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我的小氣包老爸
看過很多紀念父親的文章，大都是關愛子女、無私奉獻的嚴父或慈父。朱自清的巜背影》，讀得我熱淚盈眶。相形之下，我的老爸與眾不同。
老爸的小氣在我的童年記憶裏就已顯現出來。做菜隻放幾片肉，然後排排坐，分果果，笑眯眯地每人碗裏放兩片，對此老媽常取笑他摳門；老爸喜吃辣椒，老媽不吃辣，我們三個孩子隨老媽。隻要老媽不在家，他就不顧我們的強烈反對往肉裏放辣椒，然後搖頭晃腦地壞笑道：不吃辣椒就別吃肉。如今我們三姐弟妹不怕辣，怕不辣。
某天家裏來了貴客，老媽讓老爸去買隻鴨子，老爸牽著我來到集市。七十年代部隊的生活相對比地方要好一些，小販見一穿軍裝的，趕忙從鴨簍子裏抓出一隻最大的肥鴨，一稱4斤半，老爸嫌肉多，吃不完，硬是換了隻兩斤重的老公鴨。老媽看著手中瘦骨如柴的老鴨子，把老爸好一番奚落。
我大學畢業分配到老媽的醫院，暫時與父母住在一起。老爸是拖把倒地直接橫跨的主，卻自告奮勇承擔周末買菜的任務。周末一大早，大家還賴在床上，老爸挎著菜籃子悠悠然出了門，中午做飯前準時回家。 我們周末的早歺大都是自已在家煮麵條或雞蛋攤餅隨便打發。一天突然心血來潮，我帶著弟妹去外麵吃早餐。來到一家歺館，排隊等油條的隊伍很長，我們站在隊尾，弟弟眼尖，發現隊伍前麵站著老爸，我們叁像逮著大土豪似的興奮地衝了上去：好呀老爸，難怪這麽積極買菜，原來自已跑出來吃好滴！老爸哈哈大笑，趕忙每人一碗甜酒衝蛋，兩根油條。飯後打發我們先回家，他挎著菜籃子笑嗬嗬地到市政府附近的大街上看牆報，然後去書攤挑上一本武俠小說，再從菜場上轉一圈回來。
老爸也有大方的時候，那是我上大學的第一學期，老爸轉業順道來看我。我帶著他參觀大學校園，我是文革後第一批全國統考的大學生，老爸眼裏充滿了驕傲。臨走前他送我一塊新手表，雖然戴在手腕上嫌大，但仍讓我激動萬分。後來在我們姐弟倆的大學幾年裏，每月都能準時收到老爸寄來的不菲的學雜費，小氣包老爸，該出手時就出手！
我真正開始了解父親是在與姑媽的一次深談後，她和小叔都是老爸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當年爺爺去世的早，老爸便擔負起家父的責任。姑媽告訴我，沒有老爸經濟上的資助，她和弟弟都不可能上大學。
在世人的理念裏老爸是位有爭議的父親，但在子女心中，他卻是位和藹可親的朋友和充滿童趣的玩伴！我喜歡他沐浴春風般的笑臉、下棋戰勝我們時那副得意的神情、和身上煙草熏香的爸爸味，他是我世上最可敬的父親！天堂裏的爸爸，我永遠懷念你！
