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之戀

《宋城之戀》由作家出版社在中國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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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城之戀》連載之十五:第七章 七夕相遇 (下)

(2021-09-27 11:13:40) 下一個

徐玉婉和鍾韻兒牽著手,折身向西走了不遠,來到了艮嶽的門前。

艮嶽的正門叫陽華門,所以艮嶽也稱陽華宮。宣和六年,有人在艮嶽的萬壽峰上發現長有金芝。這種金色的芝草,傳說人如果吃了就可以成仙。為此,宋徽宗下詔改艮嶽為“壽嶽”。

徐玉婉和鍾韻兒從陽華門進入了園內。由於今日是七夕節,艮嶽對外開園,前來遊覽的民眾,絡繹不絕。

園門的一側,立有一塊碑石,上麵鐫刻著宋徽宗親書的禦製記文。沿著園徑向內,兩側奇石林立。有名的峰石有:神運、昭功、敷文、萬壽等。其中,豎立在道路中間的神運峰,有百餘尺的圍長。石頭的頂上專門搭建了一個亭子,為其遮風避雨。

她們沿著園徑,一直向北而去。不多時,便來到了山邊。兩人從這裏拾級而上,順著萬歲山爬去。

艮嶽園內,有南、北兩山。北山稍稍偏東,名曰萬歲山,是一座人工堆積的假山,由“掇山法”堆成的。掇山法是指疊石為山,乃古代園林置景的技法之一。萬歲山的周邊有十多裏,最高的峰高達九十步。南山是壽山的主嶺,山勢列嶂如屏,頗有些陡峭。北山和南山沿東西方向伸展,回折後相向環拱,構成了眾山環列,中間平蕪的地勢。

徐玉婉和鍾韻兒沿著山路向東而行,不一會兒來到了一塊巨大的靈壁石旁邊。兩人抬頭望去,隻見這塊花石上,刻有“盤固候”三個字。

原來,宋徽宗酷愛花石,尤其喜歡形狀各異、姿態萬千的太湖石與靈壁石。為了建造艮嶽,他專門從江南一帶征集奇花異石,再用“花石綱”把征集到的花石運到東京。“綱”指的是一個運輸團隊,十艘船稱為一“綱”。為了把數量眾多的花石從江南運到京城,他不惜動用了上千艘船隻。當時,汴河之上舳艫相銜,船帆蔽日,不遺餘力地趕運花石。無數百姓因此被迫服勞役,造成了許多人間悲劇。《水滸傳》裏的好漢青麵獸楊誌,就是在運送花石時,因船被大風吹翻了,丟失了花石綱,才仕途落難,後來不得不去投奔了水泊梁山。

對運來的奇石,宋徽宗憑著獨到的鑒賞力,將其中秀美的石頭擬人化,分別給它們起了名字題刻在上麵。有的石頭,甚至還被他賜予了爵位和金帶。這個刻有“盤固候”的奇石,便是其中的一塊兒。艮嶽在用奇石造山時所采用的掇山技法,稱得上是園林建造中的集大成者。宋人張昊在《艮嶽記》中稱讚艮嶽說:“括天下之美,藏古今之勝,於斯盡矣。”

靈璧石集質、聲、形、色等石質於一身,有“天下第一石”的美譽。靈壁石所具有的“瘦、皺、透、漏”的形態,如鬼斧神工,靈秀脫俗。宋人方岩曾讚美靈壁石說:“靈璧一石天下奇,聲如青銅色碧玉”。

徐玉婉站在“盤固候”前,仔細地觀賞著這塊體形巨大的奇石。眼前的“盤固候”,不僅有渾厚古樸的雄壯,還有玲瓏剔透的飄逸。

“聽人說,靈璧石的色澤如漆,帶有細白的條紋。它們大都埋藏在深山的沙土中,要經過千年的演變才能成石。”徐玉婉對鍾韻兒說。她用手敲打著奇石的邊緣,又說:“若是象這樣輕叩靈璧石,便能發出清越的聲響。”

鍾韻兒也學著用手敲打那塊奇石,果然聽到了石頭所發出的“砰、砰”響聲。

鍾韻兒讚歎道:“難怪人們喜歡靈璧石。你看,它的石質溫潤、細膩,滑如凝脂,形態又如此逼真,被敲打時還能發出清越的聲響,真是奇妙。”

徐玉婉望著石頭上刻著的“盤固候”三個字,感慨地說:“沒想到一塊兒奇石,居然也能被封候。真比起那些為國征戰沙場的武將還榮耀呢。”

鍾韻兒聽了不以為然,反駁道:“這有什麽?你想,要變成這麽大的靈璧石,沒有上千年的天工造化是不可能的。說不定呀,它上輩子就是一位功高蓋世的武將呢?”

