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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街的發展 1891-1900 (7)

(2024-04-13 20:26:12) 下一個
  • 雪梨唐人街雜錄 (28)

 

6. 被分裂的唐人街

在保皇會尚未成立之前,雪梨華人社團多以廣東地域為主﹑以慈善為目的的,例如香山隆都同善堂﹑東邑公義堂﹑增城聯福堂﹑南番順三邑恒善堂﹑陳潁川堂等,即使有不大分地域的洪門也據其師承收徒,走的也是“救困扶危濟世廣施”的路(廣益華報1894年12月21日廣告)。以李益徽為中心的聯益堂成立,日常也是值理輪值﹑三月一換。

從現有的資料看,後來成為保皇會輿論機關的“東華新報”在1898年創立時已見端倪,此時東華新報在向康有為拋出繡球,之所以這樣說,見之於1898年6月29日初版的“東華新報小引”中“客中東來,多創於美檀兩埠文刊華報”,不敢明言,卻在拋眼,然康有為期望的是梅光達。

在1898年6月29日初版的“東華新報”在第1版的廣告,包括有安昌(劉汝興﹑葉炳南)﹑新昌盛(黃文照)﹑維記﹑慶祥號(徐福林)﹑合和號(歐陽萬慶)﹑經興號(趙湘基﹑鄭如珍)﹑公平號﹑泗和號(吳贊彬﹑馬秀琴)﹑廣茂安(何廣)﹑永生號(郭標﹑梁創﹑楊美成﹑郭榮﹑彭容坤﹑馬祖星)﹑義益號﹑永興泰號﹑新三才(繆殿臣)。

東華新報部份股東情況:劉汝興300股﹑慶祥號100股﹑合和號100股﹑歐陽萬慶100股﹑廣茂安50股﹑永興泰號100股等(“報館被控”:廣益華報1902年4月5日第4頁)。東華新報共5000股,每股為4先令,地址為佐治街166號。

再看保皇會總理的名單上,認股第1名是原新金泰的500股,因已不在雪梨居住而出局。合和號的歐陽萬慶是認保皇會股份中第2名(200股),實際上歐陽萬慶的200股是因為他在華人裏的聲譽或殖民地政府記錄中的劣跡,有發財立品或投機的意思,後來的一係列行為也證明了這一點。第3名是鄭蕃昌(150股)。劉汝興最早是100股,後追加50股(與鄭蕃昌平局);按後來事態的發展,劉汝興的追加股可視為爭領導權。其後是李益徽及簡藹南(被分配到協理,不知道是否是他個人的意願)各100股。經興號的趙湘基在最早認股名單中是沒有的,大概可視為也是100股,不過他是不大參與社團的,也與李益徽在數月後退出保皇會。

奇怪的是另外的4個總理,因為認50份的共11人,僅李官益及陳壽入圍,其餘的不是在協理就是在值理,另外的黃彝弼及甘其清不在其列。之所以奇怪是因為僅得20股的冼俊豪及10股的吳濟川會成為總理,後來的一連串事件證明了這兩人俱是劉汝興的馬前卒。

當重新檢視保皇會認股名單時,發現當年已齊聚在雪梨的郭樂五兄弟竟無一人是保皇會人。或許這是永安後來能得人心的一個方麵。陳潁川堂成員也僅得陳宣猷在協理而已。

保皇會在佐治街北部造勢,而與康有為分道揚鑣的孫中山則後來在南部借力,這是滿清晚年國內形勢及康﹑孫二人的輿論宣傳對雪梨的影響。

除了雪梨商業中心區域在這期間的發展,不少屋宇重建導致租金高漲,部份華商將目光轉向華人聚居的地方,也終於形成了以衿步街Campbell Street及域士活街Wexford Street為中心的唐人街產生。

雪梨北部的唐人街以數家歷史較久的華商(包括新起的梅光達)﹑為劉汝興把持的保皇會及東華新報為主,以及一些服務於本土或來澳﹑回華華人的雜貨店,從而變成為清末在雪梨華人內部勾心鬥角的場所。

雪梨南部的唐人街則以為草根華人生活服務的商戶,例如菓菜批發商﹑食肆﹑馬草糧店﹑肥料供應等,甚而教會活動也在這一帶為中心。保皇會為了煽動群眾,偶而也在這裡活動,例如為了搞垮李益徽﹑替代聯益堂的集會就是在衿步街Campbell Street的永利棧進行(1901年7月7日)。

