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 第十七集 雩 都 大 捷

               第 十 七  集     雩 都 大 捷

                                    一

南劍城頭飄揚著“丞相文”大旗。

府衙。

議事廳中，文天祥同眾將領歡聚一堂，他忽然發現不見陳繼周，便問趙時賞：“陳老先生何在？”

“唉，一言難盡。”趙時賞說著便泫然淚下，“丞相被北國扣留，呂師孟假太後的詔令，遣散各路勤王兵。我帶大軍南下，蒙古騎兵窮追不舍，，處處堵截，決心吃掉咱文家軍。陳老先生從贛南率領一支義軍前來接應，夜襲敵營，誤中奸計，馬落陷阱，自刎身亡。贛南一失守，丞相家小也下落不明了。”說著，取出了陳繼周的靈牌。

文天祥頓時痛哭失聲，跪在靈牌前悲慟哀悼：“繼周兄，你齎誌而歿，含恨九泉！我必馬踏中原，蕩平賊寇，以慰英靈、、、、、”

眾將領也都跪下，眼含熱淚，同聲向英靈矢誓：“馬踏中原，掃蕩賊寇，以慰英靈！”

正值眾人痛悼中，門卒喜盈盈進廳報喜：“眾將領莫悲了！丞相大喜了，夫人和公子、姐兒都平安歸來，車馬已到門外。”

眾將領揮淚，紛紛向文天祥抱拳恭賀：“啊，丞相，這可是意外的大喜呀，可喜可賀！”大家喜笑顏開，簇擁著文天祥出廳去迎。

趙時賞走在前，笑道：“這是陳繼周老先生的英靈護送夫人、公子歸來的吧？昨夜我還夢見陳老先生說，要確保夫人與公子、姐兒的平安，這不今天就到了！”

“爸爸——”佛生與兩個妹妹老遠就叫著跑過來，拉住久不見的父親的手、衣襟，依偎著，若有無限委屈似的哽哽咽咽抽泣。文天祥本還沉浸在思念陳繼周的悲痛中，見了孩子，恍若隔世，更加悲愴，竟摟著孩子嗚咽了。

眾將領也都神情淒楚，木然望著悲痛中緊摟一起的父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老爺終於安全脫險歸來了！佛生不要招你爸爸傷心了。“夫人和兩位姨娘強裝笑臉，上前拉開三個孩子，別轉臉暗暗拭淚。

“夫人一向可好？“文天祥讓夫人進廳安坐，見諸將也都散去，看著她們母子問。

“一路多虧吳浚將軍照應，好歹沒吃大苦。“歐陽夫人眼中汪著淚花，勉強苦笑著說，“路上，佛生病了，吳浚百般求醫醫治，方撿回了命。他一路小心照料，好不容易來到。”說著，掩麵抽泣起來。

“夫人，見到老爺該歡喜才是、、、、、”顏、黃二氏飲泣著勸解歐陽夫人。

“快請吳浚將軍進來飲茶！”

吳浚聞聽，頗為惶恐不安地入廳進見，叩拜道：“伯顏元帥讓末將代問丞相安好。“

“哦！你們從北營來的？“文天祥十分吃驚，問。

“是！伯顏元帥讓末將護送夫人、公子、姐兒來的。他還給丞相寫了封信。“吳浚見文天祥未翻臉，便膽壯起來，急忙從懷中掏出信雙手捧著送上。

文天祥展開看了兩眼，不屑地笑道：“原來接送夫人之機，讓你來勸我歸順的，是嗎？“

“末將想，宋家大勢已去，元朝應運勃興，天命所歸，非人力能抗。審時度勢，不如早歸順了好、、、、、“吳浚自以為言之切當，入情入理，必能打動文天祥。因此，麵現得意之色，欲侃侃而談，忽見文天祥臉色突變，把伯顏的信撕得粉碎，照自己臉上摔來。一時嚇得魂不附體。”撲通“跪地叩頭告罪，”大人息怒！小人狂言亂語，忤逆大人，罪該萬死！“

“你是罪該萬死！你這無恥叛賊，為虎作倀，無君無父，忘掉祖宗，不顧同胞，鮮廉寡恥，何以為人！投敵叛國之罪，天地難容！“文天祥厲聲怒吼，”把他拉出去斬首示眾！“

吳浚早已癱軟在地，拚命口頭求饒。刀斧手進來，拖著便向外拉。他嚎叫：“夫人快救命呀夫人——“

“老爺，年他一路殷勤、小心照料、服侍我母子，暫饒他一死，容他一新吧！“歐陽夫人同顏、黃二姨娘一齊跪下求饒。

“原來你們也變節投敵，與那歹賊通同一氣，來勸我歸降的！“文天祥著魔似的冷笑著，突然大喝一聲，”來人，將這三個沒有氣節的下賤女人也拉出去砍了！“

佛生與兩個妹妹抱住母親和兩個姨娘，嚎啕著死死不放。刀斧手正強行拖走時，王炎午、杜滸、趙時賞等人聞哭鬧聲趕來，見狀慌忙齊跪地求情，都氣憤地嚷道：“夫人等死裏逃生剛到，大人便要問斬，何其絕情！“

“嗐——！“他長歎一聲，淚水潸然淚下，悲憤道，”幾個賤人被擄入敵營不能以死殉國，腆顏而回，已該死；被敵放歸，又不悔罪，反膽敢為叛賊講情、、、、、、“

刀斧手舉著吳浚血淋淋的人頭出現在廳門外，對內高聲稟道：“叛賊斬訖，請大人驗屍。”

