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沒人替我買單？④（憂鬱女人係列一）

 

 

為什麽沒人替我買單？④（憂鬱女人係列一）

 

 

 

        有了孩子以後，時間就像一塊蛋糕，被瑣碎這把刀，切成了一片一片，囫圇吞下，還未來得急細細咀嚼，已過去了七七八八。中國農曆春節將近，李奶奶一直未打電話給燕子。燕子也很忙，孩子通過了AP考試，要去新的學校，她很高興嶽嶽如此爭氣，這是給她最好的新年禮物，她答應嶽嶽，這個春節一定帶他們回中國過一個真正的、紅紅火火的農曆中國傳統春節。她也並不想主動與欣欣聯係，她知道欣欣是一個生意人，清醒時算盤打得可精細；她羨慕欣欣感情路上一路跌跌撞撞，卻總是在追尋著真正的愛情的勇氣。每一段感情欣欣都是主動投入，每一次又是她落荒而逃，男人在她的生活裏來來去去，她一次一次的受傷，傷過自己也傷過別人，可是每次清醒後，她又去尋找下一個愛人。燕子不相信愛情，再浪漫的愛情最終也要落實到“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平淡，她喜歡四平八穩的過日子，要不是LG 想移民，燕子還在國內過著安定的日子，按部就班的升職，妥妥的評職稱，不至於像在加拿大一樣，既沒有著對職業的追求，也沒有升職的夢想，整天就圍著一畝三分地，精打細算地過著小日子。
 

        在加拿大，每年的中國農曆春節，大家都在忙忙碌碌地上著班，但是每個中國移民的心裏或多或少都有著思鄉的情節。燕子在國內時不喜吃肉丸子、麵條、餃子等等，移民到了加拿大她不僅喜歡起這些傳統的中國食品，而且也學會變著花樣地做，從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成了“大廚”。上次回國媽媽笑她，加拿大真是個“艱苦生活訓練營”，把燕子訓練成了廚師、會計師等等；燕子不想頂撞媽媽，她心裏說：“您送我受高等教育，不是隻為了讓我嫁人，作別人家的保姆、廚師和銀行ATM機吧？！”今天燕子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想把家裏好好的大掃除一番，周末約三、五好友聚一聚。大家再忙，一些中國傳統習俗還是要走走過場的，安慰一下大家的中國心，也調劑一下大家的中國胃。
 

　　叮鈴鈴……，客廳裏的電話急促的響起，燕子三步並作兩步的抓起電話，電話那端是冉冉：“燕子，你今天有空嗎？我們二十分鍾後，ＣＯＦＦＥＥ　ＴＩＭＥ見麵，好嗎？”燕子是直性子人，一口應道：“有空啊。好吧。”燕子坐到車上，發動車時，才想起，為什麽自己答應的那麽爽快？還有一堆家務等著自己，自己真是：平民身，總理心。下次自己一定要記住，嘴巴不要太快，應答時一定得大腦思考一下。
 

 進了ＣＯＦＦＥＥ　ＴＩＭＥ，冉冉一臉的疲憊，坐在那攪拌著自己的咖啡，燕子慢慢走過去，落坐在她的對麵，同情地看著她：“又是你姐的事？她還是沒有好轉？”
 

冉冉說：“我們是姐妹倆，但我們從來是往兩個不同的方向奔。我們家總在為她的事吵架，你說她為什麽就離不開男人呢？找的一個比一個差，一個比一個渣，又扛不起來，一喝起酒來，既不顧場合，又不顧我父母的年齡與心情，全家人都被她鬧得雞飛狗跳。昨天我父母找ＴＯＮＹ談話，人家說了：‘我已盡力了，欣欣太脆弱，她犯病的事與我無關，她以前就有前科吧？你們並未告訴我。’ 我姐不跟我說話，我想找你談談，她到底在想什麽？”
 

燕子思忖再三，說：“我點杯咖啡先，你等等。”燕子離了坐，要了杯ＩＲＩＳＨ　ＣＲＥＡＭ，燕子的咖啡從來不加糖，隻有黑咖本能地散發了咖啡最原始的芳香，加奶加糖，都並不能完全掩蓋它的苦澀；正如愛情雖苦，無論怎麽掩飾，卻依舊散發著它獨特的香味，讓眾生癡醉。像欣欣那樣在感情與兩性世界裏兜兜轉轉，總夢想著讓別人買單，結果算來算去，每一個人都在打著這樣或那樣的小算盤，目的都不單純，最終迷失了自己，還得是自己為自己的錯誤買單。感情裏無論對錯，最終受到致命打擊的都是投入過深的那一方。
 

燕子緩緩開口：“我也一直問你姐姐同樣的問題，她並不是沒有能力養活自己，ＪＥＮＮＩＦＥＲ已經結婚了，不需要她的負擔，她完全可以過自己的日子，但她並沒有給我答案，她隻說她不願一個人呆著。上一次我幫助她，認為她有些焦慮，並不是精神上有障礙，隻是過度憂慮自己的狀況：不願回美國，不願看到ＪＯＨＮ，想留在加拿大，想續工簽身份。上一次她沒有那麽嚴重，這一次我建議你們帶她看醫生，是因為我跟她談過，她反反複複中隻一句話：‘我什麽也不想，隻想死。’ 一旦她想輕生，問題就嚴重了。帶她參加任何活動，她都拒絕。”

