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正文

那麵銅鏡

(2019-04-29 07:21:47) 下一個

西漢元始五年,司馬府門前車水馬龍有些混亂,大司馬剛剛上朝歸來,隨從和謀士伴著大司馬進入府中。

有謀士道:“司馬大人,規勸皇上禪讓的檄文已擬,隻等大人過目首肯便可送入宮中。”
那個疾步走在人群當中神色匆匆的大司馬一臉焦慮:“送書房,吾更衣後看,通知守城各部嚴加防範不得懈怠,那幾個漢室宗親都盯緊了,有異動者先拿了下獄,另行處置。”
謀士諾了一聲走了,又有一謀士道:“稟司馬大人,滎陽太守進獻銅鏡一麵。”
“一並送書房,將此人拿了,族人發配,滎陽守城將軍暫代太守職。”謀士愣了:“這是為何?”
大司馬:“讓老夫以史為鏡,老夫就讓他見識見識什麽是史。”謀士躬身退下。
公元1951年5月,中國北方某城市。
我們廠今天休息,休星期三,家裏的煤棚子漏雨,我忍受寒冷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過冬煤被泡的濕乎乎,南風來了,得把這些煤折騰出去晾幹,還得把棚頂重新修整,材料已預備好,從廠裏順了一卷油氈紙。
潮濕的煤沒有灰塵,就是比較重,起個大早幹到中午才在院子裏堆了座小山。在煤棚子裏向上看,滿天星星,大大小小窟窿不少,這棚頂還是我爺那輩鋪的,多少年了不知道,反正我爹都已經沒了,早些年漏的不算厲害,今年簡直就是謀反,處處見亮讓我難堪。
找個梯子靠到棚沿上,晃了晃很穩固,爬到棚頂開始撕扯上麵的覆蓋物。覆蓋物很雜,什麽茅草,鐵片,泥土,木板......每個地方不同,有薄有厚,弄到天黑我已筋疲力盡,棚頂還剩最後一塊木板,掀開扔下去就大功告成。
拽了那木板幾下沒拽動,我以為是有釘子固定在上麵,拿鐵棍插到下麵一撬木板就起來了,並沒有釘子,不過是比較沉而已。好不容易把木板撬起來,看了下隻有院子大門口處還有空地,抓住木板兩個角,掄圓了胳膊向下一甩,“嘭”的一聲木板落地,今天的力氣活兒總算是結束了。
從棚頂下來,看樣把棚頂鋪上得等一周後了,祈求不要下雨。
這小院隻住我一戶,滿院的雜亂倒不影響別人,可眼下自己好像已沒有路走,隻能深一腳淺一腳的繞過那些殘破物。
進屋洗手洗臉換衣服,點顆煙站在屋門口抽,盤算著找誰幫忙把這些垃圾弄出去,這得借一輛倒騎驢,兩三車應該能清理完,鋪棚頂最少也得半天,還得把煤再運進去,不找人幫忙一個休息日是幹不完了。
煙抽完隨手往院子裏一扔,轉身想回屋弄口吃的,轉頭一瞬間眼球裏呈現一個亮點,煙頭沒滅?這可不行,滿地雜物伴著一堆煤,這要是燃了在我有生之年就能看到烤乳豬。
轉回去找那個煙頭,想把它踩滅,或者為避免踩到釘子把它撿起來扔爐子裏。
沒看到煙頭,我沒看到那個閃亮的煙頭,這很可能是幻覺,一天勞累產生的幻覺,我這謹小慎微的人生。
轉身回屋,又是一個閃亮劃過眼前......我想了會兒,絕不是白內障在折磨我,我還年輕,我必須知道那是什麽。
慢慢轉身子,慢慢轉眼睛,我慢慢的感覺到了那個亮點,它在院子門口,它在那塊木板附近。
我慢慢走近木板,這麽亮沒準是顆寶石或者鑽石,沒準是一塊袁大頭。走近木板那亮光卻沒了,把木板掀起了什麽也沒有,天很黑,月亮昏暗,這亮光打哪來的呢。
把木板拽起來準備拉到旁邊,我認為是它遮擋住了我的袁大頭,掀起木板那一霎那,木板發出了一道閃光,奶奶的,原來在這!把木板拉進屋裏,得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
屋裏也不夠亮,40瓦的日光燈發出黃昏的光芒,但我總算看清了這塊木板,挺厚重的板子,被我摔的出現了裂痕,是從橫斷麵裂開的,那個亮光來至夾層。
