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大院（22）

小學的時候就有好多同學會騎自行車，有時候在出胡同口小馬路上就有孩子在學，可是形象太惡心了。我們管那種騎法叫“掏檔”，就是左腳踩左側腳蹬子，右腿從橫梁下麵伸過去踩右側腳蹬子，騎起來就像個殘疾侏儒，我覺得難看的要命，一點都沒有大人騎在車上的那種威猛，

我家就一台自行車，一台鳳凰牌的自行車。那時候最牛的自行車有三個牌子：飛鴿，永久，鳳凰，等同於現在的奔馳，寶馬，法拉利，那位說了怎麽不把勞斯萊斯排進去，不為別的就想要點臉，哈哈。這三類自行車有什麽區別一直沒人講過，大致就是質量好，車體輕，抗造，我們現在有空去擦擦車，那時也是有空擦擦車，還有人在車頭係一塊紅綢子，我發現中國人的天性很土匪，想讓別人覺得自己最牛一定要扯上紅色，好像有了紅色就可以腳踩一切，很惡心的作為。
我家那隻鳳凰，毛都禿了，原本應該是漆黑錚亮的車身現在是烏裏巴塗的，連鳳凰二字的拚音都看不清，而且因為長時間超載最後演變為凶器，小時候我媽帶我和妹妹上托兒所，一前一後，那時候的鋼材質量工藝水平真不敢恭維。有天我放學回家看我媽躺炕上，鼻青臉腫還有血跡，一問我姥據說騎著咱家那鳳凰起飛了，過一天橋下坡的時候前車叉子那斷了，結果我媽手裏就剩車把，騎著一個軲轆，前麵支撐部分下橋跑了，人直接大頭朝下摔地下，後果可想而知。
都這狀況就別騎了，不介，拿去用電焊焊上接著騎，人窮命賤。買輛新自行車要一百多，還得憑票，娶個媳婦才300元，您算算，不能騎媳婦上班吧，這賬我不會算。
最牛的自行車是郵遞員的自行車，綠色28加重。這個加重啊就是後麵貨架下方兩側都能伸出一塊長方形的鐵架，如果貨架上擔重的東西下麵兩個鐵架可以分散負重。牛！那是真牛，綠！卻綠卻綠的，最讓人羨慕的是自行車可以騎回家就如同司機可以把單位的道奇公羊開回去。
我家那心髒搭過橋的自行車大人也不讓我動，最多是立在那的時候我坐上去假裝在大馬路上飛馳，腳尖還夠不著腳蹬子，煩躁的很。我姥爺那輛永久更不敢動，萬一弄壞了不得騎著我上班啊，太過凶險。所以直到初二搬了家，我家有了兩台自行車時兩位掌門人才同意我用一台白山牌自行車學習騎車。
學騎車很簡單，在上麵坐好，後麵有人扶持貨架，保持平衡，你就隻管蹬，當速度夠快足以保障平衡的時候你就使勁蹬，保持速度。太容易了，我一晚上就學會。這剛開始騎車有癮，總惦記著騎會，我又沒有自己的自行車隻能借大人的，或者偷著拿出車鑰匙偷偷騎。有年春節，那時我爺爺奶奶在我家住，奶奶病了我爸得照顧，我趁著人多混亂偷出我爺的車鑰匙，穿件毛衣就下樓了。在百萬自行車堆中捅開了車鎖，衝上了馬路。
那時還不會一邊遛一邊跨上車，得先在車上坐好，單腿點地，右腳先把車蹬起來，好家夥還不會拐彎，我這一路就騎下去了。不會拐彎不會刹車，穿個毛衣就這麽前進，一會我就覺得冷了，滿馬路的自行車就跟現在街上跑的汽車一樣，一輛挨一輛。我不會刹車，就得讓車滑行直到停住，這跟汽車一樣，你停車得靠路邊呀，我這不，馬路中間就停了，跟後麵的自行車差點撞上，罵著街就打我身邊飛過去了。
我上初三的時候我家終於賞了我一輛自行車，就是那輛白山牌自行車。你不知道，騎車上學就如同開直升機上班一樣，那個牛氣。在馬路上飛奔，超越大叔大媽大哥大姐，時不時來個急轉彎，最過癮的就是撒把騎，兩隻手不扶車把，刷刷刷就是騎，肯定不倒。我現在都為我這滿口牙慶幸，那要是摔了可就是重傷，時速40公裏就跟電動車一樣。要說摔那得冬天摔，地麵結冰時騎的快，隻要一捏閘肯定側滑然後慢慢倒下，雖然自己沒什麽危險可旁邊的騎車人準倒黴，對於我們這幫學生也沒人與我們糾纏，頂多說一句你怎麽騎車的，下次注意點，民風淳樸。現在完了，你試試。
由於根本就不是騎車，完全是雜技團體驗生活，我的自行車前後車圈永遠是鴨蛋形的，學稱鴨蛋圓，這時候就要去修車大爺那修理，比如早上上學的時候跟人家撞了，那就得拖著自行車到最近的修車點，好在那時候馬路邊到處都是。前7後8，就是前麵的車圈修複成圓的7毛，後麵的8毛，打氣免費。7毛8毛對於我們來說簡直等於抄家，拿不出來，所以隻要軲轆還能轉，哪怕與車叉子摩擦出刺耳的聲音我們也不修，直到蹬不動了才扔家裏讓大人看著辦。
那時候女生也有騎車的，人家騎的慢，比如倆女生一起慢慢往家騎，得嘞，我們顯擺的時候到了，緊蹬幾腳刷的從人家前麵晃過去，再單腳點地一個小回轉又騎回來，人家女生也不搭理咱們，不要緊，再來一次，直到跟其它自行車撞上，女生抿嘴笑著慢悠悠的騎走了，肯定心裏誇獎我們這幫大傻X，我們還得低三下四的跟被撞的陪不是，裝可憐以謀求不賠錢。

