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正文

科學的終結(3)

(2019-05-25 09:45:02) 下一個

我起的很早,到達那家投資公司的時候已是中午,也沒人問我是否要吃飯,兩個全身黑色西裝的小夥子幫我把實驗器皿抬到二樓一間會議室裏。那裏麵一張長條桌子後麵坐著四位先生,確切說是四個老頭,年齡加一起大概近三百歲,我能預感出他們這個組合一定富可敵國,但不敢保證他們能聽懂我在說什麽,他們其中有三個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好在還有第五個人,就是那位與我聯係的小姐,我的每一句話都是朝著她說,以保證在她聽清楚之後可以解釋給身邊的人。
我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他們也沒人認真聽,一位老者說請開始吧年輕人,我看見在擺放那些實驗設備的桌子邊有一個大桶,我想裏麵一定是水,是他們提供的水。
我解釋了一下這些水需要過濾提純,他們同意了,折騰半晌我開始了神聖的展示,雖然水質影響了效果,但容器裏的火焰沒有熄滅,算是成功了。我的目光在這些人臉上來回掃視,期望他們昏黃的神情裏迸發出喜悅之光,讓我極其失望的是沒有,對,沒有一個人表示出驚喜。
那位小姐還算給我個台階,輕輕拍了幾下掌算是恭賀。忘了說了,她叫海倫,是個愛爾蘭人。
我站在那像個傻子,等著宣判。
四位老者交頭接耳一番,其中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那個,看年紀未滿八十歲,熱情洋溢的誇獎了我,然後說他們已經確信這一切不是魔術,並對我的成果表示很感興趣,說一周後會跟我簽訂一份足以讓我滿意的協議,讓我回去靜靜的等,還要對這事保密。
我一時搞不清這位先生說的是真是假,這套話好像是在背誦讚美詩,語速和緩流暢,一個錯字都沒有,我認為他這輩子就這段爛熟。
四位老者退去,海倫把我送到門外,扣留了我的實驗設備,說一周後直接過來就行,但不要帶律師,他們保證協議公平合法,保密永遠是第一位的,最後說了句你的創造可以改變世界。
我就要這句,我的這一生就是為了這句,改變世界,永載史冊。
回去的路上,給傑森打了個電話,告訴他這事幾近成功,準備過去找他慶賀一下,我會買很多啤酒送給他。傑森沒表現出與我一樣的興奮,態度冷淡,很不友好,我想了一路要不要去找他,也許我的成功勾起了他的失敗記憶,現在過去找他慶賀是在刺痛他殘破的心靈。但我覺得他不是那麽小氣的人,心靈如此殘破也不在乎我再刺一次。
我下車的時候拉提亞沒有叫,疑惑的看著我,對於我的到來很木然,這也許與他主人的感覺一樣。
傑森還是懶懶的躺在雙人沙發上,我把一箱啤酒放在他身邊,他這才欠起身拽出一罐。
“他們有意願跟我簽份協議,如果成功你跟我一起幹吧,讓你的太陽自己運轉,別去讓它難堪了。”我覺得這樣說也許能讓他高興起來。
“天文台還在關閉,可能出大事了。”傑森憂心忡忡。
能出什麽大事,尼比魯人進攻地球?傑森的神經質比我還要強烈,做為科學家我們有些共同的特質。
“人類曆史上沒有任何一次記載地球遭受外星文明攻擊,就算我們都是上帝的寵兒也很難如同大樂透得中頭獎那樣經曆毀滅的一幕,你真是多慮了。”我忽然很瞧不起傑森,他變得像個娘們兒一樣讓我無法忍受。
“我在想個問題。”傑森說,“在宇宙的曆史中,尼比魯無數次飛過地球,並不是每次都造成災難,在有文獻記載的史書中,蘇美爾人甚至還得倒了他們的幫助,那是劃時代的舉措,他們並不是來殘害人類的。”
跟著他思考那些虛無縹緲的宇宙真諦是在浪費生命,原想跟他一起慶賀勝利痛痛快快喝上一場,現在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我準備喝完這罐啤酒就回家去,在未來的時間裏我不能跟他一起瘋,我要做救世主,不是一個臆測者。
傑森好像在這些天裏,就是從天文台關閉那天起,他悟出了很多有關這個世界的未解之謎,他很想把他的思路在我麵前講述出來,同時也能發現自己思維中的誤區。
“現代科學認為人類誕生於500萬年前,在人類出現前有過恐龍滅絕,他們說恐龍滅絕是因為有小行星撞擊地球,但這些沒證據。尼比魯行星繞地球飛行周期是3600年,這500萬年間他們經過地球很多次,為什麽沒有每次都造成災難,而且,既然他們的科技水平遠遠高於人類,那麽人類出現前他們也會按周期飛經地球,如果每隔3600年給地球帶來一次災難,人類怎麽會演變至今。”
“你想告訴我什麽?”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尼比魯星給地球製造災難不是規律,也不盲目,有智慧在操控這一切,尼比魯人掌控著人類的命運。”
我一直覺得傑森是個聰明人,他的大腦很多時候與上帝相通,很多匪夷所思的念頭一定是上帝悄悄告訴他的,我好像也開了竅,這件事挺有意思。
“你是說他們,尼比魯人在他們需要的時候摧毀地球上的一切,包括生命,這樣做是有意圖的,完全是智者所為?”
“恐龍滅絕6000萬年後出現人類,人類出現後最大的一次地球災難是大洪水,那場大洪水幾乎滅絕人類,再往後又有亞特蘭蒂斯人被徹底毀滅......”
“你是說人類的出現和毀滅不隻一次?”我覺得這是傑森心中想的。
“對,我們不是首次出現的智能生物,甚至統治地球的恐龍也可能是具有高智慧的生物。”

