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正文

金玉滿堂(8)

(2020-01-13 08:48:11) 下一個

看陳桂林這鬼樣子,李二寶的酒又醒了一半,能把陳桂林嚇成這樣,八成是警察要來。
陳桂林放下電話,不如說掉在地上。李二寶幫他撿起來,塞到他手裏:“出什麽事了,你爹複活了。”陳桂林期期艾艾的說:“警察,警察說,他們說....。”
李二寶照著陳桂林傷腳的那條腿踹了一腳:“說呀,警察說啥!”
“他們說,那老頭臨走前要再看一眼櫃子。”陳桂林總算說出電話內容,李二寶笑了:“看唄,你哆嗦啥,酒白喝了。”
陳桂林接著說:“明天就來。”
李二寶的酒徹底醒了,抓起炕上的衣服,說了句找你媳婦弄台車,說完跑到院子裏喊隔壁的馬大姐。
李二寶走後,陳桂林一宿沒睡。
不是說這櫃子不是他家那個嗎,怎麽著,是為了穩住自己?難道,自己跟鄭山虎聯係的事被警方知道了?李哥說的對呀,自己被監聽了。
警察說是來看一眼,誰信啊,這都是托詞。老頭肯定有了新的證據,沒準找到李二寶他奶奶了,或者還有其他知情者,比如家丁,傭人,保鏢,保安隊員,甚至窯姐......
越想越後怕,陳桂林覺得自己大意了,被勝利衝昏了頭腦,沒預料到老頭這招回馬槍,果然厲害,蔥薑還是老的辣,自己可以認輸了。
想到最後陳桂林還樂了,他樂李二寶也是空歡喜一場,晚上沒住這兒是跑鄭山虎那送信去了,並且害怕明天被警察撞見,鄭老板肯定罵他。
想到這,沒心沒肺的陳桂林笑出聲了。
轉天早上,馬大姐過來問陳桂林那老頭又來幹什麽,是不是警察也跟著來。李二寶一定把電話的事跟馬大姐說了,陳桂林搖搖頭說不知道,馬大姐也沒細問回自己家了。
本想在馬大姐麵前露一臉,這娘們兒真不錯,自己窮成這樣人家也沒瞧不起自己,陳桂林真想給她一番幸福的日子,真心的。
為了騙取同情,興許能減輕點罪過,陳桂林在腦袋上係了條白毛巾,又在枕頭邊放了幾瓶藥,裝出一副重病纏身的樣子。
上午十點多鍾,院門口傳來汽車聲,陳桂林閉上眼睛,希望自己最好死去。馬大姐在迎客,熱情洋溢,沒掉臉子也沒操鐵鍬。
當腳步聲停止在陳桂林腦袋附近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孩子,怎麽還病了,有沒有去看醫生呀。”
陳桂林知道是那老頭在講話,還讓自己看醫生,看醫生就能病好?那得醫生看我。
眼睛微微張開,看見老頭的臉,臉上帶著微笑和關切。脖子又仰起來點,老頭後麵沒人,沒有警察也沒有那倆年輕人。這讓陳桂林很迷惑,老頭自己來的?真是隻來看看櫃子?
陳桂林頭朝外,腳朝窗戶,這是農家院標準的睡覺姿勢,如此一來他想看清楚屋內形勢就得翻個身把頭朝外。
他翻過身的時候,屋裏沒有其他人,老頭正拿起枕頭邊的藥瓶,拿到距離自己較遠的位置看著。什麽情況,警察沒來?陳桂林一骨碌爬起身向窗外望去,沒有警察,那倆年輕人站在院門口,再沒別的。
陳桂林坐起身,腿上蓋著棉被,配上腦袋係的白毛巾,跟做月子沒什麽區別。老頭看著其中一個藥瓶樂了:“什麽病啊,還吃烏雞白鳳丸。”
一時慌亂,把馬大姐的藥擺上了,陳桂林有點難堪。
“孩子,別怕,我明天就回去了,今天來就是看看你,什麽都不要,你放心吧。”老頭邊說邊在炕沿上坐下,炕沿很硬,老頭屁股上肯定沒有肉,陳桂林覺得老頭抖了一下。
“大叔,隨便看,我沒大事,有點感冒。”陳桂林看情形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不堪,緊張勁兒也緩和了。
老頭沒去看櫃子,卻盯著陳桂林。陳桂林心說瞪我也沒用,打死不說實話,警察來自己都能扛住,別說你一老頭。但是,門口那倆小夥子會不會進來揍自己呢......
