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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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群雄傳(94)

(2022-01-07 10:43:38) 下一個

第九十四回 車馬夜宿遼陽城凶多吉少

肇諒因禍得福,二當家的隻以為他是來報信兒,又看見連升也在,還以為他們一起來的。
連升眼下是徹底糊塗了,他不知道肇諒是想找人,琢磨不明白肇諒為什麽會給高字號的報信兒。
也不明白周蓮香這姐姐打哪蹦出來的,更加發愁的是,自己該怎麽辦。是回歸車隊還是跟著胡子一起殺回去打劫,要不就直接上山,什麽都不管了。
二當家把連升拉到一旁:“少寨主,你怎麽跑這送信兒來了,車馬隊離這不遠了嗎?”
高字號的人隻在遼陽城邊上布置了眼線,賣蘋果那位就是一個。再遠的地方沒安排人,他們得等車馬隊出遼陽界。
連升不敢胡說,告訴二當家他是出來給尤夫人買午飯的,並無送信之意。
這會兒二當家才好像琢磨過味來了,又問:“敲鍾那人不是跟你一起來的?”
連升不知道該怎麽答,不敢說是他帶來的,可不這麽說又怕二當家的取肇諒的命。於是道:“這人叫肇諒,是城裏聚雅軒的掌櫃,他敲鍾不是報信兒,他要找人。”
二當家翻了翻眼睛,他也懵了。
“少寨主,前麵就是遼陽,到那吃飯多好,這地方哪有什麽吃的。”
二當家不明白連升買的哪門子飯,再熬一會兒就進城了,要什麽有什麽呀。
連升說尤夫人累了,不吃不行,別管什麽東西,墊吧一口就行。又說眼下自己還要不要回去,過會兒山上人動手,自己在場不好看。
二當家說你得回去呀,山上不在遼陽動手,出遼陽界再說。你要是不回去,車馬隊不向前走了怎麽辦。
連升一想也對,自己還得回去。
“我等行進緩慢,恐傍晚方至遼陽,今夜必定留宿,山上隻怕不能得手了。”
二當家眉頭一皺,車隊留宿遼陽不是什麽好事,夜長夢多。可也沒什麽好辦法,隻能等了。
倆人把狀況都說明白了,二當家讓周蓮清弄點吃的讓連升帶走。周蓮清說有小米粥,還有窩窩頭,鹹菜管夠,別的沒有。
連升有點不信,胡子會吃小米粥、窩窩頭?
二當家看出來連升不滿意,解釋道:“少寨主,不是咱們舍不得拿好東西出來,這間屋子是咱們借的,莊戶人家都吃這個,想弄些好的也來不及了。”
連升忙說無礙無礙,有吃的交差就行。周蓮清回屋弄吃的,連升從馬上拿下掛著的筐,這時才又看見肇諒,對二當家道:“這位肇兄本無惡意,他不懂山上的規矩,望二當家從輕發落。”
二當家盯著肇諒,開口道:“此人撞鍾驚擾了東家,況不知他是不是給官軍報信。既然少寨主有話,我不難為他,讓他去見東家,看東家怎麽說。”
連升這少寨主隻是個麵子,什麽主都做不了,二當家怎麽說就得怎麽辦。
有兩個人過來就把肇諒帶走了,肇諒知道連升說不上話,也沒反抗,他本也想上山入夥,若能能見著大寨主,那是好事。
二當家辭別連升,隨著肇諒也走了。臨分手時連升特意問了一句,山上動手的時候他該怎麽辦。
二當家說那時別動就好,所有人都帶回山寨,上了山再說。
連升說還有位老鏢師田五牛呢,千萬別傷了他。二當家笑了:“田師傅也是朋友,咱們得給他留麵兒,少寨主請放寬心。”
這夥胡子走光了,周蓮清端著連升那籃子也出來了。連升躬身施禮致謝,周蓮清又上下打量連升,什麽都沒說,轉身回屋了。
連升把籃子掛好,上馬往回走。一路上沒琢磨別的,一直琢磨他那未過門的媳婦兒,不用說呀,那也是個胡子。
如今好了,掉胡子窩了,這是招誰惹誰了這是。

郎桐路遇馬前卒和尚三旗哥倆,順手就給扣了。龔慶有已經找好後路,他郎桐也得多預備兩手,這年頭誰都靠不住。
晚上在酒桌上龔師爺攤牌了,要擁烏老四為王。郎桐起初不明白龔慶有為什麽拉著他,等龔師爺一細說他明白了,覺得這事幹得過。
龔慶有告訴郎桐,隻要革命黨得勢,像他們這些衙門裏舊人都沒好下場。
革命黨是新派兒的人物,他們這些舊差役人家不要。像他們這些人,一但沒有官府護著,那就仇敵無數。
龔慶有的仇敵是誰郎桐不知道,郎桐的仇家多了去了。奉天城裏黑白兩道想要他命的都排著隊呢,隻要他脫下這身官衣兒,都活不過第二天早晨。
八成龔慶有跟自己也差不多,雖說龔師爺可以逃回老家,但不敢保證仇家不會追殺過去,也是朝不保夕。
那麽龔慶有孤身在外,就算他跟高字號有約定,他一光杆怎麽跟人家合夥,他沒人啊。
郎桐盤算自己有沒有人,應該說有。除了班房裏的兄弟,街麵上的還有點,這些人能否跟著自己幹不知道,可這些人跟著自己一起做過惡,隻怕到時候想不跟隨起事也不行。
郎桐忽然覺得自己跟龔慶有的差距沒那麽大了,眼瞅著都要變成白丁,自己怎麽還有幾個弟兄呢,他龔慶有隻有個連升。
郎捕頭可不知道,連升是高字號的少寨主。
想明白這節,龔慶有給郎桐出的主意就是好主意。在尤知府麵前立功,這機會可難得。他想的倒美。