就這交通工具有時候也挺坑人，路上遇到同學，那貨二話不說噌的跳上後座，你就得撘著他上學，遇上個胖子累死你，還有更不要臉的直接把你拽下來，他上去騎，最最不要臉的是他搞對象拿你當小車班班長，把他送到女同學家，你還得在旁邊等著他倆談夠了感情，再給撘回來。我就幹過這事，到現在我也不記得那兩人聊的什麽，反正是一下午我都困了兩人也沒膩夠。
會騎自行車後家務活也多了，買糧換煤氣罐是最經常幹的事。買糧還好，最多兩袋米麵，車把上再挎個菜筐裏麵放個油桶就齊了，那換煤氣罐是真要命，我家那時候已經是煤氣管道了，姥姥家還住老徐大院得用煤氣罐，我和表弟，我爸我姨夫都是換煤氣罐的人選，為換煤氣罐我那高科技姥爺還做了一個鋼鉤，鉤在後貨架上，煤氣罐再鉤在那鋼鉤上。去的時候空罐，也就10斤左右，回來時候慘了，加了30公斤煤氣再掛那鉤上，騎起來得斜著身子保持平衡，而且途中不能停，停了車就倒下，這是我最恐懼的任務。
現在的孩子怎麽學騎車的還真沒注意，我兒子都上大學了還不會騎，我妹妹說這不行啊，和女朋友出去玩也不能讓女生搭著他呀，那麽大個跟搭頭驢似的，我琢磨在理，我得教他騎車。家裏正好有輛折疊自行車，要不說我這腦子就是比豬小點構造相同，那沒有貨架我怎麽抓住車保持平衡。
把折疊自行車放車後排座椅上我就拉著他奔郊區了，到了個沒有車輛的空地開始練習，就這豬騎上去，兩條大長腿支住地麵到是不倒，一蹬起來我發現壞了，我沒地方扶，我隻能扶他的腰，他騎快了我跟不上啊。累的兩人都是一身汗，最後我告饒咱不練了，這車不行。
其實也不單是車的原因，這貨就不是運動的料。他5歲的時候我媽帶著她，我媽那心氣多高，把他送去一個武術訓練班，說是防備以後被欺負。有次我沒事也跟著去訓練班看熱鬧，那老師先帶著孩子跑圈，跑了幾圈後原地做俯臥撐，都是學前的孩子有幾個會做俯臥撐，我就看我兒子伏下去後，倆胳膊支撐住不動，就小屁股一上一下的倒騰，看了一分鍾我覺得怎麽這麽別扭呢？
我說媽咱不學了，這肯定不是武術訓練班，這是某電影公司培養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