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雲坊手記——摩天樓下的浮懸綠地

 

 

旅行的路上，自然國家社會的窗口不停的向我喊話提示，或者莞爾一笑或全然不解或陷入混沌或擊掌叫好，我幾乎覺得旅行的經典便在此處：得魚忘筌。拋開了即有的，增補了模糊的，篤定了不變的，眼界，平生最怕的就是沒見識。旅行中間的美好發現是旅行者的好運氣，最近的一次好運氣就是這10街上的浮懸綠地——紐約的高架公園。

 

 

闖北走南的旅行者恐怕不認同我的感受，在廢棄的輕軌線上折騰，值得稀罕一下嗎？

 

 

這片浮懸綠地真的一點都不稀罕，在舊有的鐵軌上放足泥土，移花接木，點綴些翠羽丹霞，添加出口入口，安排好廁所茅房，居然還有九夏芙蓉盛開，曲水平瀑滾動，我們昆明人說大觀樓的妙處叫“曾經滄海難為水，欲上高樓且泊舟”，這紐約廣廈高樓之地又豈能與五百裏滇池一比？可你別說就這幾英裏的浮懸綠地可是遊人如織呢？

 

 

我感覺到我是在觀瞧一位藝術大師的不經意之作，我欣賞作品後麵的智慧與思想。

 

 

說某人的思想是集體智慧的結晶，這句話你會拿來仔細考慮一下嗎？這某人在棺材裏怒發衝冠：我動一根小手指就能扳倒你，連我的腦殼爾等也想染指？眾哥兒們乃至眾太子們撫其板曰：不是分你一羹，而是陪你還魂。

 

 

浮懸綠地是智慧的結晶，而且是集體智慧的結晶舊的輕軌何去何從這是一，得有人提出如何保留的方案這是二，如何將方案貫徹始終這是三，浮懸綠地將來的維護保持這是四。

 

 

好的念頭，公民的賞識，創造性的執行，持之以恒的維係。浮懸綠地，奉獻給了快樂的市民與開心的遊客，有多少人的智慧在其間呢？集體智慧？狗惡酒酸了，我稱之為，社會的智慧，製度的智慧，真正的，人的智慧。這才是令人膺服誠歎的大智慧。

 

 

大哉斯慧！

 

 

德剛先生隨筆《晚清七十年》，他老人家在書裏感慨說，當年唐家圍子裏用來抵禦太平撚軍那些鳥銃土炮留下來會給今天去安徽看稀奇的旅行者掙不少文化錢，可惜那些今天的文物被大煉鋼鐵的爐火報廢了。

 

 

湊六個數字太容易了，可要湊芝麻開門的密碼——去和李白一樣唱“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吧。的確，中國人是怎麽做的，中華民族是怎麽做的，我們的昨天是這樣做的，我們的今天還是這麽做，難道我們的明天還將會這麽做嗎？我想起了梁思成林徽因夫婦在五十年代為挽救北京舊城的努力，林徽因甚至說就算將來可以重建，可那不過是重建的了。美國人轟炸東京會請梁氏夫婦繪製那些不要轟炸到的古建築點，我們卻以人民的名義毀滅一切。在這個世界旅行，千萬別去比較別去思考別去假設別去想象，特別不要與今天聯係起來，真的很苦澀。

 

 

這樣平常的浮懸綠地，竟然有一道可望不可及的文化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