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正文

新《化蠟扡兒》

(2019-05-12 11:59:16) 下一個

老劉頭家有份生意,買賣不大,就是個小飯館,育有三男一女,老大老二老三跟個小女兒。

老劉頭有手藝,祖傳的廚藝,做一手好菜。飯店雖小回頭客多,打四十幾歲開始經營,一直到到撒手西去幹了小四十年,攢下來不少。
三個兒子都懶,沒一個跟老頭學手藝的,老大負責采買,買個菜呀,買個糧油啊,碗筷杯碟呀,這些東西。
老二負責經營,在店麵裏招呼客人,收賬啊找錢啊,幹這個。
三個兒子當中屬老三活兒翹,負責老頭和老太太飲食起居,跟老頭住一起,早上送晚上接,老三媳婦在家做飯,伺候二老,洗個衣裳啊,領著去個醫院啊,陪著出門旅遊啊,答理生活瑣事。
小女兒早已出嫁,買賣上的事不管,也不跟著分錢,平日裏有空就回娘家瞧瞧,給爹媽買點吃的,內衣,保健品什麽的。小女兒家也不缺錢,公爹是政府官員,也不惦記娘家的東西,一大家子人到也和睦。
老劉頭一走,哥仨雇了個廚子繼續經營。這新廚子哪有老劉頭的能耐,飯館買賣一天不如一天,以前買賣啥樣,老劉頭做的九轉大腸最有名,他們家的店從上午十點賣到下午1點就不賣了,關門歇業,每天就賣這一中午。老劉頭家不關門,旁邊的飯店不敢營業,營業也沒人去。
現在不行了,從早上到晚上,一周的營業額都不夠原來一天的,見天的賠。
賺錢的時候哥仨都是好兄弟,這一虧錢露本相了。老二埋怨老大菜買的不好,老大斥責老二雇的廚子不行,完了倆人一起訓老三,爹都沒了就別成天開著A8到處轉悠了,加油不花錢啊,出門旅遊還住五星酒店,你當你領省長出門呢,本來生意就不好,還得給你那邊堵窟窿,一個月花銷過萬,你當這買賣是國企呢,老三也不服氣,哥仨見天兒的吵。
哥仨這邊吵,妯娌仨那邊吵,陳芝麻爛穀子全想起來了。三戶人家差點動刀子,直到老妹妹聽到事過來調節。
聽仨人把這事一說,知道這買賣幹不了了。
至從老爺子去世,這買賣就沒賺過錢,月月往裏搭,多則一萬,少則八千。虧的錢哥仨分攤,一年下來都有點扛不住了,您琢磨琢磨,往外掏錢不見回來,多疼啊,哥仨這一年每天以淚洗麵您說那好得了嗎。
老妹妹懂事,知道他們三個在一起就長不了,看這情形沒法不說話了:"買賣幹成這樣,見天的賠,我看就別幹了,把店盤出去錢一分,各人找飯轍,往裏搭錢的玩意你們還摟著,是不是缺心眼呀。"
別看哥仨平日裏見麵就吵,這老妹妹說的話他們可聽,老妹妹不跟他們分錢,除了結婚時家裏給拿了豐厚的嫁妝,其餘一分錢都沒從娘家拿過。
大爺也知道熬不下去,再這麽虧腎都得拿出來當咯:"老妹妹,今天你也在這,既然你把話說到這了,那我同意把店盤出去,這買賣我是不想幹了。"
二爺也說話了:"沒那金剛鑽就別攬那瓷器活,老頭子的手藝你們誰也不學,都說我找的廚師不行,你們倒是找去呀,一個個的閃一邊看熱鬧,都等瞧我笑話,還想把我擠出去,裝著賠錢不心疼,我知道你們那心眼,就想把我熬躺下自己退出,我偏不,看看誰家底厚。"
老三一聽不樂意了:"嗨嗨嗨,怎麽茬,合著我們都傻,陪著你燒錢,也不撒泡尿照照,讓我跟你陪葬你也配。"
哥仨又要開掐,老妹妹不高興了:"有完沒完啊,我是聽你們掰扯來了?盤店的事到底行不行,行就說個痛快話兒,不行我就走了,你們慢慢研究。"
仨人都不說話了,老妹妹牽頭寫了個出兌啟示,哥仨都沒意見,第二天飯館停業,把啟示一貼,單等有人過來洽談了。
