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堡變奏曲1010》

《歌德堡變奏曲1010》

餘從京域歸東藩
背夫伊闕越轘轅
途經通穀陵景山
車殆馬煩日西傾
爾乃稅駕乎蘅皋
秣駟稍歇停芝田
容與流眄在洛川
精移神駭忽思散
俯則未察仰殊觀
睹一麗人於岩畔
乃援禦者而告之：
爾有覿於彼者乎？
彼何人斯若此豔！
禦者對曰臣聞之
河洛之神名宓妃
然則君王之所見
無乃是乎狀若何？
餘告之曰其形也
翩若驚鴻婉若龍
榮曜秋菊茂春鬆
髣髴若雲輕蔽月
飄颻若風回旋雪
皎若太陽升朝霞
灼若芙蕖出淥波
穠纖得中修短適
肩若削成腰約素
延頸秀項皓呈露
芳澤無加鉛不禦
雲髻峨峨眉聯娟
丹唇外朗皓齒鮮
明眸善睞靨承權
瓌姿豔逸儀靜閑
柔情綽態媚言語
奇服曠世像應圖
輕披羅衣璀明粲
佩珥瑤碧光華琚
戴金鑲翠滿首飾
綴點明珠以耀軀
踐行遠遊飾紋履
曳展霧綃輕裙裾
微發幽蘭芬芳藹
步履踟躕山之隅
忽焉縱體以遨嬉
左倚彩旄右桂旗
攘舉皓腕於神滸
采擷湍瀨玄靈芝
餘情歡悅其淑美
心神振蕩而不怡
惜無良媒以接歡
乃托微波通言辭
唯願情愫捷先達
乃解玉佩誠邀之
嗟訝佳人之信修
羌習禮義且明詩
擎舉瓊珶以和予
指示潛川而為期
吾執眷眷意款實
複懼斯靈之我欺
慨感交甫之棄言
惆悵猶豫複狐疑
遂收和顏而靜誌
申明禮防以自持
於是洛靈感知焉
徙倚徘徊急彷徨
神光離合乍陰陽
竦展輕軀似鶴立
勢若將飛卻未翔
踐踩椒途之鬱烈
步踏蘅薄散流芳
超惋長吟表永慕
音聲哀厲而彌長
爾乃眾靈雜遝至
命儔嘯侶寬慰之
或戲清流翔神渚
或采明珠拾翠羽
從隨南湘之二妃
攜手漢濱之遊女
嗟歎匏瓜無匹配
吟詠牽牛孤獨處
風揚輕袿之猗靡
雲翳修袖以延佇
體迅飛鳧飄若神
淩波微步襪生塵
動無常則危複安
進止難期往複還
轉盼流精光潤顏
含辭未吐氣若蘭
華容婀娜令忘餐
屏翳收風川後靜
馮夷鳴鼓女媧歌
文魚騰躍來警乘
鳴擊玉鑾以偕逝
六龍儼儼並齊首
馳載雲車之容裔
鯨鯢踴躍夾轂輪
水禽翔飛為侍衛
乃越北沚過南岡
縈紆素領回清揚
輕動朱唇以徐言
述陳交接之大綱
人神道殊千古恨
苦怨盛年之莫當
抗羅袂以掩涕兮
淚流襟懷之浪浪
悼思良會將永絕
哀今一逝而異鄉
無微情以效愛兮
獻以江南之明璫
今雖幽潛處太陰
長寄此心於君王
忽而不悟其所舍
悵乎神宵蔽微光
背下陵高心欲留
遺情想像顧懷愁
希冀靈體複現形
乃禦輕舟上追溯
浮於長川忘折返
思緒綿綿倍增慕
子夜耿耿不能寐
衣沾繁霜竟至曙
乃命仆夫就車駕
吾將歸乎東藩路
攬騑轡以抗策兮
悵望盤桓不能去

《洛神賦老成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