找了把木工鋸,開始切割木板,有東西在夾層裏麵,割了幾下挺費勁還怕傷到裏麵東西,就又找個螺絲刀伸進去慢慢撬,撬了一圈,木板好像是有卯咬合,不知道湊巧用了什麽勁就完全裂開了。
我的寶石或者袁大頭在嗎?不在,當然不在,眼前的是一個銅盤子,鏽跡斑斑,把銅盤子藏木板夾縫裏,沒準是金的,我得把鏽弄掉。拿臉盆從暖壺裏倒出熱水,把銅盤子放臉盆裏,這才感覺不是盤子。
盤子是兩麵光,這個不是,一麵光,另一麵有紋飾凸起,這玩意放不平。在熱水裏泡了一會拿塊抹布擦了幾下,銅盤子沒有什麽改變,隻是光滑那麵越擦越亮,擦到最後我才發現,乖乖,這應該是麵鏡子。
大司馬進了書房,先看桌上的檄文,看畢吩咐手下送入宮中。滎陽太守獻的銅鏡放在條案上,大司馬走過去歪著頭看了一眼,冷笑道:“以史為鏡,這鏡子裏能照出什麽史?”言罷大笑離去。
月色昏暗,銅鏡微微的散發著光芒。
這是麵鏡子,這他媽是麵銅鏡,就是古人照不清自己,現在的人更照不清自己的銅鏡。我的發財夢破了,同時我的肚子也餓了,這東西就算是古董也值不了幾個錢,在抗美援朝的大形勢下,誰會在意這樣一塊銅板。
我把它扔在收音機上麵,鏡麵朝下,這倒是算我第二個大件,自然要和收音機放在一起,又累又餓,吃了個饅頭就倒下睡了。
又過了一周,招來幾個同學把院子清理幹淨,又鋪好了棚頂,這一周沒下雨運氣不錯,那堆煤再晾幾天,就不讓哥兒幾個受累了。

他們在屋裏看到了那銅鏡,在手中傳遞了一圈,都說沒啥用,很多人家都有,也不值錢,我懶得跟他們爭執,錢不錢的不要緊,這鏡子是我的,我爺爺留給我的,我爺爺藏在木板裏有意留給我的,為了顯示銅鏡的重要,我把它斜靠在桌麵的書架上。同學們都覺得我不太正常。
又過了一周,白天有點陰,我預料今晚有雨,於是就把那堆煤倒騰進煤棚子。晚上果然開始降小雨,陰雲密布看不到星星,唯有一顆沒有被陰暗遮擋,北鬥星。
晚上聽收音機是唯一娛樂,聽了一整天“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廣播裏都是這些,自己倒騰的那些煤也覺得累了,倒炕上就睡,睡到半夜被尿憋醒,爬起來想去院子裏解決一下,一睜開眼睛就感覺屋裏很亮,書架那有亮光,是那麵鏡子。
屋裏屋外都沒有光源,這銅鏡從哪反射的光,披上衣服湊過去看,光亮不是太強,在夜裏卻非常顯眼。
鏡麵好像有層霧氣若隱若現,我用手想把霧掃走,一碰到鏡麵那銅鏡忽然清晰起來,還有個聲音傳出:“以史為鏡,這鏡子裏能照出什麽史?”隨後是一陣大笑,嚇得我把鏡子扣下,嗖的鑽進被窩裏,渾身發抖。
就這樣捱到天明,天光大亮的時候我從被窩裏爬出來,遠遠的看了眼鏡子,沒什麽異常。穿好衣服打開房門,想去把鏡子立起來看看鏡麵,要是裏麵有妖就立刻逃跑,去派出所報警。
銅鏡與每天一樣,鏡麵模糊什麽都照不出來,昨天晚上的事很可能是夢,或者說是夢遊,總之不太可信,不但講出去沒人信,我自己也不太信,大家一定會說我不正常。
春末夏初雨水特別多,動不動就來一場,而且晚上月昏滿天看不見星星。
今晚除了北鬥星又是看不見其他星星,屋裏屋外都昏暗,我那40瓦日光燈忽明忽暗,我認為它快要結束使命駕鶴西遊,裏麵的熒光粉脫落太多,鎮流器也在老化。
好在我還有個台燈,這讓我不至於摸黑度過夜晚,廠裏有個科研項目要完成,是改進一個設備的小部件,我把圖板,圖紙,圓規,角尺,遊標卡尺等工具準備好,想貪點黑把這點活幹了。
那個台燈的燈泡是20瓦的,沒什麽亮度,總比沒有強。想量一下零件的尺寸,用遊標卡尺卡好,可還是看不清讀數,心想再亮點才好,琢磨要不要去把手電筒拿出來,犯懶不愛挪窩,睜大眼睛湊近點看,看著看著卡尺上的讀數越來越亮,看得清清楚楚,我忙拿起筆記下讀數,數字寫完才回過味來,怎麽會這麽亮?