徐玉婉琢磨著鍾韻兒的話,覺得有幾分道理。她對韻兒笑了笑,又問道:“既然你把靈璧石比成武將。那麽,太湖石是否該是文臣了?”

鍾韻兒想了想,說:“聽人講,太湖石分水石和幹石兩種。水石存於湖泊中,是經過水波多年的蕩滌而緩慢形成的。這個被水波精雕細琢才變得靈秀渾穆的過程,和讀書人通過寒窗苦讀才得以滿腹經綸有些相似。”她歪著頭思考了片刻,又接著說:“至於幹石麽,則是同靈璧石一樣,被深埋在地下經由演化而成。這樣的石頭,雖說原是文臣,可卻因為被派上戰場而變成武將了。”

徐玉婉聽了,不由地拍手讚同。她笑著對鍾韻兒說:“好妙的解釋,蠻會自圓其說的嘛。”

其實,太湖石以白色的居多,又常有體態嶙峋的透漏,具有“渦、溝、環、洞”的特征,跟文臣的形象和作派頗有些相像之處。唐人吳融在一首《太湖石歌》詩中稱讚太湖石說:“洞庭山下湖波碧,波中萬古生幽石,鐵索千尋取得來,奇形怪狀誰得識。”

徐玉婉和鍾韻兒沿萬歲山走了一圈,隻見山上怪石林立,無奇不有,巍巍壯觀,千姿百態。單是有題字的奇石,就有“慶雲萬態奇峰”、“金螯玉龜”、“靈璧小峰”、“山高月小”、“水落石出”等。其中,“慶雲萬態奇峰”據說是一塊巨型的靈璧石,高達二十餘尺。當年,為了將這塊巨石從靈璧(安徽宿州靈璧縣)運到京城,共動用了數百名勞工才把巨石裝上船,沿汴河一路北上,沿途需要拆除河上的好幾座橋梁。由於這塊石頭的體積巨大,當運到東京的水城門時,不得不先將城門拆掉,才把這塊巨石運進城裏。

望著這一塊塊或靈秀飄逸、或凝重古樸的石頭,鍾韻兒又一次感歎說:“艮嶽被修建得如此精美,全是托皇上的福呀。”

鍾韻兒的話一點不假。艮嶽之所以精美,不僅是因為建園的用料考究,更重要的是由於設計精湛。該園林是由宋徽宗親自領導的宮廷畫院設計的。

在宋徽宗所著的禦製《艮嶽記》中,講述了艮嶽在規劃設計時,各處風景的塑造、山形的堆疊,都先要繪製成圖,然後再“按圖度地”、“累土積石”。因此,艮嶽的景區布局,從遠到近設計得十分合理,完全符合宋代山水畫的理念。全園以萬歲山主峰為景區的中心,以一側的萬鬆嶺和壽山為賓輔,形成了和諧一致的主從關係。在萬歲山上,還設立有介亭,點綴在群峰之間,顯示了高超的園林建造的藝術。

鍾韻兒很認真地問徐玉婉道:“聽說,皇上是千年才出一次的聖人,是真的嗎?”

徐玉婉想了想,說:“應該是吧。人常說:聖人生而黃河清。黃河河水變清的祥瑞之事,在本朝已經出現過三次了。”

徐玉婉所講的,是宋徽宗在位的二十幾年裏,黃河竟然出現過三次罕見的“河清”。據《宋史》記載:第一次河清出現在大觀元年(1107年),“乾寧軍、同州黃河清。”第二次河清出現在大觀二年(1108年),“同州黃河清。”第三次河清出現在大觀三年(1109年),“陝州、同州黃河清。”宋人編寫的《續資治通鑒》裏,也記載了大觀元年黃河河清的情況:“乾寧軍言黃河清,逾八百裏,凡七晝夜,詔以乾寧軍為清州”。

黃河水從黃土高原上一路衝刷下來,帶有大量的泥沙,到達中下遊的中原大地時,河水變得十分混濁。然而,有時黃河也會出現短暫變清的現象。在古代,黃河變清一直被各個朝代的統治者們視為祥瑞之兆。三國時期,魏人李康在《運命論》中講:“夫黃河清而聖人生。”每當黃河變清時,皇帝和百官們都會彈冠相慶,為自己歌功頌德。可其實上,黃河變清並非真是祥瑞的兆頭,同“聖人生”沒有任何關係。

