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春
人們喜歡春遊,本能在軀體裏驅駛,自然在窗口召喚。
花開了,樹綠了,陽光怎麽會此時此刻恍然嫵媚起來。
樹葉的綠,嫩嫩的綠,兩個旬日就統統綠老了,再下去的陽光再不呈現溫柔,你隻是覺得避之不及,癡情的人會心生出“惜春常怕花開早”的混沌。
陽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這樣的句子竟然可以讓幹戈化作玉帛,是文字的力量,還是春天的力量呢?
既不悲秋,亦不傷春,以此誓詩。胡適先生亦不雅訓。
自古多情傷離別,傷在秋天,其實秋天裏自然沒有任何肅殺的凋零,花草在秋天是另一份美麗。而我們隻是繼續讓我們的心緒浸泡在傷春與悲秋的詩裏不願自拔,自虐於一種悵然的美意中間。
梁啟超先生說,詩詞裏最難寫的是快意。快意的詩,寫得最美的數老杜的《聞官軍收複河南歌》:卻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詩書喜欲狂。但是春天的美意人人都領略,貝多芬的小提琴奏鳴曲《春天》那些毋庸置疑的快樂舒坦,不需要任何解釋地直扣心扉,西方人如此,東方人亦然。美麗的詩歌撿來兩份貼在這裏,品味春天。
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
等閑識得東風麵,萬紫千紅總是春。
朱熹《春日》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白居易《大林寺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