       冉冉答道：“我父母總認為是ＪＯＨＮ害了她，因為ＪＯＨＮ是ＡＮＸＩＴＹ　ＤＩＳＯＲＤＥＲ患者，需要依賴藥物。他與我姐在網上認識，我姐並不知道他有病。到了美國以後，大家住在一起，ＪＯＨＮ一停藥就開始犯病，一犯病就在那抽搐。我姐都嚇懵了，整晚整晚的守著他，為了身份也隻好將就了十年。“
 

燕子道：“你姐談過ＪＯＨＮ，說他有槍，怕他報複，也為了ＪＥＮＮＩＦＥＲ能完成學業，所以一直忍著；怕你們了解真相，所以你父母雖住在加拿大，但她從未邀請過他們去她家。ＪＯＨＮ有病，不能工作，一直依賴於你姐的工作。但他還是有不動產的，你姐最終放棄他，是因為有一次周末做完小生意後，你姐發現ＪＯＨＮ把錢一分兩半，你姐的放在桌上，他的一份存入了他自己的戶口；而且他有公證他的遺囑：他的房產，你姐隻有居住權，由ＪＯＨＮ自己與前妻的唯一的孩子繼承。你姐認為這樣付出還是無法獲得真心，不想再繼續下去，所以給公司打了申請，申請到加拿大工作，以逃離ＪＯＨＮ。她不敢提離婚，隻想借此離開美國，開始新的生活，但有時心裏又有不甘，所以患得患失。好歹JOHN並沒有為難她，最終在所有的離婚文件上都簽了字，還給她寫了張支票，以後見麵還是朋友罷。”
 

冉冉問道：“上一次，你幫她，她過去了。這一次又是為什麽呢？她不是好了嗎？”
 

燕子咬了咬下嘴唇，慢慢說道：“她並不願說出真相，上一次我們所有的人對她都很投入，以為她不會再犯了。這次看上去是金錢問題，實際我猜測還是她與ＴＯＮＹ的感情出了問題，你姐看上去在感情裏反反複複，實際上她是有要求的。主要原因是在經濟上ＴＯＮＹ的做法，還是不能讓她覺得有保障吧！但她三婚了，她不喜歡TONY，又不願這樣過日子，已拖累過你們家一次，不好再跟大家抱怨，破罐子破摔，借酒發泄罷了。”
 

 冉冉道：“你說的有道理。上次ＴＯＮＹ跟我父親講：他要投資一個大的項目，想問我父親借錢，被我姐拉住了，說：‘你有本事貸款，不要老找家裏人。＇我父母都喜歡TONY，他嘴太甜，但我姐看上去好像怕他，他們是兩口子，我們也不方便幹涉。”
 

 燕子微笑說：“是呀！那是她的選擇，若有一天她回心轉意，兩人和好，說不定還要罵我們多事了。說了老半天，欣欣最近到底怎樣？”
 

 冉冉道：“她接著又連藥帶酒搞了一次，醫生建議她住院二個月，觀察治療。現在她還在醫院裏待著。我媽一天到晚哭，我爸一天到晚唉聲歎氣。”
 

 燕子拍拍冉冉的肩膀：“辛苦了。JENNIFER是這邊長大的孩子，比較自我。她隻有靠你們家人照顧了。欣欣在感情上的勇氣，我還是很佩服的，她總說：‘燕子，你有LG，你LG會為你買單。為什麽沒人替我買單?我真撐的好辛苦。’冉冉，你是知道我的，這個世界上，我一直都是自己買單。我也從來不奢望有人替我買單，那種奢望下會埋著太多的自尊與將就，我不喜歡，我希望欣欣能明白。但在她眼裏，沒花上男人的錢，是一種無能吧。恕我說句實話，我是無法屢次結婚，再屢次離婚的，這種壓力很大，飛蛾撲火的勇氣我可以理解。白頭到老的婚姻，也是“打碎牙齒和血吞”的一種將就，你明白的。”
 

 冉冉啜了一小口咖啡，道 ：“你說的真是很有道理。年輕時，我也曾想離婚，現在看來，當初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婚姻就是這樣吵吵鬧鬧，又互相讓步，為了孩子，一步一步就走過來了，到老了，也不過是風輕雲淡的一種默契而已。”
 

       翌日下班後，燕子來到醫院，看著欣欣蒼白憔悴的臉，躺在病床上懨懨的樣子，她還是在為她祈禱著：願天佑眾生。也許人是應該有信仰，那是無路可走時的一種精神解脫，那怕隻是一根精神上的救命稻草。人的一生是場修行，修煉自己能成為金剛不坯之體。
 

 走出醫院，眼前豁然開朗，藍天白雲，空氣清新，燕子的耳旁仿佛響起了林憶蓮的歌聲：“女人獨有的天真和溫柔的天分，要留給真愛你的人，不管未來多苦多難，有他陪你完成；雖然愛是種責任，給要給得完整，有時愛美在無法永恒；愛有多消魂，就有多傷人，你若勇敢愛了，就要勇敢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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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題後：終於在假期快要結束時，我寫完了這篇《為什麽沒人替我買單》。寫作是個力氣活，也是個心思活，這麽多個日日夜夜熬下來，眼睛也疼，腦袋也疼，但是看到所有的構思都變成成品以後，我的小心髒還是很滿足的。謝謝大家一路陪下來看完了我的絮絮叨叨，不勝感激。另謝謝文學路上，有您們一直相伴，路雖不長，但也是風景。

 

（文學創作，取自生活。如有雷同，請勿對號入座。版權歸“人生隨意”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