恐龍?那些腦袋與身體不成比例的巨獸?它們會有智慧?傑森思維有些混亂,或者說我隨著他的思路已經走不下去了。我要終止這些,免得被他引導到放棄我的事業,那些尼比魯人在太陽附近,他們有可能隨時毀滅地球,這是傑森想跟我說的。
我離開傑森的家,讓他自己在那琢磨吧,那不是我想知道的。
又等了五天,第六天上午海倫小姐打來電話,給了我一個新地址,說投資公司的董事長要見我,因為有些細節他要跟我談談,最主要的是他想知道我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這個地址我沒聽說過,展開地圖找了半天,發現好像是在一座山上,這讓我想起傑森的天文望遠鏡,高高的聳立在山巔。
我想知道傑森的那些發明有沒有過被邀請到山頂聊一聊的時候,電話打過去傑森立刻就接了:“道格,我知道你會打電話過來,我想明白了,我終於想明白了。”
我在想撥打911給他尋找一個歸宿,這種狀態他維持不到聖誕節,精神上一定出現了點小故障,及時修複對他的人生意義非凡。“夥計,你應該從你的狗窩裏走出來,我覺得你病了,而且有些嚴重。”沒等我說完,傑森滔滔不絕的把他這幾天的思想傾泄出來。
“他們,那些尼比魯人,在他們覺得地球的演化不符合他們的初衷時,他們就會毀滅這一切,而後重新開始。”這像是句胡話,可細想一下好像也有些道理。“他們不隻一次在地球投放人類,但前幾次人類的發展完全背離了他們的初衷,於是......”
傑森在等我給他一句總結性的語言,“於是他們蕩平了這顆星球。”我覺得我說對了。
“沒錯,道格。”傑森很滿意我的回答。
“好吧,在下一次我們被蕩平之前,我要告訴你,投資公司約我明天去簽合約,但那是一個新地址,在一座山上,我想知道你去過那裏沒有。”我說出那座山的位置,傑森沉默了10秒鍾答複我沒去過那裏,我問他投資公司有沒有必要把業務搬到那麽高的山上,他說他們的錢也許都在那裏,越高的地方越安全。
從傑森那沒有得到任何有益的幫助,還險些跟他一起瘋下去,我決定清理一下思維,不要再被尼比魯人影響,現實就是現實,幾百萬年前的事我無能為力。
在計算了行程後我知道早上出發要到傍晚才能到達目的地,所以我帶了些吃的和水,把車子加滿油。這是一個失眠的夜晚,我把獲得榮華富貴後的所有可能都想象了一遍,連買下一個小島自己做國王的事都安排好了,在我準備睡一會兒的時候,天亮了。
一路上很順利,傍晚的時候我到了那座山下,山腳下有條公路,一個路標指明山上存在著一個公司,但沒有名字,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這間投資公司的名字,如其說很神秘不如說很秘密。
天還沒有黑,傑森的太陽正在西墜,盤山公路上沒有路燈,我得在天黑前到達山頂。
盤山路不寬,僅夠兩輛車擦肩而過,路修的很陡,很多地方坡度很大,這樣縮短了山道的長度,在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我總算到達山頂,停在一座古堡跟前,這給我的感覺不像是美國,更像是英國,好像是某個領主在準備召見我,一起圖謀天下大業。