“大叔,叫門口倆兄弟進來唄,開春也挺冷的。”陳桂林假裝大方一下。老頭擺擺手:“不用了,他們倆是我的保鏢,我在你這最安全,用不著他們,我跟你是世交,對不對呀?”
老頭還有保鏢,不是窮人,這櫃子對他沒什麽用途,百八十萬在他眼前都是小錢。想到這陳桂林又鬆了口氣,再加上老頭主動跟他攀交情,警惕性就弱了。
“大叔,我到真想跟你是世交,一看你就是有錢人,咱家三代貧農,高攀你不上啊。”陳桂林知道不能跟老頭扯上一點關係,隻要扯上就露餡。
老頭微微一笑:“陳家這三代貧農來之不易,那是陳世偉拿命換來的,也多虧世偉兄舍身取義,若不然陳龍軒叔叔早已命喪黃泉。”
來者不善啊,老頭居然知道自己爺爺和故去大爺的名字,這當口隻要陳桂林一接茬,或者問上一句為什麽,那就無異承認那張契約。老頭心眼真多,故意引自己接話,這話不能接!
“你怎麽知道我爺的名,陳世偉是誰,沒聽說過。”陳桂林裝瘋賣傻,奮力把老頭的話頭懟回去,這種交流他不想要。
“我五歲那年隨家父出走轉到南洋,這些年來家父眷戀故土,無耐等不到回來這一天。這些年來他老人家給我講的都是家鄉的林林總總,家鄉的人家鄉的事,還有家鄉的那些好朋友。”
老頭這招挺陰,話裏話外都是顯露跟陳龍軒的交情,所謂家鄉的那些好朋友,那肯定有自己爺爺一份,陳桂林在揣摩一件事,如果認了這事是福是禍呢?
老頭站起身,走到櫃子前麵,陳桂林的心懸了起來。瞧見沒,還是奔這櫃子來的,陳桂林暗自慶幸沒舉手投降,投降是最坑人的。

陳桂林手捏著被子,手心已經冒汗,他害怕老頭拿出什麽別的證據,那樣的話,就算警察不來,院門口那倆後生也能把自己擒了,那就玩完。
老頭拍拍藏契約的那扇櫃門,又走回來坐在陳桂林身旁的炕沿上,臉上忽然沒了笑模樣,陳桂林也是眉頭一皺。
“家父多次告訴在下,那扇櫃門裏有份契約,想必已經有人拿出去了,在下以為一定不是陳先生,陳先生不會想到那裏有隱藏。”
話是攔路的虎,衣服是瘮人的毛,老頭幾句話就先把陳桂林摘出來了,不知者不怪,看這意思老頭不想追究契約丟失的責任,那麽毀壞證物這條罪就沒了。
陳桂林琢磨要不要順著老頭話茬嘮下去,他也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李二寶的奶奶隻知道簽寫契約,而那契約為什麽隻寫保人的名字,還不寫保管的是什麽東西,這些疑惑太誘人了。
陳桂林先看到的是警察拿來的契約,所以他可以提出疑問,而不必看到櫃子裏的契約才產生疑惑,這件事說得過去,他可以問。
“大叔,那契約警察給我看過,有件事我就不懂了,那上麵隻寫姓沒寫名,也沒寫保管的是什麽,你怎麽說肯定是條櫃子呢?”
