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華秋實 第十六集 統考風波

 

                第 十六 集   統考風波

                          一

    統考在緊張地進行著。各考場都異常嚴肅、寂靜，考生們埋頭作卷，監考老師不停巡視。三十三考場前排考生有金智俠、胡杉、周豔、張雋永、華武春、代廉諸人，監考人蘇茂坐在講台上，老

態龍鍾，不住打盹；劉凱倒精神矍鑠，不住前後走動。他兩眼直勾勾地老愛盯著雷震、江靈顯、徐剛幾個透著精靈氣的人，好像隻怕他們搗鬼作弊。

       三天考試一結束，同學們都喜氣洋洋地來向鍾老師辭行，圍

著鍾老師說笑吵鬧。

       代廉趾高氣揚地說：“老師，憑我做卷的感覺，這次由於進行了這場馬拉鬆賽，各科卷子做的都很順利，金榜題名肯定不成問題！”

       “你考好，單單是馬拉鬆賽複習的功勞？不是老師進行教改，提高了你的閱讀和寫作能力，那閱讀分析踢和作文，你能做的那麽順利、滿意？你可真是近視眼啊！“江靈顯嘲諷他。

       ““人家近視眼？金榜一題名，還要做駙馬呢！”快嘴利舌的柳蓮

花應聲說。

       金智俠、呂雁幾人笑著撕拽著柳蓮花，要去擰她的嘴說：“你這張嘴簡直要把死蛤蟆說出尿來！”

       男同學也都笑了。大長腿崔健拍著代廉肩頭調笑說：“著，著，

哥們！我勸你在女士前少顯擺吧，人家把你看作‘死哈蟆；啦！”

       “好男不與女鬥！”代廉還擠眉弄眼說。

       這下像捅了馬蜂窩，幾個女生嚷著“好你代廉，大男子主義，敢歧視我們女生！”、“大長腿在故意挑撥！”擁擠著要去揪打二人，

雷震趕緊護著二人退後說：“小姐們，你們厲害，我們甘拜下風，退避三舍、、、、、”

       在哄笑喧鬧中，鍾老師笑著搖著手，高聲說：“好啦，甭鬧了，趕緊回家給父母報告考試的喜訊吧，他們還都懸著心呢！”推著拉

著把一群嘻嘻攘攘熱鬧的孩子們送出了校門。像離別母親一樣，孩子們一一與老師擁抱，依依不舍地揮淚而去。

 

                         二

       深夜，鍾老師在燈下忙碌地撰寫教改總結。時至七月中旬，晚間分外炎熱，他大汗淋漓，須不時用濕毛巾拭汗。

       “鍾老師，給你報告個好消息！“任廉吾跨進門，興衝衝說，”你班三十三考場，在全市一百多個考場中，成績最優秀，隻有一個

七十八分，其餘都是八十多九十多，九十多的快占三分之二了！大家異口同聲地稱讚你的教改成績卓著！對把你排斥在閱卷隊伍之外憤憤不平，罵咱校領導存心在壓製你！“

        “這挺好！我趁這機會把這兩年的教改總結一下。“鍾老師爽朗地笑道。他為學生如此爭氣大感快慰地說，“這群孩子們震讓我揚眉吐氣呀！”。

       “”他們是沒有辜負你這三年的苦心！“任廉吾去看那總結稿，說， “也倒是，早該總結出來，好大家係統學習！”他翻著搞本說，“還有好多要整理嗎？這大熱天不可趕得太緊了！”

       “現在寫作教學部分快完了。“鍾老死苦笑道，”沒辦法，難得這樣清閑的時間！“

        “張潮雲：‘文章是案頭的山水，山水是地上的文章、、、、善讀書者，無之而非書，山水亦書也、、、、善遊山水者，無之而非山

水，書史亦山水也。’你讓學生把讀書和遊山水結合起來，相互交融，難怪學生能寫出那優美的遊記。”他饒有興圩地讀著讚歎說。忽掩卷不勝感慨道，“如果粱校長不調走，看到你的教改取得這樣豐碩的喜人成果，不知會怎樣歡心鼓舞呢！你也不致受這許多委

屈！”又氣憤地說，“聽說，他們假借家長的反映，把你帶學生旅遊的事告到省廳了，這些家夥不知要幹什麽？”

        “無非是想我踢出去！我到哪裏都不會放棄我的教學改革！”鍾老師淡然一笑，口氣十分堅定。

        廉吾感動的說：“你這教改意誌真乃弘毅、堅韌，苦心焦思，敝精勞神以至於今，他們欲摧之撓之，實是癡心妄想！”

       “啊——廉吾啊，你說到這，我倒想起了孔子的幾句話，可作人生的箴規。”鍾老師緩慢朗誦道，“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小人

之道，灼然而日亡。君子之道，淡而不厭，簡而文，溫而禮，知日遠之近，知日風之自，知日微之顯，可與入德矣。”他仰麵騁想，長歎道，“我遠不及矣！”

        任廉吾望著他那深沉向往、熾熱追求的神情，頓感茫然若失

 