在上圖中可見衿步街Campbell Street之所以能成為雪梨南部唐人街位置的原因。

從華商的角度看:

(1)菜蔬供應:西南部的晏奇厘扶Arncliffe﹑Marrickville﹑孖士確Mascot﹑落爹Rockdale等地的菜農是沿上圖右上角的佐治街George Street入城;南部的亞歷山大Alexandria及窩打魯 Waterloo的菜農則在圖上角的依厘士弼街Elizabeth Street(俗稱“火車路街”)入城;東部的依厘士弼灣Elizabeth Bay菜農則沿厘華布街Liverpool Street而至。菜蔬則以佐治街George Street及咇士街分發到各商號或域多利皇後市場Queen Victoria Market 零售。中央火車站站前有一大塊公園Belmore Park可供馬匹停放。

(2)蕉菓供應:蕉菓多由紐省北部及昆士蘭經船運來,部份由火車運到的則停靠在上圖中的55是 Darling Harbour Railway Station(現中國花園“誼園”對麵)。蕉菓運到後除少量自售外,則按各銷售商數量送達;其他的則在Sussex Street租用倉庫分揀及待用。

一如以前所述,菜農多是在淩晨三更到五更之間趕馬車送菜上市,大多沒有吃早餐就得上路,甚至連午飯都得在外買來吃,故而光顧廉價一點的食肆是他們的選擇;這些食肆不能設得太遠,大多在附近的幾條街,除了堂食外賣,大抵還有送餐服務。

菜小販選擇住的地方不會太遠,也隻會選擇廉價一點的房間就可以了;靠近佐治街或咇士街的多為華人雜貨店等租用,在性價比上,多選擇在鄰近Belmore Market的沙厘希Surry Hills(見圖2)。選擇在沙厘希Surry Hills居住的華人成份比較雜,數人合股開小雜貨店,但店小住不了幾個人,需另租地方居住;也包括在雪梨商業中心附近傢俱製作的工人。甚而廣益華報的孫俊臣也一直居住在這。

在雪梨早期的城市發展中,越靠近環型碼頭,商業性的房屋就越集中;稍遠的地方則是貧窮住宅地段,但中間有可發展的空間。在1891年到1900年間,所謂的貧窮住宅地段包括沙厘希Surry Hills﹑妾怕低Chippendale﹑忌獵Glebe﹑煙年大Annandale。貧窮住宅地段的特點是地的麵積小,一般不超過200平方英尺);如果是獨立屋的話,結構簡陋;或者是排屋;室內多是狹窄的一房或兩房形式,廁所設在後院的角落。隨著城市人口的增長,這類房屋往各方向伸延,但地的麵積有所增加到300平方英尺到450平方英尺之間。無論怎樣變,這些地段統稱為“Working Class”。

各移民種族幾乎都有貧富的標準,例如早期的意大利移民就將選擇在煙年大Annandale居住的是貧困家庭,住在孻卡Leichhardt的是中等水平,能住上哈化飛Haberfield是一生的追求。華人也一樣,略有地位的除了在商業上非不得已的原因,多選擇在遠一點的地方建(或買)標準高的房子,例如梅光達在亞士非Ashfield等。

圖3

在圖3是使用了今天的衞星圖片,因為它更容易說明沙厘希Surry Hills的情況。右側紅色的範圍是華人聚居的地方,而粉紅色線內是沙厘希Surry Hills的區域。非常明顯的是在紅線內的上角有一塊三角形的地段並不在沙厘希Surry Hills的範圍,而這一片土地曾經幾乎全部被清拆及重建。而這片土地與沙厘希Surry Hills為界的是域士活街Wexford Street,1911年已改名為Wentworth Avenue。

7. 域士活街Wexford Street(另一譯名是惡士街)

域士活街原來比較窄,總長約800米。1910年清拆部份房屋加寬路麵,並改名為溫和街Wentworth Avenue,之後街的寬度及長度都沒有變。

從圖4的屋頂可見是域士活街4個門牌的後院。後來查該些地段每個門牌佔地120平方米,中間屋頂上的煙囪是室內的火爐作取暖用,靠後的煙囪則是後來加建的廚房。各門牌間後院沒有設籬笆分隔,現在是不可能的了。在圖中後院零亂,而兩華人衣著尚算整潔。

