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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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範城隍(199)

(2019-03-27 09:17:58) 下一個

六爺兩口子逛了趟福陵,不但遇到水神娘娘傳警訊,還堵住了伊藤的兩個手下,吃了幾個月餅卻一文錢都不給的倆小特務,把小哥倆戲耍一番後打發走了,臨走時田村告訴六爺菅直要找他交易,汽車走遠了六爺還沒琢磨明白這個交易是什麽意思,自己跟菅直那樁買賣哪是交易,分明就是被明搶,轉了一溜十三遭東西都他娘的歸他了。

阿文明白交易是什麽意思,二人走到山下驅車回家,阿文跟六爺說明天就去找菅直問問,對方要急著交易就把東西拿回來,隻要東西到手,什麽時候歸還就是咱們說了算了。六爺腦袋搖的像撥浪鼓:“明天新婚第二天,按規矩是新娘回門的日子,這日子重要,我哪能跟那幫喪門星打連連,後天去。”六爺說的在理,姑娘回門可是大事,雖說爹媽都沒了也得守這規矩,反正也省事,不出府門就得了。下午到家後阿文吩咐家人明天祭拜過世的爹娘,告知老人家謝家姑娘已經出嫁。家丁仆人連夜忙活不表,小兩口吃罷晚飯在屋裏說話,六爺說今天那水神來的蹊蹺,傳的那些話是代誰傳的呢?阿文說也許是知道咱們夫妻恩愛,生怕安於現狀誤了大事,給咱們提個醒,再有看那意思日本人要完,咱們得趁此之前把小鬼子的武運毀了才能補救前麵的莽撞,至於哪位神仙讓捎的話就別打聽了,天機不可泄露,水神歸屬龍王帳下,龍王直通天庭,咱們的婚事都是如來欽點的,任哪位大神教誨我們可都得聽,不是壞事。阿文遇事就是看的明白,六爺點頭稱是,守過明天即刻出馬不可延誤。二人又聊了會兒範有澔和趙家哥倆的事,還是一頭霧水,天色已晚洗洗睡了。
第二天在前廳正堂供上謝老太爺和老太太的牌位,香燭貢品一應俱全,祭拜的事也不用請司儀,家裏個個都是行家,禮畢之後阿文問六爺要不要跟自己爹媽聊上幾句,六爺一聽臉都綠了,把亡人叫出來聊天本是城隍爺的本事,可謝家代代都是薩滿傳人,這種小事隨手拈來。六爺馬上表示免了吧,自己混的不甚體麵就別在丈人和丈母娘麵前現眼,老媽子也勸阿文別做這事,老太爺和老太太回來得找個人上身,每次都是老媽子代勞,累的腰酸腿疼,還是不要了。六爺遇這事得顯擺顯擺自己的能耐,拍著胸脯說等自己辦了什麽露臉的事就差土地爺請二老上來,自己再好生款待,阿文和老媽子聽完這話不住的發笑,六爺莫名其妙,老媽子說薩滿掌門過世不入地府另有去處,六爺雖為城隍也找不到。這話讓六爺黯然,百年之後居然不能和阿文地府私混,這可是件堵心的事。姑娘回門守著二老牌位一天,全家吃素,六爺隻盼明天快快來臨,沒酒沒肉人沒精神,晚上早早就昏睡過去。
又轉過天吃罷早飯,六爺讓家人安排汽車送自己去找菅直,阿文不解,問六爺不是要低調行事嗎?六爺晃晃大腦袋:“太太有所不知,先前你家老爺偷偷摸摸是因為怕當今皇上知道我拿他家的寶貝去給自己謀利,現在有所不同,我若不讓這事鬧的滿城皆知沒準就被菅直那小子把東西都黑了,我若高調進出,他菅直就得加著小心,我得罪皇上恐怕沒有死罪,他得罪天皇那是必死無疑呀。”言罷仰天長笑,阿文笑六爺鬼主意還真不少,這話說的有理,菅直拿天皇家的東西東挪西借,傳到陸軍本部或者公使館就是麻煩,他一小小佐官沒有這麽大的權限,違規行事就是有罪,日本人可沒有講人情的,到時候他一樣下獄。別克轎車擦的鋥亮,司機也穿的整齊,六爺今天特意沒穿馬褂長衫,一身灰色西裝外加黑呢子大衣,手操文明棍,穿進汽車的一刹那忽然想起了柳綿,有一日自己也是這般打扮,柳綿說自己變心,沒想到還真說著了,女人心能隔空取物預感極準,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唯一讓六爺覺得無憾的就是跟柳綿共處幾年,從沒碰過柳綿一個指頭。這事六爺有著規矩,在外麵荒唐那是樂子,正經人家的女子如未明媒正娶絕不染指,想著想著心中惆悵,汽車忽然一個急刹,已然到了司令部大門前麵。
司機一腳急刹車六爺向前衝了一下,前胸撞在前排椅背上,這位爺立馬不樂意了:“看送檔的手法也算個行家,不知道提前預判緩刹車嗎,你這一腳爽快了,老爺肋骨折了三根。”司機沒有搭茬賠不是,六爺火氣上來,正要嚴加訓斥以正家規,卻抬頭看見車頭處站著五個憲兵,正端槍逼在車頭。哪冒出來的大兵,平常大門口沒人啊,守衛都在樓門口,這怎麽大門口還藏了人。六爺不再埋怨司機,從兜裏掏出小本本遞給司機:“告訴他們,滿洲國掌禮處監管範大人受菅直邀請親赴交接公務,讓他們報上去。”司機回頭接過小本本,嘟囔了一句話太長了,把小本本遞給守門憲兵又說明來意,憲兵看完堅持要搜查車輛,六爺這譜就沒擺成,悻悻的下了車任憲兵檢查。車裏車外搜的仔細,六爺和司機也被搜了身,把六爺氣的胡子都立了起來,他娘的自己穿長衫馬褂沒人搜查,今天這麽體麵拉風還被羞辱一番,這幫鬼子吃錯了藥了。沒搜出什麽違禁的東西,憲兵放行汽車後又躲在大門兩側的掩體裏麵,掩體上架著機槍,機槍後麵好像還有高射機槍。喲,以前沒這玩意,這是出什麽事了司令部大門口埋伏重兵,還弄了個打飛機的兵器,哪有飛機呀。