這句話一說完陳桂林就後悔了,他的關心和疑問暴露了他心中所想,這件事如果與他無關,他大可不聞不問,沒有人樂意讓一個惦記自己家東西的陌生人留在家裏,還能跟對方探討這事,這不正常。
老頭並沒急於回答,他望著陳桂林,望著這個樸實的農民,好像不願戳穿陳桂林的那點詭計,而傷害了他自認為那份情誼。
“孩子,咱們拋開櫃子不說,其實我回到這裏也不是為了找回什麽櫃子,我隻想代家父感謝陳龍軒先生,或者他的後人。陳先生肯保管這件東西有生命危險,這件東西不隻代表著財富,它還是中國人愛護這個國家的象征。”
陳桂林別的沒記住,感謝陳龍軒後人這句聽的真真的,這茬得接。
“我是陳龍軒的後人,這事不摻假,可我爺爺沒說過櫃子是你們家的,這事也不摻假。”陳桂林表達的很明白。
老頭接著這話頭說道:“陳龍軒先生是個守信的人,但他沒想到櫃子裏的契約會丟,如果沒丟,那我拿著另一份再把櫃子裏麵的取出來,這件事就圓滿了。”
陳桂林撇了下嘴,你可是圓滿了,自己怎麽整,自己那邊買主還等著呢。
“沒有櫃子裏的那份,你老手裏還應該有別的證物吧。”陳桂林還在試探老頭,妄圖套出點話,多做手準備。老頭苦笑一聲:“君子一諾千金,哪有什麽其他證物,就算當年沒這份契約,幾位老人家一句話也該做數到今天。”
陳桂林不想知道太多,把想知道的趕緊問明白,然後打發老頭出門,今天的事就算了了。至於感謝陳龍軒後人,都是寫在瓢底上的事,一過水就沒了。
“當年那份契約是你爺爺要求寫的,因為要救你大爺,如果寫上姓名恐怕被官府追究,但李臣風老先生堅持把自己姓名寫清楚,這是為了明晰保人這份責任。這件事到後來還是敗露了,李老先生因此丟了性命,你爺爺隱姓埋名躲過追捕,更多的是因為你的大爺參加了革命,為這個國家獻出了生命,政府因此給你爺爺劃了貧農的成分,你們家還成為烈屬,這都是用命換出來的。”
陳桂林有點想念他那大爺,很希望他沒有死,那麽自己家就不用當烈屬,家庭成分也不用被施舍成為貧農,應該是革命家屬。他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成分,但有個幹革命的大爺,自己家總不該如此破落,雖然史家救了大爺的命,可自己家並沒有受益,窮了三輩守著這個櫃子,正主兒一回來把櫃子拉走,還是史家會算賬,人家得著實物了。
老頭的眼睛還是沒離開櫃子,陳桂林兩眼望天,橫下心說死不還了,隻等老頭感慨懷舊,傷春悲秋折騰夠了走人。
兩個人都不說話,老頭的目光慢慢轉到陳桂林身上,眼睛有點模糊:“孩子,我知道這櫃子值錢,這是明朝皇帝朱由校親手打造,當年家父豁出來枉法放走你的大爺,也是為了有人保護這件文物,那年兵荒馬亂,國軍的師長得知我家有這件東西,就想強占,而後倒賣給外國人。家父沒有辦法,走的時候又帶不走,找個知近的人難啊,若沒有過命的交情,誰敢淌這渾水呢。”
史縣長豁出來放走陳世偉,是為了讓陳龍軒舍出命守住這條櫃子,李臣風也玩了命的給那倆老瘋子證明,這都是為了什麽呀,就為了這件國寶?不至於吧。百八十萬的東西,就算古董販子倒賣,賣他個三百萬,也不值什麽大錢,幹嗎呀這是。
看樣老頭話沒說完,顯然也是有點累了,長歎一聲:“這款東西存世僅有兩件,一件在英國,佳士德春季拍賣會上拍出兩千萬美元,被外國人買走捐給了大英博物館。你家裏這件家父是想獻給國家,在下無能,讓他老人家失望了。”
美元?兩千萬?那是多少人民幣,陳桂林不會算,但就算一塊錢換一塊錢已經大大超出一百萬,這讓他想起來李二寶的奶奶說過翻十倍的那句話,霸占這東西可是件要命的事啊。
陳桂林忽然很害怕,老頭的意思是要把這個獻給國家,所以警察才會幫忙,許給國家的東西誰敢要,多虧今天老頭來了,他不說明白這事,自己早晚得丟命啊。
腦子嗡的一聲,陳桂林真要病了。

他向後倚靠在窗台,抬手指著炕櫃:“大叔,拿走,趕緊拿走,看樣你也不是說謊的人,你認識我爺爺就成,我們家都孝順,你們家跟我爺爺說好的事,就按原定的辦。”
老頭嚇了一跳,好像沒弄明白陳桂林要幹什麽。
“你們家救過我大爺的命,這事我信,櫃子是你們家的,這事我也信,李臣風做保人的事也是真的,拿走吧,我得替我爺爺做臉。”
陳桂林沒頭沒尾的這一通,老頭半天才聽明白,又追問了一句:“李臣風先生的事你怎麽知道?”