徐玉婉和鍾韻兒繼續沿著山路蜿蜒而上。兩人走走停停,不時地在一處處園景前駐足觀賞,唏噓感歎。不久,她們爬上了萬歲山的峰巔。在那裏豎立有一個介亭,標記著東、西二嶺的分界。

兩人走入介亭休息了片刻。先朝南眺望,但見南山列嶂如屏,山下諸多的樓台亭榭無不一一在目。再朝北眺望,可以看到遠處的景龍江蜿蜒如帶,綿延了十餘裏。介亭的兩側,各有一座小亭。東麵的亭子叫“極目、蕭森”;西麵的亭子叫“麓雲,半山”。東側的山嶺混圓細長,山腰的直徑少說也有上百尺。沿著山嶺,可以到達東麵的高峰,峰頂上的一棵大樹下有一塊巨石,叫“飛來石”。這塊兒石頭的峰棱如削,飄然如一隻雲鶴立於樹下。

兩人再沿著山嶺走下,嶺邊栽種著上萬株的梅樹。在山腳旁,有幾間屋舍,便是萼綠華堂。在堂的一側,有承嵐和昆雲諸亭。一邊還有一個外方內圓的書館、以及一個圓狀外形的八仙館。再往前走,是揮雲廳、攬秀軒、龍吟堂、紫石岩、朝真蹬等景點。梅嶺盡頭的山岡,一直向南伸延。山岡間,種植了許多“丹杏鴨腳”的銀杏樹,以及生長在石隙、土穴裏的黃楊。在一片片的丁香花之間,還點綴有不少的奇石。由於此處在山崖的上麵,雜栽有椒蘭。所以這裏又稱為椒崖。

此時,兩人都走累了,便坐在在一塊山石上休息。鍾韻兒用手帕擦著臉上的汗,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問徐玉婉說:“皇上花這麽大的功夫修建這座園子,想必是有原因的吧。你知道皇上為何要建這座園子嗎?”

鍾韻兒問的問題,徐玉婉曾聽人說起過。她回答道:“聽人講,皇上隻所以大興土木修建艮嶽,是同京城的風水有關。”

鍾韻兒不解地問:“難道京城的風水不好麽,非要再建一座園林?”

徐玉婉耐心地解釋說:“據說,神靈皆非形勝不居。可東京附近,平皋千裏,無崇山峻嶺,少洪流巨浸,這樣平坦的地勢,意味著帝王之氣不盛。”

鍾韻兒歎了口氣說:“原來如此。修建萬歲山,居然是為了增強京城的王氣呀。”

其實,兩人隻說對了一半。宋徽宗之所以修建艮嶽,主要動機是同趙家皇室的子嗣有關。

古人信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然而,不知是何原因,宋朝前麵幾位皇帝的子嗣都不旺。元符三年(1100年),當宋哲宗趙煦病逝時,膝下竟然無子,這才不得不立其弟趙佶為帝。宋徽宗因為酷信道教,身邊有不少得道的高人。在他登基之後,這些人常給他出謀獻計。其中,茅山第二十五代宗師劉混康,曾向宋徽宗進獻了一套“廣嗣之法”。他對宋徽宗進言說:“京城東北隅,地協堪輿,倘形勢加以少高,當有多男之祥。”他的意思是,東京東北角的地勢太低了,妨礙了皇家的子嗣。如果能改善那裏的風水,用人工堆土興修一座山,則能助皇上多子多福,使皇室人丁興旺。

宋徽宗聽後大喜。修建一座假山,那還不是一件區區小事。他在通盤考慮了東京的整體規劃後,下詔讓在東北隅築萬歲山。對於萬歲山各處的景觀和設置,宋徽宗極為重視。他下令從全國各地選取靈石珍木,並且修建亭台樓閣、雕闌曲檻,經過了多年的積累,才終於建成了艮嶽這座精美的苑囿。

艮嶽的建造,最終對皇室子嗣真有影響嗎?艮嶽在建成不久,宋徽宗設壇拜天祭祖,親自作了一篇禦製《艮嶽記》。同時,他還命人作賦,寫下了《艮嶽百詠》。不久,皇後果然懷孕,並生下了一個皇子。自此之後,他的皇子皇女接連不斷的出世。宋徽宗一生裏,總共有子三十二名,女三十四名。