車停在大樓門口,守門的憲兵認識六爺,讓汽車停到一邊放六爺進去。六爺下到地下室看見坐在走廊裏的文員,文員說菅直閣下不在這裏,去了伊藤閣下辦公室,請六爺上樓便是。六爺放緩腳步往樓上蹭,看來菅直和伊藤一直相互通氣,不然也不能讓伊藤手下給自己傳話,伊藤也知道跟蹤六爺不會有什麽收獲,六爺壓根不怕憲兵和特務,隻要遇到必定挑明了尷尬,所以菅直的話一定帶到,現在讓六爺最不放心的是伊藤盯著自己和菅直交換,若是自己拆廟那事被他們察覺會不會竹籃打水,人財兩空呢。想著想著到了二樓,走廊裏站著憲兵給六爺指引了方向,到在個房間門口敲了幾下自報家門,房門一開菅直站在門口,看六爺的打扮怔了一下,隨後笑道:“範大人這裝扮好似日本貴族,好風範呀。”六爺點了點頭:“日本貴族有我這麽肥的嗎?伊藤算不算貴族?”伊藤在屋裏沙發上坐著,見六爺進來馬上起身應承道:“雖然我算是貴族,可怎麽與六爺相比,六爺那是滿洲皇族風範,比不得比不得。”六爺不吃這套,進屋找個沙發坐下,手指伊藤:“好兄弟,你是真疼你哥哥,我跟媳婦跑那麽遠想近並近並你也攪合,我是不是得準備幾份熏肉大餅放在炕頭,免得那倆飯桶看餓了沒吃的,看春戲還管飯,這排場沒誰了吧。”六爺損伊藤盯的太緊,菅直不明白大餅是什麽意思便看向伊藤,伊藤笑了:“六爺,近幾日抗聯猖獗,我是真怕您有什麽閃失,您與菅直閣下有大事要辦,倘若被抗聯加害我也有失職之罪呀。”
伊藤說謊也不臉紅,這小心明顯學壞了,再跟他墨跡這事沒有意思,於是轉向菅直:“太君,今兒我可以把東西帶走了吧,恰逢我範六新婚,再來那麽一場體麵的祭祖,嗨!你說,我會不會上《奉天時報》頭版?”菅直倒是不會跟六爺胡扯:“範大人,東西隨時可以帶走,我約您來是想跟您商議一下安保措施,這件東西非尋常之物,如果丟失破損你我都是大罪,伊藤不是外人,我違規辦事雖說是為了皇家,可成事無功行的是本份,若是敗了那就是欺君罔上,日本國恐怕是回不去了。”菅直說的都是實話,他給皇家搜羅寶貝那是職責,要是弄丟一件輕則罷官免職,重則沒準就喂了狼狗,想到這六爺居然下定決心那盤子不還他了,就等在狼狗窩裏看菅直哀嚎。六爺這人總愛走神,想著想不覺笑了,菅直和伊藤不知道六爺為何發笑,靜了一會兒才說道:“您看這事咱們怎麽辦?”六爺隨口應道:“喂狗。”說完才知道不挨邊,忙把話往回圓:“我家那狗忘了喂了,現在的下人沒規矩,大清朝倒了法度也都沒了。”
菅直有些不悅:“範大人,我和伊藤商量了一個計劃,可以確保安全,咱們一起協商一下可好?”六爺應允,菅直和伊藤便請六爺來在辦公桌前,桌子上鋪了張奉天地圖,上麵鉤鉤畫畫看樣是寶貝行進路線,有的地方還圈著紅圈,應該是有關卡哨檢,路線從司令部直到荒地溝城隍廟,大大小小十幾個紅圈,在城隍廟周圍竟然寫著部隊番號,俺地娘啊,這哪是範六爺祭祖,分明是關東軍布防 守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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