我慢慢抬起頭,看到那麵銅鏡,它在放光。
鏡麵還是霧狀,真是奇怪,氣溫不高哪來的霧氣,我又用手去擦拭,霧氣遇熱就散了,鏡麵明亮如新。哎,原來這層霧是清潔鏡麵用的,用別的物件還真不管用。
我拿起銅鏡對著自己的臉,嘿,還真清楚,隨口誇了一句:“比玻璃鏡子的還清晰啊。”
這句說完鏡子裏有個聲音應到:“何為玻璃,你乃何方神聖,是神是鬼?”
天,誰呀,嚇得我扔掉手中的銅鏡蹦到屋門口,手扶門框,有鬼!
銅鏡在說話,這回絕對不是夢,銅鏡確實在說話,但它沒有蹦跳,也沒有什麽活物從裏麵出來,還是那麵鏡子。我當然不會懼怕鏡子,即使它會說話嚇我,回想下它剛才提的問題,我得回答它,沒準是白雪公主她後媽那魔鏡,那可是寶貝。
“我當然是人,你是誰,是人是鬼?”
銅鏡靜默了一分鍾後:“老夫為何能聞聽汝口中所言?此非凡人可為,汝若為鬼神請明示在下,在下必當恭敬。”
銅鏡自稱老夫,這沒問題,夠老。它都老的成精了還懷疑我是鬼神,這不對勁:“我是人,你也是人?”既然他以為我是鬼神,那他應該不是鬼神,我心中的恐懼減了幾分,慢慢往銅鏡那邊湊。
銅鏡離我還有一米距離,平躺在桌麵上,我翹起腳尖伸長脖子往鏡子裏麵看,喲,好像有個人的臉部在裏麵。
那個人大胡子,下巴上的胡子很長,頭發卷了起來,在頭頂卷了一發髻,還戴了飾物,梳的鋥亮,臉色紅潤大眼睛,眉毛很濃,眼珠轉來轉去,好像在找尋什麽。
這位,這位是秦始皇吧,剛想到這覺得不對,書上畫的那個秦始皇的帽子有門簾做裝飾,這個沒用:“你如果不是鬼的話,是哪的人?”我確定他不是鬼,那就不用怕了。
鏡中人答道:“魏郡元城生人,汝又在何地?”
我想了想沒聽說這個地方,這位爺看扮相應該是古代人:“不知道你說的是哪,我是丹東人。”
“丹東何在。”鏡中人頓了下,這時我已走到桌子邊上,臉應該是眏在鏡子裏,那大胡子驚訝了一聲:“爾發髻何在,莫非配軍乎?”
這句我懂他把我當囚犯了:“看你這扮相,你是秦始皇那時候的人吧。”
“始皇帝薨久矣,吾乃大漢人氏,請問先生何朝聖賢?”
敢情這老頭是漢朝人,漢朝是劉邦的天下呀,這位不會是劉邦吧:“喲,您漢朝人啊,那咱們離的遠了,我現在.......沒有朝代了,我是中國人。”
老頭眉頭緊皺:“中國?嗯,這倒是老夫心中所想,環宇之內獨我中央之國昌盛爾。”
“大爺,您不會是劉邦吧,看模樣有帝王之相啊。”
這句捧的好,老頭樂了:“哈哈哈,高祖亦薨,今乃元始五年,吾皇平帝劉衎,先生怎說吾有帝王之相?”