等了溜溜一個月,連個打電話的都沒有,怎麽呢,他們這店在這片都出了名的月月賠,都說老劉頭陰魂不散,懲罰這仨不長進的兒子,這店麵廢了。
一個月沒盤出去,哥仨急了,又把老妹妹找來問怎麽辦,老妹妹也知道那店麵臭了,讓他們仨把店麵退了,屋裏東西變賣分錢散夥得了。
三個人也沒什麽主意,老妹妹的話就是聖旨。沒想到屋裏的鍋碗瓢盆也沒人買,這可太邪性了。
最後沒轍了,多呆一天就多一天挑費,仨人開始分店裏的東西。桌椅板凳,筷子碗碟,鐵鍋鐵勺,空調風扇,紙抽牙簽……這麽說吧,魚缸裏養了八條觀賞魚,每人分兩條,剩下兩條放鍋裏燉了都沒有誰說不要的,魚缸一砸,散夥了事。
老三那還有輛車呢,開到二手車行估價賣了,那車是老劉頭出錢買的,老三想留著門都沒有啊。
東西都分得了,在老太太家裏喊上老妹妹吃頓散夥飯,這回哥仨出奇的和睦,也不吵了也不鬧了,推杯換盞喝的高興。
酒過三巡,老妹妹說話了:"都分利索了?"仨人點頭,"還有沒分的呢。"仨人驚了,你看我,我看你,沒有啊,最不好分的那魚我們都給燉了,要是說沒分的就是衛生間那卷手紙,咱們哥們有情誼,把那個捐給胡同口修鞋的了。
老妹妹這個氣呀:"咱媽還沒分呢,你們都利索了,總不能讓我把咱媽接娘家去吧。"
大爺一聽明白了,說的對呀,咱們這樣的詩書之家不能撇下老家兒不管呀,那哥倆,琢磨琢磨怎麽辦吧。

仨人又是狗扯羊皮半天,老妹妹一看不行,還得自己說話:"你們三個都孝順,也別爭了,我出個主意,你們三個每家十天,誰家到日子了下一家過來接走,你們吃什麽咱媽吃什麽,也不用立火單做,咱媽有個頭疼腦熱三家一起出人出錢,老太太百年之後剩了啥都歸你們,我一個子兒都不要,行嗎?"
哥仨一聽,行啊,每家十天一輪,最後老太太剩東西老妹妹還不要,幹得過。
老太太到是沒什麽說道,都是自己親生的,跟誰都一樣,住誰家都沒虧吃,老姑娘這主意出的不錯。
三天後就一號,老妹妹在這伺候了老太太三天,給老太太收拾好隨身衣物,平時常吃的藥品,還給買了部新手機方便聯係。
一號大早起大爺就來了,樂樂嗬嗬就把老太太接走了,老妹妹一看大爺這態度也就放心了,自己回家忙活去了。
到了大爺家歇了會兒就到了吃午飯的點兒,大奶奶在廚房忙了半天,準備好午飯喊老太太吃,老太太坐到飯桌旁一看挺好,高粱米粥土豆拌茄子,好啊,農家飯,這口兒有日子沒吃了,雖說高粱米子吞咽費勁,可冷不丁吃一頓也是挺香。
中午這頓吃完了,老太太下午睡了一覺,醒來過了會兒又到晚飯了,大奶奶喊老太太吃晚飯,老太太到飯桌邊一坐,傻了,還是高粱米飯,土豆拌茄子。老太太一想,這是中午剩的,中午的飯沒吃了,扔了還可惜,過日子不能糟蹋糧食,也是晚上了,少吃一口免得不消化,晚飯又吃的高粱米飯。
第二天早起大奶奶喊老太太吃飯,老太太到飯桌旁一看不幹了:"我說老大,你們家高粱米大豐收了,頓頓吃這個,你這喂雞呢?"大奶奶忙答複:"媽,您不知道,老大在那飯店搭裏不少錢,前些年攢倆錢都填進去了,逮虧有個熟人家裏種高粱,賣咱們便宜,咱們不吃這個都揭不開鍋了。"
老太太一聽不對呀,這些年下來沒有二百萬,一百萬肯定分到手了,吃店裏喝店裏,就算虧了一年錢哥仨均攤也虧不進去一百萬呀。
在大爺家這十天,天天高粱米,把老太太都吃便秘了。大爺一家三口不在家吃,老太太就明白了。
第十一天頭上二爺沒來接,等到快中午的時候大爺等不了了,直接把老太太送過去了,送上樓敲開屋門轉身就走。
二爺見媽來了讓進屋裏也沒什麽廢話,眼瞅著到了中午到了吃午飯的點兒,老太太吃了十天高粱米都快吃的胃穿孔了,到二爺家得吃點可口的緩緩。
