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德堡變奏曲（87，88）

 

87.

西方以西，北方以北

風沙年年來襲

當羊群迷失方向

擔當和指引生命的

乃是心靈的流放與堅定

新奇的，古舊的樂曲

借以產生，源源不斷

我知方向和方位

乃是音階和音位的另一個名字

它可能在塞北

也可能在江南

 

 喑啞的琴聲

從石頭的夾縫中傳來

那是人們曾經的生存和生計

因為一曲《二泉映月》

依附於一個空間的幸福和幸運

被贈予了跨越時間的厚重

一把胡琴，一杆琴弓

一個瞎子手腕裏的縱橫與動靜

從起音到落處，叫心竅通達者

不忍卒聽

 

此乃上天的安排

向千百隻耳朵的一次又一次饋贈

為了所有人心地的豐滿和靈敏

他叫一個人承受

置一個人於絕境

通過鋼索與絲弦之間的摩擦

展現靈魂與物質之間的探索和訴求

 

瑰寶平白無故散落於民間

隻有磨出厚繭的雙手才能夠捧起

如同琴聲的顫動

帶起淚水中的回憶

我們竟然還有這麽一個領地

被我們自己荒廢已久

 

看他從城門走來

蓬頭垢麵，披星戴月

聽過了他的樂曲

才配講述有關滄桑的學問

噢，請讓我拉住他的手臂

留住他的生命和琴聲

詢問他想走向何方

今晚他於何處安歇？

 

 88．

讓我們描述愛情

從笛音的嘹亮處開始

青春無法掩藏，情愛不可抗拒

象潮水一代代向我們洶湧

雙雙飛來的是蝴蝶愛人

還未摸清彼此的身家底細

就已陷入無法自拔的愛戀

 

愛的協奏分不清主次前後

當主琴手開始運動

請給她和他片刻自由

讓年輕人的心進入角色

湖水和泉水從低部起伏翻轉

一切於此刻顯得輕鬆而自然

 

叫他們激動，讓他們渴望

讓兩個人相互測試並試探

由於擁有無窮盡的情意和智慧

他們肯定能捕捉到春暖花開的感覺

甚至還有初夏，但沒有人知道

他們能否擁有同一年的秋天

 

時刻到了

一定會有阻力

如夏日的雷電

於是她被鎖在深深的閨房如牢房

如夏天的雨水傾盆

流入流出彼此的心和眼睛

隔著牆壁的急切詢問與呼喚

再望不見彼此的身影

 

生命的哀歎

從此時開始有了理由

高潮形同一次次痙攣

若非情願赴死

慎勿聽憑琴音拉上頂峰

於是他領先一步完成絕響

於是她也下定決心

走向婚約，走向她情郎的墳墓

 

必有陌生的生命

獲得輕盈的翅膀

從不可逾越的禁地飛出

完成變異後的表達和呈現

又是一重新天地

有哀傷，有安慰，有喜悅

蝶飛鳳舞，要有新的光線

要掌握新的語言和聽力

請看他們重新結合

請聽他們在聲音裏

稱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