平帝是誰呀不認識,鏡中人居然來自漢朝這個挺逗:“見笑了,還真不知道平帝是誰,我看您這模樣有點像曆史書上一位天子,是誰我忘了。”

那老頭一聽這句臉色變了,扭頭喊道:“侍者聽真,即刻禁止出入,違者斬於門前。”說這句的時候還真凶。
老頭轉回頭來,跪地便拜,把我嚇了一跳:“今夜月昏,紫薇星獨明,在下已知當有神諭,拜請神佛明示。”
紫微星我知道,就是北鬥星,我這也是月昏北鬥星獨亮,這種天氣難道是神仙下凡的征兆,他把我當神仙了:“我可不是神仙,我算算啊,你現在是公元6年,我現在是公元1951年,咱們相差1945年,小兩千呢。”
老頭抬起頭來,那張大臉又眏在鏡子當中:“如此說來,先生來至後世,這當是匪夷所思,讓在下不解。”
別說你不解,我也不解呀,既然碰上了,聊會吧挺有意思的:“老先生,看樣您也是個大官,您叫什麽名字呀,沒準我認得。”
老頭沉思了一下:“在下王巨君,並非先生所言,餘有事不明想請教一二。”
老頭還挺客氣,一口一個先生,別人都管我叫技術員,沒這稱呼順耳。
“世上本無千秋萬代,請問漢後誰主天下。”
這話問的,我趕緊掰手指頭:“大新朝。”
“大新之主又為何人?”
“王莽啊。”老頭臉上肌肉抽搐,雙眼放光。
“王莽篡漢,是個大奸臣,你應該認識他吧。”我還加了句提醒
老頭一愣:“這個......大新後又是哪個朝代,請問大新天下曆時幾載?”
這把我問住了,我那點知識都是評書裏聽來的:“大新朝後是東漢,新朝沒多少年吧,幾十年?有點記不住了。”
那老頭不再說話,沉思了半天才道:“上師,請問新朝因何而亡?”
這我哪知道,隨著曆史發展,封建社會滅亡是必然的,為什麽亡?社會發展規律呀。我整理下思路,得給這純牌封建社會老頭講講:“從社會發展規律來看,封建社會注定滅亡,新朝也是大地主階級領導的社會,這樣的社會想萬萬年是不可能的,改朝換代那是必然。”我說的挺痛快,老頭有點傻了。
“大地主階級?封建社會?老夫聞所未聞。”那是,我也是新學的,不管漢朝老頭是打哪來的,在他麵前我就是能掐會算的諸葛亮,他問啥我都知道,想想心裏就高興。
這老頭又改口叫上師了,看樣是把我當成得道高僧,也好,信我就行。
“上師,曆經數代直至上師所在中國,在下請問中國禮法與漢朝何異,為何可取代前朝,莫非前朝亦為封建否?”
這問題過於宏大,真沒法講,社會主義社會與封建社會的區別一時半會哪說得完,腦子裏琢磨咱們社會主義社會與封建社會有哪些區別,這樣說也許他能聽懂。
“首先......”有人聽講我得係統點說:“首先,我們沒有奴隸,具體點說沒有仆人,丫鬟,佃戶,一句話,所有人都是自由的,人身自由,不屬與任何人的私有財產。”
老頭張大嘴巴,好像沒聽明白,我又加了一句:“自食其力,自己幹活養活自己!”本想給他講講我是怎麽修繕煤棚子的,想想算了,未必能說明白。
“沒有奴婢了,這是什麽規矩,會有什麽好處。”老頭應該是沒懂:“還有什麽?”
老頭真挺好奇,還想知道更多,兩種社會比較起來差別大了去了:“土地國有重新分配,商品專賣,發展科技,政府指導經濟,發行貨幣,信貸製度,政府征稅.....還有,還有,多的說不過來。”
老頭顯然是記不過來了,說了聲請稍等,端著鏡子走了,再次放下鏡子的時候鏡麵裏多了毛筆和一些竹簡。一看這些我就樂了:“您這是西漢,還沒有紙張呢。”老頭驚愕:“紙為何物?”
我這不是多嘴嗎:“紙就是.....用木漿攪拌製成,薄如蟬翼,可書寫作畫。”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麽弄出來的。老頭道:“那豈不更加便於攜帶,著書立轉者福祉也。”
那是,就您這竹簡我畫張草圖都沒門,尺規也紮不進去呀。老頭把毛筆片飽了墨:“上師慢來,在下逐條記錄,也好日後溫習。”你溫習這些幹嘛,封建社會也用不上。
“土地國有做何講?”老頭問。
言多必失,自己嘚啵嘚啵講完了人家細問還得解釋,可我哪懂:“就是說,土地都是政府的,政府再平均分給人民,買賣土地得通過政府,個人無權私自處置。”這麽講是我所有的學識,再問就不會了,怕他又問我補了一句:“政府就是你現在的朝廷。”
老頭一筆一劃記錄下來,瞧了幾眼應該是沒明白好處在哪,但沒有細問,接下來又問別的:“商品專賣又是何物?”