佛生兄妹驚嚇得匍匐著哀號道：“爸爸，我們也同媽媽一起被賊兵抓住，鎖到一座黑屋裏，我們也該被殺呀！把我們和媽媽一塊殺、、、、、、”哭叫著，爬起，追奔被架走的三位夫人身邊，和她們同跪在刑場上，嗚嗚哭著說，“媽媽、姨娘，我們跟你們一起、、、、、、”

王炎午等人也都追出來，並排跪下說：“要殺，連我們一起殺了吧！我們沒能保護好夫人、孩子、、、、、、”

刀斧手擲刀於地，蹲下身幽咽悲泣。

 

                              二

雩都阿術行轅。

阿術神情緊張地對眾將道：“文天祥大軍從南劍翻山越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占會昌，今大軍又逼近雩都來了，欲一舉殲滅我軍，占領整個江西。若他的陰謀得逞，我軍在湘浙贛的基礎就整個動搖，圍剿二王的計劃就要全盤落了。所以，守住雩都就是關鍵的一戰，伯顏元帥要我們隻能打勝，不能打敗，絕不能失守。諸君務必督厲部下頑強戰鬥，不可有任何懈怠！”

“文家軍菲比尋常的軍隊，來者不善，就我們這支孤軍，與之抗衡，隻怕勝算不大。”

“他伯顏既知這一戰關係整個戰局，為什麽不親自前來督戰？”

、、、、、、、

眾將領叫苦不迭地亂嚷，阿術也無可奈何地歎口氣，高叫：“傳令官，以十萬火急向伯顏大帥求援！“

 

                          三

雩都城下大戰。

一座高聳的山頭上，文天祥身著戎裝，手援玉枹，精神亢奮地雷動戰鼓。震天價響的鼓聲中，將士們同仇敵愾、淩厲風發，以排山倒海之勢衝向敵陣，同蒙古騎兵展開了驚心動魄的殊死戰。不移時，已是血塗草莽，屍橫遍野。

【畫外音

（悲壯的歌聲回蕩在四周的層巒疊嶂、古木荒坡、窮山惡水間）

“操吳戈兮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淩餘陣兮躐餘行，左驂殪兮右刃傷。埋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天時墜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

阿術在一群戈什、親兵護衛下，站在一處山岡上焦急地擺動令旗左右指揮。他看到文家軍一老將須發斑白，使動一柄丈許長的大刀，在陣中左衝右突，驍勇無比，攔擋他的將領，無不頃刻斃命於馬下，便急問：“那使大刀的是何人？“

“據說他叫鞏信，綽號老黃忠。“一名貼身侍衛應道。

“老不死的！快讓他入黃土中去！“他聽親信說叫“黃忠”，便惡狠狠地罵了句，便急將令旗上下左右招來擺去，頓時，縱橫馳騁的馬隊潮湧般從四麵奔至，把老將鞏信層層圍困在核心。

鞏信全無懼色，掀然大笑，遙指阿術大叫：“阿術小兒，將你的人馬全數調來，，看你爺爺有何懼哉！”說著，把青龍偃月刀揮舞得呼呼風響，坐騎青驄馬噅噅奮蹄奔突，轉瞬殺潰重圍。殘兵敗將奔逃著驚呼：“紅臉關公爺爺來了！”“關大聖顯靈了！”

阿術望著大罵：“全是廢物、膿包！連一個糟老頭子都奈何不得！”他一擲令旗，大叫。“備馬抬刀！”他剛披掛上馬，遙見南北兩麵塵頭滾滾，喊殺連天，山頂上文天祥的戰鼓也擂得驚天動地，他一時驚駭不已，喚旗牌官問，“軍情莫非有變？”！

“報王爺，趙時賞率領贛州兵馬，鄒渢帶領吉州兵馬，一齊包圍上來了！”旗牌官帶著探馬回稟。

這時，鞏信帶領人馬狂飆一樣卷上山岡，呐喊著：“活捉賊酋阿術呀，莫讓他跑了！”

阿術見狀，撥轉馬頭便跑，失魂落魄喊：“我軍陷入了重圍，快衝出一條血路逃命啊！”他拍馬奔下山岡，狼狽得落荒而逃。

 

                             四

雩都城頭飄揚著錦繡“文家軍”大纛旗，迎風勒勒。

城門打開，百姓灑掃、壺漿，夾道歡迎文家軍，舉著牌子歡呼：

“歡慶文家軍大捷！”

“恭賀文丞相及眾將士旗開得勝，大展雄風！“

“文丞相是百姓的父母，國家的柱石，人民擁護你！願隨你一同扞城衛國，與敵血戰！“

文天祥同眾將領全下馬向熱烈歡呼的男女老少連連拱手致謝。

一進城，文天祥便四下慰問耆舊，安撫青壯，賑濟孤寡傷殘之人，還親自安排悼念陣亡將士及撫恤家屬。

【畫麵一    祭奠

文天祥著緦麻，向靈牌焚香叩拜，灑淚澆酒，沉痛祝禱：“嗚呼！薄酒一樽，敬奠英靈！汝為壯烈男兒，華胄精英；為國捐軀，是為國殤；千載流譽，萬世景仰！“

【畫麵二    葬禮

文天祥與眾將士為陣亡將士舉行隆重的葬禮，他們麵對一具一具棺槨，沉痛致哀，哀樂迭起：“生為人傑兮死為鬼雄，賊寇未殲兮雙目難瞑；為國捐軀兮人生何憾，浩氣長存兮欣幸！“在哀樂中，默哀，放禮炮，灑淚葬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