域士活街的名聲相當臭,最早出現在英文報刊上的南唐人街街道就是它,之後出現的頻率也高。早年華人將之稱為“爛貨街”或“爛鑊街”,其環境可想而知,然而域士活街卻是衿步街Campbell Street的延續。衿步街白天是菓菜人的天下,晚上是略為寬裕的華人交流的食肆;域士活街的商號是服務於附近的低下層華人,提供廉價的生活用品及工作所需。楊永安在他的“長夜星稀”第86頁統計了域士活街華人商號並列表,但並沒有提供其他詳情。這些商號不少兼營賭館﹑鴉片煙館﹑妓院等等,也有中醫在此設館醫內外雜症及跌打(何耀垣,1898年)。當時的粵劇戲班也是租用域士活街與衣利士弼街夾角的一舖為戲園,1908年因政府計劃清拆部份域士活街而對其有所影響,直接狀告雪梨政府而獲賠1646英鎊(“告賠拆屋”:廣益華報1908年12月19日第2頁),失去戲園的“樂堯天”後來則隻能靠租用一些娛樂場所或活躍在紐省各城鄉了。域士活街的“早計劃﹑先收購﹑後清拆”的程序,是澳洲法律的傳統,“樂堯天” 戲園的後院實際上是在1910年才進行。華人基督教會的劉俊臣在澳洲成立聯邦後不久也在這條街道傳教,且募捐到一筆錢見了一間極為簡陋的教堂。

東華新報在1898年8月13日第4頁的“倒壇天醮”有如此報導:

“本雪梨埠域士活街,俗名爛鑊街,有華人居住焉。門設通衢,吔開後便(後院)。曲徑通幽,行人絕少;歧途甚僻,過客尤稀。月之十八,禮拜五晚,清風透戶,明月侵籬。有喇厘件鬼仔,與一番女約訂桑中。行如街上走水狗,緣其花下,聲似瓦麵喊花貓。東行西憑,剛至吔尾,見罕人蹤,就於此建壇打天醮”( 以下內容不錄了,因一些古僻字打不出來)。故事其實很簡單,一對年輕的洋人男女夜晚在域士活街見沒有路人而背靠籬笆野合,誰知籬笆倒塌,兩人“抱頭鼠竄而走”。

英文報紙對此街亦有專門的報導,例如汙穢不堪之類的,就不譯了。

任何國家或任何種族都有不同層次的人,故而對生活品質的要求也不一樣,問題是如何自尊自重才能與其他種族和平相處,尤以處在少數種族的情況之下。

域士活街附近住的超過數百的華人,多為窮困在白天勞碌奔波,回到家中疲憊不堪是可以理解,有些人甚而以賭博或吸鴉片來麻醉神經,按現在的標準是雪梨的貧民窟,所以基督教在這設會,盡可能幫助他們自救。

對域士活街的報導,隻不過是記錄了當年華人社會較為陰暗的一麵,這種情況在其他華人聚居的地方並不罕見。

1899年在高路畔街65號經營的芳利棧Fong Lee Jang在域士活街還沒有擴寬前是在街口與衣利士弼街Elizabeth Street的位置。

從圖5中看,當年的衣利士弼街Elizabeth Street有電車途經,成為域士活街華人聚居的一個原因。芳利棧是專門提供華人臨時居停的地方,有中醫籍此行醫;側旁疑為“樂堯天” 戲園大門。同時可以看到域士活街並不寬,也沒有街燈。或者是兩層房屋的關係,能住的華人比較多,正常情況下應該比圖4的環境好才是;唯一可解釋的是,華人太不注重自己生活的質量,那怕稍為好一點點。1908年雪梨市政府計劃將域士活街的街道擴寬,到1910年收地工作完成並在當年5月開始清拆重建。圖6的拍攝日期不大清楚,應是在1980之後的事;但可明顯看到原來域士活街是擴闊到衣利士弼街Elizabeth Street的寬度。原芳利棧也重建過。

在域士活街擴寬重建的兩三年,原住在兩側的商戶和華人總得有個去處,甚而後來是連回遷的可能性(租用成本)都沒有了,部份略有積蓄的華人打道回府,部份遷到其他地方去,部份則遷到改名後的溫和街Wentworth Avenue背後的另一條街Oxford Street去。

然而在域士活街擴寬重建的時候,雪梨北部的唐人街基本上是名存實亡,雪梨南部唐人街的重心也在轉移,逐步改變到以現在的“城市廣場”Market City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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