沒等我把這座黑乎乎的古堡看清楚,裏麵出來兩個人,看起來像是保安,著裝卻像海軍陸戰隊。他們檢查我的車輛,證件,又對我搜身,最後將我的車子開走,又把我交給另外兩個保安人員,由他們帶我進去。
古堡裏比外麵還要黑暗,昏暗的壁燈,有的地方還點著蠟燭。我猜想這裏麵一定會有地牢,擔心他們把我關進去毆打折磨,讓我說出魔液的配方,如果真是那樣,我決定痛痛快快的告訴他們,這麽陰森的地方我精神上無法承受。
他們帶我上了一道樓梯,砌成台階的石條非常古老,不但被磨的平滑而且顏色黝黑,我想這個地方一定不會存在手機信號,這是他們沒有沒收我手機的原因,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果然沒有信號,一個保安注意到我這個舉動,一直盯著我,我隻好解釋說我想知道現在幾點了。
繞了足有三層樓的高度,又走過一條走廊,在一扇木門前停下來,保安敲門,裏麵有人說請進,一個保安推開門讓我進去,另一個習慣性的站在木門一側,我想當房門關上的時候另一個就會站在另一側。
這是一間會客室,也是燈光昏暗,兩張單人沙發,牆壁上掛著幾幅油畫,看不出來作者是誰,這不是餐廳,沒人在乎我餓了。
昏暗中走出一個老頭,頭發是黑的胡子是白的,很消瘦皮膚打著褶,嘴唇上的小胡子很詐眼,看起來是個精明幹練的人。他張開雙臂做了一個歡迎的手勢,然後過來跟我握手:“是喬治嗎,叫我梅勒,恭候多時。”
我很紳士的伸出手,接受了梅勒先生的問候,他說正好是晚飯時間,我們邊吃邊談。他推開牆壁上的一扇門,帶我進到另一個房間,那裏明亮一些,一張巨大的長方形餐桌,我們選擇一端坐下,桌子上有麵包,一些青菜,還有果醬砂糖什麽的,梅勒拿起一瓶紅葡萄酒分別倒上,我們舉杯慶賀了一下初次見麵。
他沒有提起我的發明,我也急於填飽肚子,他好像不餓,品著葡萄酒看著我把桌上食物吃掉2/3,在確定我吃飽了以後,他才開口問我這項發明耗費了我多少時間。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如果從8

歲那年我第一次知道水變油這事開始,那麽我為此奉獻了三十年,這簡直就是我的一生,在未來的歲月裏,我不可能再搞出同等的業績,這種劃時代意義的發明創造。
梅勒表現出遺憾的神情,我不知道是不是他覺得耗費的時間太久,還是我這樣的精英不應該把精力投入到這種雕蟲小技上,或許我還可以做件更宏偉的事業。
接下來,他跟我暢談這項發明會給世界帶來什麽樣的變化,人類會以什麽樣的速度無限發展,這的確可以改變人類的命運,但這也可以摧毀人類社會現有的經濟秩序。
梅勒先生沒有跟我談合約的事,我也沒發現有類似合同文書之類的東西,他不允許我帶律師,他那邊也沒有安排律師,這讓我很不安,我懷疑大老遠跑來很可能僅是吃了一頓簡易晚餐,接下來是該把我投入地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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