二爺把老太太讓上飯桌,老太太一看,不錯,貼餅子豆腐湯,就是缺點小鹹菜。豆腐軟軟乎乎,貼餅子黃秧秧的看著就有食欲,有湯有水的挺好。
拿個貼餅子一咬,好嘛,假牙差點崩了,太硬了,這是哪天做的,再喝口豆腐湯,豆腐都酸了,還不如老大家的高粱米呢。
問老二怎麽回事,老二也是老大那套話,錢都搭飯店裏了,家裏沒錢沒別的吃食。人家三口還是出去吃,老太太心裏也明白了。
又熬了十天,總算回到老三家。老三跟老太太感情好,老兒子嘛,這麽多年一直圍著自己跑前跑後的,在他家準差不了。
第二十一天頭上,老三也不來接,又是老二中午時候親自送過去。老二送到老三家門口也是敲開房門就走,老三也不多問,把老太太讓進屋坐下來就吃,老太太一看飯菜就嘔了,剩飯剩菜,那菜還是折摞(幾樣菜倒在一個盤子裏),跟豬食差不多。
老太太一看不行,這二十天下來自己都快餓死了,再跟老三這熬十天準得開追悼會,這哥仨不善,這是想把自己餓死分東西,老太太心可就涼了,飯也沒吃給老姑娘打了個電話,老姑娘過來就給接走了。
到老姑娘家把這些事一說,老姑娘數落老太太平時慣著他們,現在都變成這個德行可怎麽整。老太太說那我就在你這住著不回去了。
老姑娘說那可不行,您仨兒子呢住姑娘家算怎麽回事,讓街坊笑話呀。老太太也沒轍了,姑娘給出了個主意,隻要老太太繃住嘍,保證她吃香的喝蠟的直到百年之後。
有好日子過誰不願意,老姑娘跟老太太把主意一說,老太太樂了。
在姑娘家住到月底,老三可占便宜了,一天沒養。月初那天老姑娘送老太太去大爺家,除了隨身的衣服還帶了個畫筒子,大奶奶正帶孩子在樓下玩,一看老太太到了裝沒看見,繼續領孩子玩。
老姑娘扶著老太太往樓門口走,老太太背著那畫筒子礙事,老姑娘想給接過來自己拿著,剛伸手要摘,老太太急了:"別動啊,你爹說過,這玩意值一千多萬,當年老頭子心眼多,就怕他先走了我沒好日子過,把這個跟嫁妝一起先放你那,還是你爹有遠見,你們這些不孝子,我上樓拿點東西就走,哪伺候的好我就跟哪呆著,兜裏有錢誰不得意。"
大奶奶耳尖,怎麽著,那畫筒子值一千多萬,裏麵肯定是有名畫呀,嗬!公爹有存相,這些年給哥兒幾個分了幾百萬還偷摸藏了幅名畫,鑒寶節目她常看,一幅畫一兩千萬都不算事,看樣今兒還真讓自己碰上了。
老姑娘剛要跟老太太說上幾句,大奶奶從後麵上來,一把推開老姑娘,自己把老太太就攙扶上了:"
喲,媽呀,怎麽去了這麽久呢,在外麵住幾天就得了,您不跟大兒子住一起讓街坊笑話,這回可哪都不能去了,我們得好好孝敬您。"
老姑娘想跟著一起上樓,被大奶奶攔住了:"趕緊回去吧,一外姓人總裹什麽亂,自己家的事管好得了。"老姑娘也不搭話,轉身就走了。

大奶奶扶著老太太一下電梯,扯脖子就喊:"當家的,咱媽回來了,快開門給咱媽打水洗臉,再去買點應季的水果,可別讓咱媽便秘咯。"
大爺正在家喝普洱茶逗銅嘴呢,一聽自己媳婦說這話愣住了,怎麽了這是,丈母娘來了?不能啊,丈母娘死六年了,她這是說自己婆婆呢?那可壞了,這娘們兒瘋了。
打開屋門見大奶奶攙著老太太,大爺左看右看,看不明白,大奶奶見大爺行動遲緩,張嘴就罵:"你個挨千刀的,媽回來你沒看見呀,還他媽愣著,扶進去伺候著呀。"邊說邊往畫筒子上努嘴。大爺立刻就明白了,一把拉上老太太:"媽,瞧您,說是輪著住,您出去住幾天意思意思得了,還真月初才回來,街坊鄰居都瞧著呢,您這不是打我臉讓我難做嗎。"