然而,多子未必多福。艮嶽的建造,給北宋的國運帶來的卻是負麵的影響。此是後話。

 

徐玉婉和鍾韻兒休息了片刻,然後繼續向南,來到了壽山的東南麵。她們再往前走不久,就到了雁池。

雁池中,蓮荷婷婷,雁兔棲止。臨池倚山處,有一座名叫嚷嚓的亭子,取“鳥鳴嚓嚓”之意。雁池一邊的長嶺,向南綿亙數裏,同東嶺遙遙相望。嶺上山林蔥翠,望之若屏。山口的石頭間,有水從中噴薄而出,形若獸麵,名白龍沜。附近還有灈龍峽、羅漢岩等景點,並有蟠秀、練光、跨雲幾個亭子點綴在其中。

在這裏,徐玉婉和鍾韻兒卻迷了路。她們本打算想去看瑞禽表演,可兩人找來找去,卻沒有找到巢鳳館在哪裏。

雁池的南麵,有一個土坡。兩人見了,便沿著坡爬了上去。土坡上種有上萬棵的柏樹,樹的枝葉繁茂,形如幢蓋龍蛇。因此,這裏稱為龍柏坡。

此時,徐玉婉和鍾韻兒在山上已經走了一個多時辰,早就腰酸腿軟,渾身乏力。龍柏坡是個很僻靜的去處,柏林裏空無一人。因此,兩人都覺得有些驚慌,在林中深一腳、淺一腳毫無方向地跋涉著。正在她們擔心有可能走不出林子時,突然從遠處傳來了一陣嬉笑聲。

徐玉婉和鍾韻兒尋著聲音奔過去。不久,兩人到達了龍柏坡南坡的邊緣後,眼前豁然開朗。龍柏坡的南坡下麵,有一塊兒平地,叫芙蓉城。剛才她們聽到的嬉笑聲,就是從這兒傳來的。

徐玉婉手拉著鍾韻兒,轉到一棵巨大的柏樹後麵,探頭朝坡下張望。原來,坡下的平地上,正有一群男子們在蹴鞠。

兩人見了,都各自鬆出了一口氣。她們一邊立在樹下休息,一邊遠遠地觀望那些人的蹴鞠遊戲。

但見坡下的這幾位男子,都脫去了袍服,全是一身短衣勁裝的打扮。一個外包皮革、內裝米糠的球,在他們的腿間、腳下踢來踢去。這些人都穿著專用的球靴,鞋麵用牛皮製成,並塗有防水的桐油,鞋底上有圓頭鞋釘,十分耐磨。宋人蹴鞠的球靴,同現代人的足球靴異曲同工。

蹴鞠這個運動,早在戰國時期就有了。到北宋時,蹴鞠變得非常盛行。上到皇帝官員,下至平民百姓,都把蹴鞠作為一種娛樂活動。宋太祖、宋太宗、宋徽宗等人都熱衷於蹴鞠。當朝的官員如李邦彥、高俅等人也都是蹴鞠高手。

宋代時,蹴鞠有“築球”和“白打”等規則,不太強調身體的對抗,而是更注重娛樂。當時,蹴鞠甚至發展成了一種正規的禮儀文化。每當外國使臣來訪時,在接待的宴會上常會以蹴鞠作為助興項目。宋朝設立有教坊司,專門雇用蹴鞠藝人從事此類的表演活動。

當時,蹴鞠不僅是人們娛樂和鍛煉的方式,甚至還是一些寒賤之士尋求向上攀附的手段。這些人在精研蹴鞠球技同時,還懷著一個期盼:希望有朝一日,能憑借球技得到達官顯貴的賞識,改善自己人生的境遇。宋人劉攽在《中山詩話》中記載說:“弟子拜師,常禮也,獨毬多賤人能之,每見勞於富貴子弟,莫不拜謝而去,此師拜弟子也。”他所講的是:若按常理,一般都是弟子去拜謝師傅,可玩蹴鞠的人卻不同。社會上的那些擅長蹴鞠卻身份低賤的人,一旦有權貴們向他們學藝,反倒是他們去拜謝權貴們,希望能借此能得到權貴們的賞識,成了師傅拜謝弟子了。

