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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跟朋友聊天,抱怨自己老了,有的時候走路都不穩,用了個成語“步履蹣跚”。朋友馬上更正我,說我念大白字,“蹣跚”不是mánshān,而是pánshān,慚愧得我恨不得找個地縫。自己的中學教育被文革打斷,一輩子還不知道念了多少大白字。
70年代在中學教書的時候有個學生叫李偉燁,第一次叫他的時候把名字念白了,鬧得哄堂大笑,真是給老師丟臉。後來就小心了,接手新學生時一定要搞明白名字怎麽念。記得有個學生名字裏有個“昊”,當時不認識這個字,趕緊查字典,沒有再鬧出笑話。
現在對老海歸的曆史有興趣,收集了不少人留學回國的小故事。“蹣跚事件”發生後,發現這些老海歸的名字裏,有不少不認識的字,不知道怎麽讀,或者讀白了,更不知道意思:
楊嘉墀、駱承庠、施家韡、鄭象銑、曾畿生、鄧巽保、賀近恪、蔣錫夔、胡士襄、羅宗賚、程瑞琮、王祖耆、王培祚、潘炳皋、程澹如、成嘉祜、張欽柟、傅書逷、張學棁、嚴灝景,方貺予,查良錚,闞冠卿、伍丕舜、吳寒歟
楊嘉墀:“墀”chí,古代殿堂上經過塗飾的地麵
駱承庠:“庠”xiáng,古代地方學校
陳楚珩:“珩”héng,佩玉上麵的橫玉
施家韡:“韡” wěi,光明盛大
鄭象銑:“銑” xǐ,銑床,名字裏應讀xiǎn,有光澤的金屬
曾畿生:“畿” jī,靠近國都的地方
鄧巽保:“巽” xùn,順從謙遜
賀近恪:“恪” kè,“恪守”,在名字裏讀què,如陳寅恪
蔣錫夔:“夔” kuí,傳說中的一條腿的怪物
胡士襄:“襄”xiāng,幫助,輔佐
羅宗賚:“賚” lài,賜予
程瑞琮:“琮” cóng,一種玉質禮器
王祖耆:“耆” qí,六十歲以上的人
王培祚:“祚” zuò,賜福,保佑
潘炳皋:“皋” gāo,沼澤水邊
程澹如:“澹” dàn或tán,水波搖動,恬靜、安然
成嘉祜:“祜”hù,福
張欽柟:“柟” nán,同“楠”
傅書逷:“逷” tì,同“逖”,遙遠
張學棁:“棁” zhuō,木杖
嚴灝景:“灝” hào,廣大
方貺予:“貺”kuàng,賞賜
查良錚:“查” zhā,姓氏
闞冠卿:“闞” kàn,姓氏
伍丕舜:“丕” pī,大
吳寒歟:“歟” yú,表示感歎
另外,還有鄭錫胤、辜燮高、單秀嫄、吳式樞、廖韞玉等人的名字,隻因為曆史名人或認識的人名字裏有同樣的字,才模模糊糊地記得怎麽讀。中學有個老師姓“單”,所以知道讀shàn。知道“樞”在“中樞”“樞紐”中讀shū,可是讀“吳式樞”的名字一個不留神就讀白了。還有那個“舜”,非得聯想曆史上的堯舜禹,才知道怎麽讀。雖然曆史上有“牛皋”這個人物,但早就忘了“皋”這個字。
那個年代人的名字,用很多怪字。對老一代人可能不算回事,可是碰上我們這一代人就慘了,不知有多少次被人叫錯了。要是他們是我的學生,一定會鬧得哄堂大笑。
切勿笑話在下,這麽多個字都不會讀。給自己“蹣跚事件”找個台階下:北大校長還把“鴻鵠”讀成了“鴻浩”。都是給那個年代糟蹋的。
很容易呀,根據“描述派”的理念,專家們可以到馬路上聽大眾說話,就可以知道正確的發音。
讚同樓下語言有生命的觀點。語言除了用作交流工具外,還承載著文化藝術。如果隻是從眾,有些文化意蘊會喪失。但文化也會與時俱進,傳承與創新兩個方麵都需要。尤其需要寬容,不要動不動說人沒文化。
語言學家有兩派。一派叫“描述派”。另一派叫“指點派”。
“指點派”認為語言學家的任務是告訴大眾怎麽說話是正確的。
“描述派”認為語言有自己的生命,永遠不會靜止,永遠在變化,這個變化不依語言學家的意誌而轉移。而語言學家的任務是描述這一進化曆程。
如果90%的大眾都用一種與字典不同的發音,語言學家就應該把它收進字典,列為幾種不同發音之一。
例如“垃圾”,大陸100%人念 la ji,大陸字典、美國 Google 都是這麽拚音,完全不應該認為是念白字。而如果台灣人認為隻有 le se 是正確的發音,嘲笑大陸人全是念白字的話,那就不符合“描述派”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