                        三

        忽然傳出三十三考場因嚴重舞弊試卷被封存，待查清後予以處理。

鍾老師十分悶怪，監考那等森嚴，誰能作弊呢？他也決不相信自己的學生會幹弄虛作假、營私舞弊的可恥勾當；疑惑或許是造謠、訛傳，可是人們傳說的沸沸揚揚、滿城風雨，似非空穴來風。他想去問鍾主任，可想他對學生旅遊、要求‘支邊‘之舉都耿

耿於懷，諒難得他好聲氣。至於教研組長劉凱，偏生是本場監考，更不便過問，輾轉憂思中，驀聞任廉吾房間人聲喧闐，遂自言：“找廉吾問去！”

到門外聽廉吾大罵：你這不知輕重的蠢貨，竟聽從他幹出這種無恥的勾當！你以為能瞞天過海嗎！“

“你這樣蠻橫凶惡，也不說清楚，我究竟跟他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是高建華的聲音，她似有無限委屈，氣惱地反問。她是任廉吾的未婚妻。

“幫他盜竊統考試卷，你還敢抵賴！我看看你的臭骨頭有多

硬！”

鍾老師聽任廉吾怒吼著，好像要動打了，便趕緊推門進去勸解，說：“廉吾，什麽大不了的事，如此動肝火？”

高建華抽泣著奪路跑去了。任廉吾越發狂暴了，瞪著銅鈴似

的大眼，破口吼罵：“滾！你這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我再不願看到你了！“

“今天這是怎麽了、、、、”鍾老師怔住了，驚訝的望著這個魯莽 的年輕人，不知何以如此凶暴。

“恬不知恥，為了虛名，不擇手段，幹出這種卑鄙齷齪的事！”廉吾斜楞著眼，極其憎惡地說，“我徹底看清了你肮髒的靈魂，不隻玷汙了建華，連我也給玷汙了！“他氣呼呼地去追高建華了。

鍾老師又氣又惱，狠狠跺下腳，忿恚道：“豈有此理，無端生

事！真乃飛來橫禍，奇恥大辱！“氣得踉踉蹌蹌走回住室。

 

                四

省教育廳接到《關於鍾德奎盜竊統考試卷，騙取優良成績，

嚴重違法亂紀的報告》，領導十分震怒，立即派遣了調查組入校調查，待查實後，將予以嚴肅處理。鍾主任很是高興，他想這次必定要把鍾德奎這頭不聽使喚的強筋驢給宰了，徹底吐出胸中的惡氣！這又得給劉凱記一功了，是他大膽揭發了這一惡劣事件。

調查組組長是原來的梁校長，他對學校情況最清楚，他不動聲色地組織人員閱讀、審核了第三十三考場的試卷，又同教導處分管試卷的高建華多次談話，不多日便徹底查清了事情的真相，原來是劉凱以盜竊試卷進行舞弊為名，誣陷鍾老師，企圖徹底把

鍾老師整垮。證據確鑿，無可抵賴，劉凱不得不向老校長招供了。

真相大白，粱校長心情輕鬆了，在校園走了一圈，便去找鍾老師閑談，看鍾老師還在仔細翻閱他的教改經驗總結，便笑道：

“你舍得借給我閱讀下嗎？”坐下隨手去翻閱《閱讀分析教學》和

《寫作訓練教學》兩本稿子。

”我正要請你做指導呢，隻是怕你沒有時間。“鍾老師邊斟茶邊興奮的說。

“周芳卿原來對你的教改很感興趣呢！現在她如何？”老校長

關心地問。

”她遭惡言惡語侮辱，氣瘋了，在南京住院治療，現今不知如何！“鍾老師甚是同情說。

”有些人就愛無中生有，無事生非，好好的一個人給毀了！“老

校長憤慨說。稍停，歎口氣責怪道，”當初，你要聽我的，同她結合了，哪還會有這檔子事！“

“我並不後悔那時的決定，隻是很同情芳卿的遭遇。”鍾老師看老校長惋惜地不住搖頭，便進一步說，“我今天仍認為，人的精

力有限，年華易逝，不聚精專注，萬難成事。我既然決心把畢生的精力奉獻造就下一代，就絕不能讓家庭、愛情消磨我的意誌、消耗我的時間！”

”你太固執了！心如磐石，不可轉也！“老校長歎息著責備道，

拿起那總結的兩本稿子，不懌地起身走去說，”既立誌全身心致力於教育事業，也不能不顧健康，幹蝕本的傻事！“”

老校長剛走，任廉吾便負荊請罪來了，進門就哭喪著臉，懊悔地自罵說：“鍾老師，你說我多諢頭！一時氣糊塗了，對你竟那

樣凶暴粗野，出言不遜！你罵我吧！千萬不要在心裏記怪！”他十分自恨自惱，懇求寬恕說，“你知道我是個直性的人，容不得耍奸使詐的陰賊小人。我一聽說你挑唆高建華盜竊試卷，就火冒三丈、、、、、”