話說郎桐跟梁山繼續往前跑,都跑到半夜了,前麵就是遼陽城,也沒看見車隊的影子,更別說等著搭救的尤夫人。
哥倆到了遼陽城邊不想往裏走了,車隊哪去了呢。
要是被劫那就不會進遼陽,要是沒被劫那胡子等什麽呢。
梁山還以為來遼陽是為了抓白鳳坡,納悶都到城邊了怎麽不進去呢。
“郎頭,咱們進城啊,城外還有什麽去處嗎?”

郎桐想的是找個人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車馬隊經過這,或者進了城。
就算被胡子劫了,也該有人知道吧。這一路上沒見到有官差奔奉天報信,按理說還沒被劫,那就該在遼陽城夜宿,看樣隻能入城了。
兩個人信馬入城,城門口也沒有兵丁把守。小地方,胡子也不來搗亂,城裏人都窮,沒什麽可搶的。
進城得先找個地方住,明天去遼陽縣衙找縣令,亮出公文抓捕白鳳坡。
可郎桐來這不是奔白鳳坡來的,他是奔車馬隊來的。車馬隊沒被劫,難道自己還得抻脖子等著?這也太假了吧。
倆人找了個離縣衙比較近的小旅店住下,也懶得出去吃飯,跟店主要了點,後麵的大師傅就給做出來了。
郎桐喝著酒也不說話,他心裏有事。梁山已經察覺出有點不對,到遼陽行文抓白鳳坡,這不算事啊,郎頭怎麽好像憂心忡忡呢。
“郎頭,怎麽了這是,遇著什麽難心事了嗎?”
郎桐抬起頭,瞅了梁山半天,把梁山瞅的直發毛。
“梁山啊,咱們兄弟一起多少年了。”
這話問的莫名其妙,梁山答了一句:“七、八年了吧。”
“在六扇門兒裏我可曾愧對於你?”
梁山害怕了,一問這種話就是有大事。郎桐有事自己扛不起,得他幫忙分憂。
“您拿我當兄弟,什麽事都照應我。這些年兄弟仰仗您得了不少好處,您沒有對不起我的事呀。”
郎桐給梁山倒了杯酒:“今天我拘的那兩個人,你也認識。那兩人之中有一個是革命黨,你可知道我為何拘他?”
梁山心說上次你就想抓他們,是尤知府派人攔住了。這次你又遇上了,自然要抓,抓革命黨分內之事,哪來的為什麽。
可轉念一想,尤知府已經明示不讓抓了,你竟然違背知府大人的成命,這確實得問問為什麽。
梁山搖搖頭,也盯著郎桐。
郎桐也不隱瞞,把革命黨在南方起事,不日北上,關外三省危在旦夕。他抓這二人與尤知府無關,是他想留著作籌碼,先把倆人保護起來,等革命黨打進來了,也好以此邀功。
梁山聽罷有點怕了,郎桐的舉動與謀反無異。私設公堂,抓獲革命黨不上報衙門,反倒期盼朝廷倒台,向新主邀功。
這些都是死罪,那麽現在郎桐告訴他了,兩條路,與郎桐同案或者舉報告發。這套路數跟龔慶有挾持郎桐一樣。
梁山不說話,等著郎桐往後說。
“你我兄弟在奉天城風光多年,得罪人不少。你想想,有沒有與你勢不兩立之人。”
梁山都不用細想,多的是啊。自己做過的事不用說,就光幫著孔祖仁和蒜瓣幹的那些事,其中人命數條。
“有啊。”梁山答完這句,有點明白了,郎捕頭不是真的要反吧?
“大哥的意思是……”
郎桐看看門口,確定無人經過,壓低聲音道:“尤知府的車馬隊夜宿遼陽,高字號的人早就設了伏,這些東西明天就得沒。咱們來遼陽不是為那賣藥之人,搭救尤夫人才是正事。”
梁山目光呆滯停了許久,最後才反應過來,郎桐串通了胡子,鏢車被劫,尤夫人落難,他要搭救尤夫人立功。
這事要是陪著郎桐一起幹了,那就等於自己入夥了呀。
大清朝氣數未盡,並無落敗之像,自己跟他一起謀反,得不 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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