當朝的高俅高太尉,就是借蹴鞠而一步登天的。高俅原為蘇東坡的書童,後來被引薦到宋英宗的駙馬王詵的府上,當了一個親隨。王詵是一位書畫和詞作高手,同當時端王趙佶的交情很好。一天,王詵派高俅去端王府,給趙佶送一把精美的篦刀子。《水滸傳》中對此事也有記述,隻是把要送的東西說成是玉龍筆架和一對鎮紙玉獅子。高俅到了端王府,正逢趙佶在園中蹴鞠。他不敢打擾,便站在一旁等候。忽然,球被踢出了圈子,飛到高俅的麵前。隻見高俅不慌不忙,使了一記漂亮的鴛鴦拐,將球踢還給趙佶。趙佶見此了大喜,就命高俅下場切磋。一番對踢之後,趙佶對高俅十分喜歡,就把他留在府上,做了自己的親隨。該著高俅發跡,不久後趙佶便登基坐了皇帝,高俅也得以加官晉爵,從此平步青雲。

所以說,人世間想要撇開個人的喜好辦事,其實是不易的。每個人都有私心和偏愛。對於權貴們來說,他們的私心和偏愛免不了會被人借用。在這一點上,就連皇帝也逃脫不過。不過,據說高俅能寫一手漂亮的字,詩詞歌賦的功底也不錯,此外還會使槍弄棒。他在發跡後,一路官至太尉,或許並非全是靠溜須拍馬得來的。

徐玉婉遠遠地朝那群人望去,隻見其中的一人,正是同她在靈感塔上撞懷的那位男子。旁邊的幾個人和他站成在一圈,各自使出拐、躡、搭、蹬、撚等動作,不斷地把鞠蹴來蹴去。

那人一時玩得興起,突然亮出一個“玉龍戲珠”的手段。但見他先將鞠球踢起,用胸把鞠墊住;等鞠從胸前滑下後,用右腳接了,再將鞠顛起,讓它高高地從頭頂飛到身後;人卻突然轉身,再用胸把鞠墊住;等鞠再從胸前滑下後,用左腳接了,再將鞠顛起,讓它高高地飛起,卻沒有過身,而是用頭穩穩地將鞠球接住。這個手段,他一氣嗬成。周圍的那些人見了,全都齊聲地喝彩。

剛才的這一手,讓徐玉婉看得差點驚呼起來。就連她體內那個譚曉清的魂魄,都興奮地一陣湧動著想出竅:這等身手,帥得真是不要不要的!

徐玉婉一邊看,一邊在心裏想:今日乃是七夕節,自己同這位男子,居然一日三見,這是何等的巧事?若非我同他有點緣分?她這麽一想,不由得春心蕩漾、雙頰潮紅。

夏日的天氣十分炎熱,不一會兒這群人就踢得汗流浹背,不得不停下來休息。一邊早有仆人提來了涼茶,另外還有用井水冰鎮好的瓜果。這群人幹脆各自脫下了上衣,露出了一身健壯的白肉。

徐玉婉和鍾韻兒一見,羞得趕緊躲進了鬆林的深處。兩人呆在林子中,進退不得,隻好先坐在一塊兒石頭上休息。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鬆林外忽然變得安靜了。兩人又到坡邊想看看動靜,卻發現那群人已經起身離開了。

徐玉婉見那名男子走了,急得立刻拔腿下坡追趕。鍾韻兒見不是頭,也隻好在後麵緊緊地跟隨。兩人一前一後,遠遠地望見那群人正在前麵行走著。她們看看就要趕上,卻不期那群人走得快,轉眼就到了艮嶽的園門外。一邊早有仆人牽過來了馬,那名男子飛身上馬,雙腿用力一夾,同自己的隨行一起飛馳而去。等徐玉婉跑到了園門外,空氣裏隻留下了飛揚的一片塵土。

這時,徐玉婉早就跑岔氣了。她見追趕不上了,隻好停了下來,無力地收回了揮動在半空中的手臂,心有不甘地深歎了一口氣。忽然,徐玉婉聽到背後有人在笑。她回過頭,卻發現鍾韻兒早已跟過來了。此刻,鍾韻兒正站在徐玉婉的身後,一邊不住地喘氣,一邊用手指著她狂笑不止。

徐玉婉並不怪鍾韻兒笑話自己。其實她也搞不明白,自己怎麽會象著了魔似的,去拚命追趕一位陌生的男子。此時,她的頭腦裏十分混沌。一種悵惘若失的感覺,填滿了她那顆不住狂跳的心。

徐玉婉體內的那個來自上海的魂魄,更是在靈竅中一陣騷動。它用西南官話,夾雜著吳儂軟語,斷續地念叨著:那位官人,可曾記得,當年那個穿越……九重天……的譚曉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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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岸海豚 回複 悄悄話 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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