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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關於敵後抗戰的回憶(一)

(2017-02-05 16:56:48) 下一個

                                                         坎坷的青少年時期

 

我出生在河北省樂亭縣閻各莊鎮大羅莊村,祖輩為貧苦農民。母親趙武氏長年參加勞動及操持家務,照顧一家老小,因病在30歲上就去世了,父親趙樹林少年時就獨自闖關東謀生,在長春一家店鋪,從小夥計做到管賬先生,後因患上肺結核,被東家辭退,回鄉養病。因無錢治病,32歲時不幸辭世。

1921年,因家鄉連年鬧災,生活難以維持,我們兄妹四人和繼母,隻好先後到哈爾濱投奔大舅父武百祥。(注: 武百祥出身於河北省樂亭縣農村,少年時隨舅父去長春當學徒,後來在哈爾濱做小本生意,憑借精明的頭腦和勤奮,很快就在外國資本勢力的夾縫中,發展成當地首屈一指的商人。)

哈爾濱的基督教會辦有三育學校,由武百祥出資讚助。我在家鄉勉強念過三年的私塾,便插班到三育小學三年級讀初小。四年級初小畢業考試,名列全班第四名,引起大舅父的重視。當念完高小一年級時,被大舅父叫到他家,換了新衣,又檢查身體,看看有無疾病,是否值得培養。而後又請來一位名叫孫恕的家庭教師,為我和另一位父親為舅父生意股東的趙家子弟補習英語和數學。還請了補習國文的老師,僅半年的時間就補完了高小的課程。

在家補課時期的孫恕老師給我留下了難忘的印象,他年輕,思想進步。他在給我們補課期間,除了教我們主要課程外,還給我們介紹一些課外讀物,並給我們講過不少蘇聯革命的故事,擴大了我的知識領域,開闊了我的視野,他可以稱為我第一個政治上的啟蒙老師。

高小畢業後,又進入三育商業中學讀書,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武百祥認為我是“可造之材”,又資助我考入北平的教會學校匯文中學繼續讀高中。那位趙家子弟初中就進入匯文中學就讀,現在我們又成為匯文高中的同學。

我到了北平之後,求知的欲望更加旺盛了,我如饑似渴地學習文化知識。當時北平的文化教育界思想活躍,各校的青年學生們踴躍地組織各種社會活動,我在課外喜歡積極地參加。

我性格好動,從來不讚成死讀書。我酷愛體育活動,足球、排球、網球、乒乓球樣樣愛好,暑期遊泳、冬季滑冰,這些興趣從來不會影響我的學習,相反卻練就了一身強健的體魄,也為以後參加革命打下了良好的基礎。體育運動是聯係群眾的最好的紐帶,我接觸的人越來越多。交往多了,知識麵也更廣泛了,熟悉的東西亦更多。我特別與社會科學結下了不解之緣,盡管當時我對這方麵的了解還非常膚淺,但我對社會問題開始產生濃厚的興趣。

在我剛念完高中一年級時,舅父突然通知我,由於經濟不景氣,他的事業狀況不佳,無力繼續資助我在北平讀高中了,要我急速回歸哈爾濱。原來我在北平的激進思想以及積極參加社會活動等,我的大舅都了如指掌。我的表現是不合乎他的口胃的,所以就不想讓我繼續在北平讀書了,生意不景氣隻是個借口罷了。我想走自己的路,就抗拒了舅父的要求,沒有遵命返哈。我求朋告友,節衣縮食,在學校附近一家親戚家裏住宿,吃飯,每月盡最大的努力僅能貼補他家三元錢,吃的幾乎都是大碴子粥、窩窩頭和棒子麵餅子等。我下定決心,隻要能上學,一切勞累我都能抗過去,一切困難我都能克服。

就是在這樣十分困難的情況下,我念完了高中。可是在 “9.18 ” 事變後,東北和華北都處於經濟蕭條時期,一個貧寒的高中畢業生,要想在北平找個謀生的門路,真是比登天還難,上大學更是白日做夢。 我四舅武作明,先在美國留學,學習造紙;後來又到德國留學,學習製作肥皂。回國後在大舅武百祥的支持下,在哈爾濱同記工廠院內興建了製作香皂與肥皂的工廠,起名為百弟公司,四舅成了技術大拿和老板。機器設備是進口的,產品銷路尚好。

正當我在北平沒有出路之時,四舅來信要我盡快返哈。他要我學習製作肥皂和香皂,待技術和經驗上軌道後,接替他負責工廠的生產。我返回哈爾濱後,跟隨四舅學習。在肥皂、香皂的配料和加工的幾道關鍵工序的技術上,他是嚴格保密的,外人不得接觸。經過一段時間,我初步掌握了配料、投料、加鹽、加熱、看火候以及蒸煮整個過程中所謂的保密技術。同時我也參加一般工人的生產勞動。直到此時我才明白四舅這樣“器重”我的原因。原來四舅不願留在日偽統治下的哈爾濱,他急於去上海另謀生意。

經過兩年時間的學習與操作,我已經成為一個懂得製作香皂和肥皂的熟練的技術工人,可是我在工廠的收入僅能維持我個人的生活。同時我不滿足於當時敵偽統治下的社會秩序和那種呆板、僵硬的生活。

武百祥觀察了我兩個年頭,逐漸開始欣賞我的技術。1934年他突然送給我兩千哈大洋(約折合一千五百銀元),希望我能用這些錢娶妻安家,借此把我的三個妹妹集中在我家以減輕他的負擔。然而我無意結婚成家,況且我繼母與三個妹妹的生活已有安排,也無需我去照管。於是我說服大舅,用這筆錢去北平報考大學。他雖然對我違背他的意願不滿意,但也無可奈何,遂提出前提條件:我在離哈前,要把學到的生產肥皂和香皂的技術教給我的姑父、肥皂工廠的經理劉坤山。

1934年7月我考入了天津南開大學經濟係。在大學裏,我結識了一位名叫陳大凡的同誌,他是共產黨員,也是東北抗日救國聯合會的領導人之一。我很讚同他的政治主張。我們經常在一起討論抗日救亡的問題,探索中國向何處去,怎樣才能解救中國,勞苦大眾的出路在哪裏以及如何才能建立社會主義製度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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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3)
評論
dong140 回複 悄悄話 讚一下愛國先輩
braker999 回複 悄悄話 寫得好,我就是相信這種有正常人性的文章。
polar_bear 回複 悄悄話 這個不很好,不過顯出了共黨缺失人性的一麵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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