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柿子成熟的季節,周末從雜貨店裏買了兩箱,放在家裏讓它們慢慢地變軟變甜。雖說這邊的柿子味道不那麽地道,但這並不妨礙我年複一年買柿吃柿的習慣,似乎每年不吃上兩箱柿子這一年就過得不圓滿似的。
柿子樹好象對水土跟氣候沒有特別要求,南到廣東福建,北至遼寧北京都能看到她們的俊身俏影。到深秋初冬時節,樹葉都隨風而去,隻有那滿樹的柿子還象燈籠似掛滿樹梢,搖曳著成熟的紅色,象一幅畫在大地天空中絕美圖畫,讓人感覺到軟軟的甜蜜,絲絲的果香…
我在閩西的老家柿樹亦隨處可見,有長在深山的野柿樹,也有種在屋房田角屬私人的家種柿。上小學初中時,周末常會跟大人到山中探野柿,回來後將其曬幹做柿餅,成為來年春季的美食。一般山中的野柿個小且並不是很甜,要好吃的還是家種寺,既碩大又甜美無比,在那個糖果都稀缺的年代,吃紅寺的滋味那可不是用三言二語能描繪出來的。
柿子那麽誘人,自然也會觸動我們一幫小孩的創造力。饞嘴的衝動使小夥伴等不到柿子掛紅的時光,往往還在柿子青澀的初秋時節,我們就會爬樹偷采,對於離人家近樹又高的,我們就應用礫石打樹將柿子打落在地,雖然命中率不高,但也會小有收獲,而且能退易逃,被主人家抓到的可能性很小,常常還會摻入與大人鬥智鬥勇的樂趣,很有點苦中尋歡的厘頭。
偷採回來的青柿自然是無法吃的,我們會將它們藏在放滿穀糠的籮筐深處,從此開始漫長而又帶著幢憬的等待過程。青柿一般情況下要在穀糠中藏放二十幾天才能慢慢變軟,那時放學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人不知鬼不覺地去檢查柿子有否變軟,是不是可以開吃了。當柿子變軟成能吃但還帶澀時,又麵臨著吃與不吃的艱難決策。當然藏放的柿子不會變紅,但甜度及軟軟的的觸感卻絲毫不遜色,入嘴的快感至今回憶起來還能滋潤神經。
上了高中除寒暑假以外就難得回家了,自然就無法自己再去采摘了,但對柿子的癡迷不改。每到柿子成熟的季節,我都會省吃儉用地節點餘錢,圩日時到離學校不遠的農貿市場去買成熟誘人的紅柿子解饞。那時一角錢就能買到兩個又大又紅的雞心柿,吃在嘴中,甜到心底。幾十年過去了,還記得當時手提著紅柿走回學校的美滋滋,迷悠悠的心境。在這誘人的大柿子麵前,我完完全全地從一個刻苦用功的好學生變成了徹徹底底的吃貨了。
對柿子的愛戀,也讓我對我的一個臨村羨慕非常。那裏見家見戶都種著眾多的大紅柿樹,由於家家都有,自然就不會有小孩去偷采胡鬧了,因此那兒的柿子都能長到自然熟,也成了當地老百姓小錢罐的主要來源。有時坐車從那兒路過,看著公路兩旁掛滿讓人垂涎欲滴的紅色瓔珞,禁不住酸水在嘴裏打轉,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誘惑人的東西嗎?有些遺憾的是該村由於靠近當地的一個上世紀九十年代設立的的工業開發區,受汙染嚴重,這兒的柿樹現在都集體罷工不再結果了,讓人好不悲涼。
再後來讀書工作到了北京,工作單位的家屬區有戶人家在其門前的小亭院裏種著一對將近兩層樓高的柿樹。這戶人家真有些缺德,從來不摘長在樹上的柿子,往往白雪飄飄的時候,樹上依然掛滿了晶瑩剔透,紅中帶紫的果中精靈,每次路過那兒都把饞蟲誘起從爬進我體內每一個細胞,整得我六神無主。酷這真是提弄人的損招,要知道到了那個時候柿子巳經脫市,你就是有錢也沒人賣給你啊,真是甩你沒商量。
被這兩棵柿樹折磨了好幾年的我,當時可是下定決心有期一日自己有了一畝三分地後,也要種上柿樹,盡情享受下雪天依舊看到紅柿子在自家樹上掛著的滋潤,不曾想過踏雪尋梅,但雪中望柿卻給我留下無法消除的"心靈創傷”。待我來美安家落戶想在後院種上棵柿樹圓夢時,又遇到家人的強烈反對。上網一搜,哇塞在這兒種柿樹簡單,但維護起來卻不易,極大可能是讓飛鳥爬蟲享受,卻給自家後院引來無數的果蠅飛蚊,想想自己門前的菊花剛放上幾天就被野鹿吃個精光,隻能給藏在心底的念頭澆澆涼水,讓其成為無法變成現實的理想了。
四十年蒼海桑田,如今的世事不比從前。現在吃己從當年的生活主旋律變成不那麽重要的小調調了。秋天人們到處尋紅葉黃花,卻對滿樹的紅柿子不再傾心。當年人見人愛的紅粉佳人,如今卻隻能掛在樹上顧影自憐,空有軟心麗質,卻難尋中意自己的有心人。這可是上下幾千年,柿姐柿妹不曾有過的虐心事,難道隻有腳下的泥土才是我的歸宿地,真是氣煞我也,那不懂風情又老又醜的土地爺怎能配得上我這又嬌又嫩的紅姑娘呢?
猶記少年石打柿,轉眼已成白頭翁。親愛的紅柿姑娘,縱使現今後生不再待見你,我卻待你始終如初戀,摸你親你啜含你,歲歲年年添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