老太太也不多言,坐下後就摟著畫筒子一動不動,大奶奶幾次想接過去都被老太太把她手打開,大爺好像全明白了:"媽,您總摟著那麽個筒子多累呀,放一邊歇歇手,一會咱們下館子給您接風。"
老太太冷笑一聲:"甭這麽孝順,怎麽回事誰都明白,我這次回來沒想長住,你是老大,俗話說長兄當父,你爹沒了有事我得跟你打個招呼,今天把我的東西收拾好,這筒子裏是幅畫,你帶我去古玩店看看值多少錢,把這畫賣了足夠我養老,到時候就用不著麻煩你們,我自己想轍過日子。"
大爺兩口子沒招了,也不敢得罪老太太,打電話在大館子叫了幾個好菜,有酒有肉的給老太太吃了頓好的。第二天早起帶上老太太和畫,找了個做古董的朋友幫忙鑒定。
這一鑒定可了不得,唐伯虎的真跡,一千兩百萬就有人給現錢,老太太喊了聲好就要出手,大爺一看急了,攔著前麵阻撓成交:"這哪成啊,這是我爹給我媽留的念想,哪能說賣就賣呢,咱們家有兒有女的也不急著用錢,家走家走,趕緊家走。"
連推帶搡就把老太太帶回來了,打這以後好飯好菜養著老太太,老太太做的也絕,去哪都背著畫筒子,寸步不離,知道的是怕丟,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畫家呢。
一轉眼在老大家住了倆月,二爺和三爺開始還挺高興,這媽不用養了多省心。可這哥仨的孩子都在同一個幼兒園,老二家的孩子問老大家的孩子奶奶怎麽不來家住了,老大家的孩子說奶奶有個能賣一千萬的畫,哪都不去。
老二孩子回家一學,老三的孩子那天也聽見了,到家學舌,老三也知道了。這哥倆通了氣全明白了,好啊,老大夠陰的,老太太有幅好畫值錢,他把著不讓出門了,老太太百年之後這畫就歸他,一千多萬,老太太這年紀了能吃多少用多少,這便宜可大了去了。
二爺三爺哪是吃虧的主兒,到大爺家就要把老太太搶出來,把老太太嚇的打電話找姑娘求救。
老姑娘一聽不幹了,開著車就過來了,拉上老太太就走,哥仨開車跟著,一行人可沒回姑娘家,到了一家賓館,老姑娘開間房讓老太太住進去,說你們這些丟人的事可別讓自己婆家知道,自己都沒法做人,咱們就在這把事解決了,誰孝敬誰不孝敬不是用嘴說的,還是那句話,娘家的東西自己一分不要,隻要讓咱媽高興那幅畫還是你們的。
這趟買賣可利大,一千兩百萬,三人一分,每家四百萬,這都快趕上一家小型明星企業了,這筆橫財哪兒找去呀。隻要哄老太太高興,錢就到手了,養活著太太又花不了幾個錢,本小利大,這買賣得幹呀。
老太太摟著畫筒開始提條件了,鑒於三個人的表現,跟誰住都不放心,得先給她買套房子,一般房子不要,得別墅。也不用他們伺候,請倆保姆,一個做飯,一個清掃,平時想去哪旅遊哥仨輪流陪著,自己的孩子們可以來,怎麽吃怎麽住都行,大人不許來不許住,這幅畫自己背著太累,去銀行租個保險箱,得四個人同時在場才能打開,老太太百年以後開箱賣畫,古玩這東西越老越值錢,沒準再過個十年八年值兩千萬了也是保不齊的事。
哥仨都沒意見,老姑娘也覺得行,幾個人一起去銀行租了保險箱,當著哥仨麵兒給畫筒子貼上封條,畫筒子就鎖裏麵了。
這就張羅給老太太買別墅,一套別墅小三百萬,三家手裏的錢湊一起也不夠,老大賣房子,老二家房子小不值錢,借高利貸,老三連賣房子外加借高利貸,湊足三百萬買了間別墅。
請保姆,倆保姆每個月工資一共八千,哥仨均攤。吃的用的各自進貢,誰送的少誰就分的少,好嘛,也仗著老太太家地方大,不知道還以為裏麵開超市呢,別墅區裏麵的鄰居都有上老太太家購物的,這比超市東西還全呢。