此刻陳桂林已然亂了陣腳,兩千萬的東西擱他家,他是萬萬不敢,就算是他的,他也得賣了變現摟懷裏安心,這麽大一物件,遭禍害。
“李爺的媳婦還活著呢,就是李二寶他奶奶。”陳桂林隨口就說,他現在心裏想的是趕緊把這顆炸彈移走,再琢磨怎麽還鄭山虎的錢。
“你是說李臣風先生的太太還活著?”老頭問。
“活著,前幾天還去見過,住敬老院呢,李爺的姨太太。”陳桂林答。
老頭眼眶裏噙著熱淚,伸手拉住陳桂林:“跟我去敬老院,我要當麵拜謝李伯母。”
病是裝不成了,再裝準成真的。這老頭好像根本對這櫃子不關心,也是,都獻給國家了,找著不找不著也不是他家的了,他用不著上心。
陳桂林穿戴整齊,喊馬大姐過來看櫃子。馬大姐問剩的錢放哪了,陳桂林怒罵道:“還他媽管那些錢幹嘛,都不夠買半條櫃子腿的,看住這櫃子,有人來搶趕緊報警。”
馬大姐還頭回聽說有搶櫃子的。
坐著老頭的奔馳車,幾個人到敬老院,老頭跪拜了李二寶的奶奶,磕頭不止。臨走時吩咐身邊的年輕人,找到那個李二寶,告訴他不用上班了,去南方選個四季如春的地方,陪好老奶奶,這一老一小他養著了。
陳桂林很懊惱自己沒有奶奶,連個幹姥都沒有,李二寶走時氣,他這姨太太奶奶把他成全了。
幾個人又回到陳桂林家裏,他們跟市文物局取得聯係,由市文物局出麵接手,明天派人來妥善保管櫃子。警察傍晚的時候也到了,跟老頭結案,還問陳桂林怎麽忽然承認櫃子是史家的了。
陳桂林一聲不吭,問什麽也不回答,他在想自己沒有給陳家丟臉,陳家三輩人都是漢子,如李二寶的話,夠爺們兒。
人都走了,老頭帶著人走了,警察也走了。
屋子隻剩陳桂林和馬大姐。
夜晚靜悄悄,兩個人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大事已了,陳桂林很踏實,還是自己命好,終於把這禍害弄出去了。他有點沾沾自喜,暗讚自己反應快,沒有錯失良機。這要等到警察調查清楚上門討要,那可慘了。
心裏高興喜形於色,陳桂林眼睛瞟著馬大姐,想要顯擺一下自己的果斷。馬大姐卻無精打采,從兜裏摸出十幾塊錢扔到陳桂林眼前,說了句:自己看著吧。推門走了。
這時陳桂林才想到,需要把那十萬塊湊齊,差得不多,不到兩千,不是兩千萬。他真想掰下來一條櫃腿兒。
市文物局的人帶著吊車,把陳桂林家窗戶也拆了,屋門太窄櫃子出不去,又讓他簽個什麽字。陳桂林也沒細看,反正東西你們拿走了,全村人都看著呢。
李二寶下午來了,見麵就說好玄,鄭山虎那夥人想把炕櫃倒騰到國外去,能賣一億人民幣,要是幫了這忙都得掉腦袋。
陳桂林愛搭不理的,李二寶又說史家人給出錢,讓他帶著姨太太奶奶去南方生活。見陳桂林沒笑模樣,李二寶說等生活費發下來,他替陳桂林補齊花掉的那些錢。
這話說的還不如放屁,一點味都沒有,我陳桂林是差那點錢嗎,我是差那一百萬。
陳桂林和馬大姐又開始吃地瓜了,這一個月他們花掉了鄭山虎的兩千塊。這是他近一個月的工資,不怕,幹活還債唄,陳桂林望著自己的傷腳啐了一口。
