥性結核病流行，普通的外科口罩擋不住通過空氣傳播的病菌和病毒，許多醫護人員受感染。醫學界迫切需要一種新口罩來保護醫護人員不受病毒傷害，醫用N95口罩就這樣走進了醫院。這種醫用N95口罩除了要通過NIOSH認證外還需要FDA認證。
現代口罩，無論是醫用外科口罩或N95口罩，一般由三層高分子聚合物，如聚丙烯（polypropylene ）無紡布構成，最外麵一層塗有親水物質以便容易吸附帶水的小顆粒，第二層是帶靜電的熔噴無紡布，它能高效地過濾亞微米級的各種顆粒，第三層是貼近人體皮膚的無紡布。帶單向呼吸閥的N95口罩是為了讓使用者出氣通暢些，一般在勞動場所使用，它不能作為醫用口罩。田納西大學紡織暨無紡研發中心的Dr. Peter Tsai 是世界知名的無紡布專家，他長期從事高分子聚合物熔噴（melt-blowing）技術和無紡布帶電技術的研究，他的無紡布電暈帶電技術（corona electrostatic charging）將空氣電離並將帶電粒子嵌入熔噴製成的無紡布中，在絕緣材料裏形成駐極子（electret），使材料的過濾效果與一般的無紡布比提高了十倍，這些工藝是現代口罩的核心技術。在2019年他退休時，學校高度評價了他在此領域的貢獻：＂估計全球有超過十億的人因為他的技術而保護和增進了他們的健康。＂
* 有關伍連德醫生的詳細事跡，請參見我的另一篇有關他的文章。
1910年戴”伍氏口罩“的中國護士 （照片取自網絡）
1918年西班牙流感爆發時戴口罩的西雅圖人（照片取自網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