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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看三人成虎險惡心 終盡解數難料破綻出

(2019-03-07 23:33:29) 下一個

深夜時分,景甜發了條微博:深夜了,我剛才忍不住下單買了很多螺螄粉,我其實也是個普通女子啊。你們呢,這個點會買些什麽呢?

明星到底是不是普通人這個問題,已經被討論很久,尤其是在社會層級逐漸沉澱起來的當下,人們對這個問題更加關心。張愛玲說得好:“就像在美國,各大商家選舉出一個典型的‘普通人’,用他做廣告……舉世矚目之下,普通人能夠普通到幾時?這裏有一種尋常中的反常。”

一個人被億萬人關注著,這本就是一件不普通的事,他們如何能普通得起來?這是一個人所在環境釀成的必然。

不過,身為明星,作為“不普通先生”和“不普通小姐”,不等於他們對“普通生活”沒有自己的理解和向往,哪怕這種理解和向往有很多謬誤;反過來說,身為“普通先生”和“普通小姐”,也不等於他們對“不普通生活”絕了念想,哪怕這種念想近乎妄念。兩種願望,就像鏡子,在互相映照。

所以會有《羅馬假日》這種電影的出現:造訪羅馬的公主安妮,受不了上流社會的繁文縟節,要下凡到人間去透口氣,和凡間的敦厚男子戀愛,捎帶著微服私訪,坐著他的摩托,在他眼光的指引下,去觀察平時看不到的人間煙火,風物人情,去體會這個城市的美麗和頹廢,破壞和建設。

最後她還是回到她的世界裏去了,但她對現實世界就多了一點了解,所以也敢於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我最愛羅馬”。“我支持任何促進歐洲各國緊密交流的措施”這樣的話,也就不像是一句場麵話了。

《羅馬假日》貌似體現了上述兩種願望,一方麵是王室公主對平凡生活的理解與渴望,一方麵是普通人對皇室生活的理解與渴望,但事實上,是後者的成分更多一點。

畢竟,拍電影的是普通人,看電影的也是普通人,普通人在自己的環境裏,很願意想象,有人願意放著公主不做,甚至對上流社會萬分嫌棄,寧願跟普通人產生深情,坐著他的摩托車兜風,為平凡生活裏的景致發出讚歎。

他們描繪的是公主的渴望,事實上卻是自己對另一個階層生活的渴望。

所以,《羅馬假日》的女主人公,被設定為公主,公主這身份,是古典的、神話的、帶著仙氣的,哪怕主人公被設定為世界頭號財閥的女兒,都不會有這種效果。放棄前者的身份,完全可以理解,因為那本來就是仙境裏的身份,是超脫於財富地位的,放棄後者的身份,就需要特別大的勇氣,因為那是俗世,好處是結結實實看得見的。

戰後的世界,人們重整社會秩序,尋找共識,試圖讓人們相信人性的河流並沒有枯竭,依然會曆劫重生,給地球包裹上一層脆弱但卻堅韌的表皮。

這其中也包括,相信精英人士的“普通性”,包括他們對普通生活的渴望,相信他們在愛情和友情,在快樂和傷感上的感受,和我們都是一致的。這已經不是渴望,這幾乎是種信仰了。

不過,《羅馬假日》雖然像個童話,卻是有真實的人物原型的,其原型就是英國的瑪格麗特公主。

她是伊麗莎白女王的妹妹,熱愛鋼琴、戲劇、芭蕾,以及和普通人產生感情,17歲時,她愛上了國王喬治六世的貼身侍衛,一位32歲的、有妻子和兩個兒子的男人,戀情逐漸公開後,在王室引起不小的波瀾,但後來她發表了一段聲明,說自己不會忘記對於這個國家的責任。

後來,她還是嫁給一位攝影師,婚後也和很多身份普通的男士產生過緋聞。

瑪格麗特的存在,說明了精英對另外一個階層的生活,是有理解和想象,甚至有熱愛的,哪怕這些觀念和情感,看起來是那麽不可思議。當然,這是特例。更普遍的情形,是普通人對精英生活的想象和思慕。

安妮·海瑟薇主演的《公主日記》係列,表達的就是這種思慕,生活在美國的普普通通女孩,突然有一天被告知,自己是歐洲某個國家的公主,而且有可能繼承王位,為此,她要穿上長裙,拉直頭發,學習優雅的姿態,培養自己的內在。

而在故事的最後,普通男孩得到了這位公主的垂青,他問她:“Why me ?" 她的回答是:"Because you saw me when I was invisible."(因為你在我是小透明的時候就關注我)。

這個故事,很能寄托普通人的願望,麻雀變鳳凰的渴望,普通女孩進入童話世界的渴望,從內到外變成公主的渴望——隻要學習到優雅的儀態,就能真的成為公主,盡管這個學習過程也是王室要求的。

但這一切都充分說明,從普通人到公主之間,是有一條通道的,普通女孩,也可以成為公主,現實層麵的、精神層麵的,或者消費層麵的,長期的,或者短暫的。

在《羅馬假日》裏扮演安妮公主的奧黛麗·赫本,就是一個例證。如果要我們在王室之外的人裏,選舉一位公主,她毫無疑問是第一名。

她的魅力在哪裏?1953年的某期《生活》雜誌評選她為年度風雲女性,那期雜誌的標題是《誰造就了奧黛麗的驚人魅力?》,當時,雜誌給出的答案是:“奧黛麗向定義挑戰。她是這世上的女性,也是個流浪兒。”

其實,對她魅力來源的討論,至今也沒有停歇,她的相貌、身材,她的堅強性格,她的專注,她學習芭蕾舞,她在母親那裏接受到的嚴苛教養,她和紀梵希的相遇,和三個丈夫的婚姻,這一切的化學作用,構成了她的魅力。

更重要的是,她超越了她的時代,不論從電影形象,還是從個人形象上,設計師王薇拉說:“奧黛麗是最早的現代女性之一——受製於文化的影響,要走出個人的風格並不是那麽容易。她的穿著在顯示出她的想法與心智。為了要這樣做,必須遊走於危險邊緣,因為,拒絕好萊塢的種種誘惑需要極大的勇氣。”

她盡了最大可能對自己的生活進行自定義。她敞開懷抱迎接了戰後職業女性大量出現的潮流,確立了簡潔明快的著裝風格,影響了紀梵希等等設計師的設計風格,成為他們的繆斯,他們設計的服飾,經過她的穿著,也迅速進入日常生活,成為女性的日常著裝。

她在中年以後,積極投身慈善事業,替聯合國工作,到非洲探訪災民,以至於被媒體稱為“聖奧黛麗”,這都突破了那個時代明星的行事為人風格,擴展了明星尤其是女明星的形象要素,影響到了女性的自我定位。她晚年的情感生活和隱居生活,也給那個時代的女性以新的樣板,提供了新的覺悟。

總之,從普通人通向“公主”,是有一條通路的。在過去,找到這條依附於血緣及婚姻的通路多少需要一些時運,然而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成為幸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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