鄭山虎沒來電話要錢,李二寶也沒了蹤影,每天望著天棚發呆,他沒後悔,他這麽做對得起爺爺,對得起死去的大爺,也對得起苦了一輩子的爹。占人家的東西一輩子不安生。
又過了五天,陳桂林正站屋地下練那隻傷腳,馬大姐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說那奔馳車又來了,會不會追究你破壞櫃子的事。
陳桂林冷笑一聲,隨他們便吧,好漢做事好漢當,反正自己也賠不起。馬大姐很緊張,拉著陳桂林的胳膊一動不動,陳桂林心想她別去拿鐵鍬就行。
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個是年輕後生,陳桂林認識,還有一個陌生人。
兩人進屋看見陳桂林和馬大姐依偎在一起,好像即將英勇就義的烈士,都覺得不解。
年輕人開口道:“陳先生,這位是史老先生的律師,他有事要和你商談。”
律師?什麽鬼,要告自己?陳桂林還沒開口,馬大姐又怒了:“櫃子你們拉走了,我們可是連一根釘子都沒留,怎麽著,還沒完,打官司呀!”
律師笑了:“打什麽官司,史先生委托我向陳先生贈予一處農莊,今天是來簽贈予委托書的。”
贈予?什麽鬼,自己是那老頭失散多年的兒子?不能夠啊。陳桂林一臉茫然,那年輕人說道:“史先生把新加坡的一處農場送給你了,你簽字後律師安排你移民新加坡。”
陳桂林終於聽明白了,他想起來契約上那句:史家人必有回報。
契約和誠信,還有良心,陳桂林明白自己做對了。
他笑了,笑的很爛漫,他覺得再也不會被任何人瞧不起,他是個人,他像個人一樣堂堂的活著。
“是不是可以帶家屬?”陳桂林問的幹脆。
“可以,直係家屬及配偶。”律師答。

“我要跟她結婚,完事再簽字。”陳桂林摟住馬大姐的肩膀,馬大姐接了句:“還有三個孩子。”說完泣不成聲。
律師笑了,點頭同意。拿過來一頁紙讓陳桂林先簽一下,陳桂林不簽,等結了婚再簽。
那年輕人說:“這是史先生擬補你的一百二十萬,你收的定金要還回去。”
“史老爺子知道我跟鄭山虎的事?”陳桂林愕然。
“早就知道,他跟鄭山虎談過了,鄭先生自願放棄那份合約,史先生把橡膠園的種植合同都交給他,鄭先生已經帶工人出國了。”
還有沒有王法,都跑了,就剩自己哥兒一個,還沒人告訴自己這些好事。
“史先生早已回去了,他在新加坡等你。”年輕人看著陳桂林簽好那張轉款的合約,帶著律師走了。
陳桂林挺值腰杆,看著馬大姐。馬大姐還在哭。
“還他媽哭,趕緊啊,趕緊拿戶口本找輛車去登記呀,你個傻老娘們兒。”陳桂林吼道。
“孩子他爹,我聽你的。”馬大姐滿臉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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