“什麽？我挑唆高建華盜竊試卷？”鍾老師氣急地截斷廉吾的話問，勃然大怒道，“天大的奇談怪論！純屬子虛烏有，真真可笑的無稽之談！ “

”什麽無稽之談！原來你還蒙在鼓裏呀，人家都把你告到省

裏去了！“任廉吾怪訝道，”為啥你班三十三考場試卷封存？；老校長帶調查組來幹什麽？就是專門調查你盜竊試卷的事！“

”哦——！“鍾老師吃驚地張口結舌，嘴唇哆嗦著氣惱道。”誰如此歹毒，憑空栽贓陷害！？“

“誰？還不是劉凱狗東西！他說，他親耳聽到你唆使高建華盜竊試卷。”任廉吾氣憤說，“我就是聽了他的話才鑄成大錯，和建華險些鬧得關係破裂了，也差點和你鬧崩。幸好老校長來查了個水落石出，不然你背這黑鍋不知會怎樣！”

鍾老師氣憤中，大惑不解說：“不知觸犯了他們的什麽金科玉律，竟然欲置我於死地！我原以為是執見相左，雖多有齟齬，豈料仇視、陰險、狠毒到這等地步！”

”嫉賢妒能唄！古時，龐涓對孫濱的手段不也凶殘毒辣嗎？

性本惡，何足怪！“任廉吾大發感慨道，”更可氣的是，咱們的鍾主任反倒對他信任有加，聽之任之，縱虎為患。唉！老校長說的好，

自古迄今，正直的人，有識之士，總是信必然之畫，捐朋黨之私，挾孤獨之交，義不苟取比周眾人，自然是不容於世，難免於遭嫉

恨，甚至受到荼毒、殺戮！咳，世情險惡呀！意合，則吳越為兄弟；不合，則骨肉為仇敵！“

“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古時，君子受陷害，勢所必然。”鍾老師喟然歎道，“今天，生活在社會主義時代，難道善惡美醜、是非曲直也混肴不清？”

”怎麽不清？老校長全為你洗雪了！劉凱隻怕要受到嚴厲製裁了；，連主任也得坐蠟！“任廉吾爽朗地笑著說。

 

                    五

調查組迅速完成任務，在餞別宴上，粱校長陰沉著臉責備鍾主任，說：”你偏聽偏信，險些讓德奎蒙受不白之冤，給學校造成惡劣影響。“

“唉！哪知老劉這樣卑鄙、下作，心地險惡，他不隻編排鍾

德奎盜竊試卷，還總誹謗德奎的教改，說拿人做試驗毀了學生，要我向省廳告狀。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殊知是白眼狼！”鍾主任懊惱不迭地說，“我對教學陌生，他是教研組長，以為依賴他沒錯，咳！”

“這麽說，那誣蔑德奎帶學生遊覽名勝古跡是遊山玩水的報告，也是他以學校的名義搞的？你全沒有自己的主見？”老校長從提包裏抽出一份報紙，，指著上麵登載的篇篇遊記說，“你不懂，可以多看看嘛，這些遊記不隻文筆好，思想內容也很豐富，難道

是遊山玩水的人能寫出來的？一眼就可看出，學生在旅遊中開闊視野、陶冶情操、豐富見識諸方麵，都獲益匪淺呢！你深入學生中調查調差，自然就明白了。把其他班寫作水平拿來一比較，不難看出鍾老師教改成績的卓著，何至受人愚弄！凡事當有主見啊！”

鍾主任慚愧地頻頻點頭說：“老領導教訓的是，我當努力學習，深入學生，察看他們的成績，傾聽他們的反映、、、、”

宴會在歡聲笑語中進行。

 

                   六

與餞行宴幾乎同一時間，蘇茂和尹振鐸守在劉凱床邊，看他坦腹仰臥，大肚鼓脹，不住長噓短歎，吐著滿腹怨氣，很是同情。

蘇老頭口打“唉”聲說：“你不吃不喝，尋死覓活，這把年紀了，折騰下去還得了？”

”咳！老哥哥，不想我會栽這麽大的跟頭，聲名狼藉不說，說不定還要受處分！我一生雖非顯赫，也非庸碌之輩，到頭來竟

如此悲慘結局，你說，我還有啥活頭！“劉凱潸然淚下說。歎口氣，又自哀自怨說，”我為的啥？還不是想為大家出口惡氣，解解心頭之恨！“

尹振鐸不以為然地搖頭歎氣道：”老兄實在大謬不然，無論如

何也不該用這手段，這太有損我們的身份了“

”老劉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老蘇趕緊打圓場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數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嘛！“又看著劉凱愁容滿麵、恨恨不已的樣子，寬慰說，”實

在感覺不好呆下去了，索性離開這塵囂之地，去清請靜靜享天年之福也好。“

“要不我也跟你去頤養天年吧！”尹振鐸笑道。

劉凱霍地坐起身。慫恿二人道：“咱們再聯絡鼓動一些人，都

遞辭呈，要求辭職，讓他下學期開不了課，給他個下馬威，以顯示我們的影響力！”

二人相對哂笑，無應。劉凱甚顯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