這個簡單:“糧食,石油,鋼鐵,煙酒,食鹽還有一些別的,都由政府專賣,私人買賣違法,這樣便於調配及稅收,利國利民。”老頭又記錄下來:“上師的意思,朝廷要對民間交易往來進行調配,這又為何?”
這個這個....我真不知道,無法解釋:“我不知道,我們現在就是這樣搞的,挺好。”老頭嘟囔句天機不可泄露就又問:“發行貨幣本就是朝廷之職,這又沒什麽稀奇。”
我一聽笑了:“你們發行過紙幣嗎?”
“紙幣?用紙鑄錢幣?”
“這個你們眼下用不上,你們沒有紙,有了紙就可以印錢。”我從褲兜裏掏出一塊錢紙幣在鏡子前展示了一會,老頭看著沒覺得有什麽好,但還是認真記錄下來。
雖然對紙不幣不太在乎,但對造紙還是很感興趣:“上師,科技又是什麽,造紙算是科技?”老頭聰明啊,就是這意思,我順手拿起桌子上的遊標卡尺:“看見這個沒有,可以精確測量長度,尤其微小的東西。”

老頭對這個很感興趣,讓我拿好了他照著畫下來,又詳細詢問用法和各個尺標結構。我盡量仔細的講了,看他那認真勁應該能弄明白。
說了這麽一大堆我已經累了,想炫耀的東西太多,說出來太累,有些東西以後再說吧。老頭看出來我不愛搭話,也就不多問了,本該我問他點西漢的事情,可我對曆史不熟,不知道西漢都發生了什麽,老頭卻想起件事。
“上師,將來中國一統天下,周邊蠻夷最該我等加以防範的是哪個部族?”
這可問著了,哪還有什麽部族,都是國家了:“朝鮮,具體說是南朝鮮,中國現在正跟他們打仗,他們還引來美帝國主義幫忙,我們要消滅美帝和南朝鮮匪幫保家衛國!。”
老頭好像在拚命搜索美帝和南朝鮮,但沒有結果。我忽然想起來那時候好像還沒有美國,南朝鮮也不是現在這個名字:“等等,你們那時應該叫高勾麗,有沒有?”
老頭說有,高勾麗彈丸之地,何足掛齒,想不到將來還會與中國開仗,莫不如當下就滅掉。我在這邊偷笑,淨吹牛,你要是給滅了現在我們跟誰打仗?
雞叫頭遍,天快亮了,北鬥星漸漸暗去,老頭對著鏡子裏的我拱手鞠躬:“多謝上師指正,莽受教也,如天降福再與上師相會,望上師不吝賜教。”沒等我說上幾句客套話,天光忽然大亮,鏡子裏的白光唰的收了,又恢複了模糊的樣子。
一宿沒睡,精神突然鬆懈,我一頭紮炕上就睡著了。
老頭麵前的鏡子也收了白光,竹簡墨跡已幹,他將竹簡卷好,喚仆人進來,命他去詔幾個謀士過來。
幾個謀士一到,老頭說:“昨夜吾得天啟,有神諭傳授與老夫治國理政要法,皆錄於簡上,汝等各抄一份揣摩,待老夫得了天下盡按此法製訂法度,創千年盛世。”眾謀士悉數聽命照抄後離去。
老頭又下書禮部將高勾麗改名下勾麗,並命兵部伺機滅之。
從那晚以後我那銅鏡再也沒亮過,那個好學的老頭也不再出現,關於這個叫王巨臣的老頭找學曆史專業的同學一問,說就是王莽,我心中愕然,那晚都跟王莽胡說了些什麽。
大司馬王莽終於竊得漢室,起國號新,推行新政,勵誌強國。並將滎陽太守進獻的銅鏡後麵澆鑄了幾個字:天下終將臣服中國,又命人將銅鏡嵌於黃花梨木板之中,密閉藏匿。
曆史學家對於王莽新政的結論是:王莽也許是個穿越者,他效仿社會主義製度加以推廣,因地主階級強力反抗失敗。
考古學家找到了王莽時期的一個工具,有點像遊標卡尺,我扔那鏡子也被發現了,後麵有三個字:服中國,前麵的字已掉光。
我跟誰都沒說過銅鏡的事,免得王莽後人找我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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