吃的好伺候的好心情好身體就好,老太太要旅遊哥仨輪流陪著,誰陪誰出費用,國內都走遍了。出國,什麽美國日本西班牙,英國法國加拿大,韓國越南土耳其,冰島芬蘭危地馬拉,這麽說吧,非洲食人部落老太太都去過。

折騰了整整八年,老太太壽終正寢。
哥仨辦這棚白事發送老太太,沒錢了怎麽辦,賣別墅。三百萬買的,二百萬就賣,賣出錢來先買墓地,挑好地方買,向陽坡,有山有水,漢白玉大墓,一百萬,剩下的錢辦事情。

搭大棚辦白事,請和尚老道念經超度,連續七天,流水席,街上走道的都可以吃,親戚朋友來了不收禮,一分錢都不要,有人給出主意讓爹媽合葬,合!又花了五十萬,還剩五十萬怎麽辦,老爺子老太太生前都喜歡車,喜歡坐車旅遊,給他們燒輛車,紙車?不是,真車,二手奧迪,正好五十萬。
這通折騰下來可是爪幹毛淨了,比孝順嗎,誰還能有這哥幾個孝順,難找了。
哥幾個這麽折騰可就是沒人哭,有膽大的弄不明白,就找大爺問問:"大爺,您節哀,這棚白事可辦的體麵,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份孝順無人能敵,可有件事不明白,您哥幾個怎麽沒人哭呢。"
大爺一聽又樂了:"哭什麽哭,這叫喜殤,老喜殤,老太太壽終正寢,我們哭什麽,再說了,老太太晚年不屈,使奴喚婢,滿世界旅遊,食人部落她都去過,你去過嗎?"
哥仨都這口風也沒人問了,老太太跟老頭合葬的大事辦完,哥仨加老姑娘去銀行取出畫筒子奔古玩店,準備把畫賣了分錢過日子。
取出來畫筒老姑娘說自己不去了,賣畫的錢她也不要,哥仨說好,人越少越好。
到了朋友那古玩店,大爺把畫筒子往櫃台上一扔:"估價,賣!"找張椅子坐下抽煙等著了,那朋友還誇呢:"多虧前幾年沒賣,現在價又漲了,沒兩千萬拿不走。"
畫筒子封條完好,老板撕開封條取出那軸畫,老板幾年前看過,可還得再瞧瞧,打開一看眼直了:"大爺,您不是逗我呢吧?"大爺納悶,怎麽說話呢這是,我房都沒了逗你幹嘛,
"您自己瞧瞧,這畫賣誰去呀。"
大爺煙也不抽了,二郎腿也不翹了,湊過去一看,哎??畫麵上怎麽是萬裏長城了,還有題詞:萬裏長城永不倒,有款:霍元甲。
大爺傻了,二爺三爺一看也傻了,這畫大爺拿來鑒定過,沒錯兒啊,唐寅的《春樹秋霜圖》,大夥一起貼了封條鎖保險櫃的,這這這......
老三心眼多呀:"別琢磨了,一定是老妹妹接咱媽的時候,在車上給調包了!"
原來那幅畫確實是真跡,是老姑娘跟自己公爹借的,前邊咱們不是說過嗎,婆家是官宦人家,官做的挺大,家裏文玩不少,跟公爹一說有這麽個主意,老頭就答應了,等自己媽在那仨兒子麵前把戲做足,接老太太時候在車上調包,畫兒就換回來了。
也是合著哥仨心急,生怕老太太變卦,怕老妹妹反悔,看都沒看貼就封條鎖保險箱裏了。
您說,貪財不孝之人,出了這麽檔子事,他們能怨誰呢。
這下可好,哥仨回去在自己家裏哭聲震天,街坊鄰居有納悶的得問啊:"大爺,不是說老喜殤嗎,好事不能哭,老太太都發送了,風光大葬,這棚白事辦的體麵。您......您這是哭什麽呀?"
"哭什麽?我房沒了!"
(自幼喜愛劉寶瑞老先生的單口,尤其那段:化蠟纖兒,說的地道,學生我仿效一回,老少爺們見笑,有到與不到的您多擔待。
向老一輩相聲藝人致敬,傳統文化萬古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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